若說薛空青對紀青蓮有多少男女之情,眼下自然是沒有的。
或許在某個時候,這個燦爛如同朝霞的女郎確實讓他心中有一些漣漪,但也僅限於此。
他孑然一身,又一心想行走天下,自然不會對某個女郎有什麽男女之情。
同樣的,他也不會給任何女郎留下任何‘他可能心中有她’的感覺,冷心絕情得很。
但既然要娶人家,他也必然會好生對待人家,珍之重之。
到底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他自然會給她該有的一切。
至於男女之情,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些都得看將來,他如今自然是不會說什麽情不情的。
紀二嬸葛氏看了他良久,然後道:“我也聽說過你,出身藥王穀,醫術超群,更是擅長諸多奇難雜症,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要有本事,未入太醫署之前,許多人也稱你一聲‘薛神醫’。”
“都是虛名。”
“虛名不虛名,那都是你救了的人給的,你自然擔得起。”紀二嬸並不在意這點,“我隻問你將來打算如何?”
薛空青想了想,如實道:“我先前一直想行走天下,為人看病問診,修補醫書病例草藥記事,打仗我不懂,為官治世我也不懂,能拿出來的隻有一些醫術,便不想荒廢了。”
“紀娘子心善,不願我一生困在長安,便答應了我,若是我等二人成親,便陪我行走天下,做我想做的事情。”
“什麽?!”紀二嬸驚得直接跳起來,“你說什麽?!”
那死丫頭為了一個男子,竟然願意陪著她遠走山河,拋棄父母家人?
紀二嬸這個火爆脾氣的,當時都氣得頭頂都冒煙了:“這死丫頭瘋了不成,你說,是不是你蠱惑她的,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陛下封了你郡王,你便能為所欲為嗎?!”
紀二叔也是被這一番變故嚇得腦子發懵,看著薛空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隻是那目光活像是在看一個拐騙了女兒的惡人。
“二位且莫要動怒,且聽在下解釋。”薛空青早知二人會動怒,故而也不惱,“紀娘子說要隨我離開,卻並未說是一去不回,一生陪我四海為家。
她隻給了在下十年,十年光陰,也足夠我的腳步踏遍大盛許多地方,達成心中所願,十年之後,在下便會陪她一同回歸長安定居。”
“而我呢,作為交換條件,需得答應她,此生不再納妾,再也不能有旁人,雖然紀娘子說這是交換條件,但在下以為,是兩個人之間互相體諒成全。”
雖然他也從未想過要納妾,他身邊相熟之人,也不曾有過三妻四妾,但她心中擔憂,想要一個承諾,他自然也應予。
至於她答應陪著他十年的事情,他也覺得是兩人之間的成全體諒,他心中感激,對她更好一些便好了。
不過正好這個‘交換條件’可以用來搪塞紀家眾人,讓他們莫要與紀青蓮計較那十年的事情。
紀二嬸一聽是以‘隻她一人此生不納妾’為挑換條件的,頓時心頭的氣也消了大半了。
這世道男子娶妻納妾為常事,若是嫁得的男子一生隻和妻子相守,那人生就可以順遂一大半了。
紀二嬸以前可擔心了,覺得自家女兒在娘胎的時候腦子沒長好,長大了一副傻乎乎很好騙的樣子,也不知曉什麽時候被人坑了。
他們之前答應溫家的提親,不過也是看準了溫家與永平侯府是親家,紀青蓮嫁過去日後溫家人看在兩家的情分上好好對紀青蓮嗎?
隻是沒想到溫家幹出那種惡心事來。
若是以薛空青一生不納妾為交換,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紀二嬸沉思片刻,然後道:“你這話說得好聽,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真的想納妾了,毀了這約定,她能將你如何了?再說了,就算是不納妾,養在外麵也不是不可以。”
薛空青認真道:“紀夫人,本朝有嚴令禁止,官員不得養外室,一經發現,罷官處置,我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陛下封賞,難不成會為了一個外室,將一切都不要了。”
禁止養外室是元景帝親自下的令,大約是之前各世家官員蓄養外室成風,弄得時間許多男兒娶妻艱難,故而直接嚴令禁止,朝堂上下莫敢不從。
昔日蕭衡的兄長蕭徉,就是鬧出了養外室的事情,仕途都斷了,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有,可見不是小事。
紀二嬸皺眉想了想:“便是不納妾,不養外室,但也可以去那平康坊之中,春風一度,誰又管得著你。”
薛空青道:“紀夫人多慮了,我對那些女子也不感興趣。”
紀二嬸擺擺手:“罷了罷了,既然你這樣說,我也就信了,不過你既然答應了不納妾,我們今日也聽到了,倘若你日後違背此諾言,非要納妾,那便以死謝罪,你敢不敢答應?”
薛空青點頭:“好。”
“口說無憑,白紙黑字為證。”
“好。”
紀二嬸立刻讓人準備筆墨,讓紀二叔將這雙方約定條件寫好,讓薛空青簽字按手印。
等做完這一切,她才露出笑容來,溫聲解釋道:“青城王,你也莫怪我如此,我們夫婦隻此一女,自然是要為她謀算,不願見她被人欺負。”
“理應如此。”父母之愛子,為其謀遠計,他自然是能體諒的。
“不過在下希望二位莫要以此事為難紀娘子。”
紀青蓮答應與他遊曆天下十年,自然是體諒他的,怕他此生因為不能達成所願得鬱鬱,如此,他也不能讓她獨自承受這些來自長輩的壓力。
紀二嬸忙是點頭:“自然,青城王且放心吧。”
薛空青沒留多久,將事情說清楚之後,喝了一盞茶就告辭了。
紀二嬸笑容溫和虛假地送客,等人一走,一張臉就黑了,然後提著裙擺就去找紀青蓮算賬。
“臭丫頭,你個缺心眼了,敢胡亂答應人家這些亂七八糟的條件,老娘看看你是不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