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誌知道,自己的SHOWTIME,已經到了!

再怎麽訓練有素,幾千人的部隊想要全部進城也是需要時間的,可是這種時間,黃巾軍並沒有給!

被夏侯淵所部阻截住的,不過是黃色洪流中的幾束浪花,而真正的汪洋,已經跨越一切阻礙,湧到了範縣城下。

曹操不是沒意識到這種情形,隻是一步錯步步錯,現在除了按照敵人的設計被動的一步步接招,防禦,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自己進城之後,曹操立即下令關上城門,將小誌及數千曹軍留在了城外,麵對著幾萬殺氣騰騰的黃巾大軍。殺氣,震天撼地!

死戰,別無他途!

生死時刻,絕望,恐懼,悲哀,無措,該有的情緒小誌一樣沒落體驗個遍,身體無法控製的顫栗著,雙手綿軟,隻是依靠一絲本能,才能將自己的長矛緊緊握住,借以找到一絲安全感。!

在戰爭中,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生與死,悲與歡,榮耀與恥辱,隻在於一瞬!一瞬,往往就決定了永恒!

來不及重溫自己那些偉大的誓言和衝天的豪氣,此刻的小誌仿佛初生的嬰兒般,弱小,無力。

可是一名黃巾士兵,已經撲向了小誌!

同是小兵,對手顯然對殺人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的馬刀疾速劈下,夾帶著風聲,要把小誌的頭顱砍下。

殺機驟現,,小誌本能的雙腳一頓,後躍了一大步,躲過了這記斬擊,看著從自己眼前劃過的刀鋒,小誌迷離的雙眼驟然清明!

靠!要我的命,哪能那麽容易?我才不要死的渾渾噩噩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殺我?統統給我去死!

狂吼一聲,小誌的雙眼瞬間被瘋狂的血紅色所占據,不可抑製的殺意洶湧外泄,小誌,暴走了!

雙臂一振,長矛陡然刺出,直奔那小兵的咽喉。簡單的一擊,卻出人意料的可怕!

黃巾士兵隻看見燦然寒光一閃,敵人的長矛就****了自己的咽喉!倒下的一瞬,他還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剛才還木然呆立不知所措的敵人,竟然一瞬間就取了自己的性命!

“扮豬吃老虎啊!”最後一絲意識閃過一句哀怨,小兵魂歸天國。

“我殺人了?”在紛雜混亂的戰場上,小誌隻聽得見自己的呢喃:“我,殺人了?原來殺人,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嗎?”

不論何人,隻要還有一絲良知,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大概都會問上這麽一句吧!一具生命,從自己手中消逝的感覺,真的很不好!亂世,隻有殺人,才可以免於被殺,無情無奈的天條!

這第一次的殺人,著實出乎小誌的意料!難道自己的武力,已經到了可以殺人如拾草芥的地步?其實人有的時候真的沒有必要妄自菲薄,對於平日將五十斤重的樹幹當常規武器耍的小誌來說,手裏的製式長矛輕便的如同玩具,揮灑起來隨心所欲,配合自己苦練許久的基本招式,也許無法同一流高手對拚,但對付幾個小兵,已經是非常輕鬆的事情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是我們的小誌已經擁有了在戰場起碼的自保能力,可喜可賀!

沒有多餘的時間為自己的進步欣喜,小誌咬緊牙關,迎上了如蝗蟲般湧上的黃巾大軍!

“殺!殺!我殺!”每一次出招,都伴隨著一聲嘶吼,小誌已經徹底陷入癲狂中,對於身陷絕境中的人來說,殺一個人與殺十個人沒有多大的區別,不殺就得死!卸下了心理包袱的小誌,如魔鬼般瘋狂莫敵!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殺啊!”對生的渴望,賦予了小誌異乎尋常的力量,長矛揮灑間,沒有人在小誌麵前撐過三個回合!

察覺到小誌這個稍微有點瘋狂,製造了不小殺傷的敵兵,十餘名黃巾士兵將自己的武器對準小誌,圍攏了過來!

“靠,人多?人多又怎樣!都給我死!”

大吼一聲,神勇無敵的小誌同學不退反進,長矛攔腰橫掃,啪,正中一名敵兵的腰部,夾帶大蓬血雨,生生將其擊飛!。

一吸氣,長矛微收再刺,如毒蛇般勢如破竹的刺進又一小兵的胸膛,一腳將他連帶著自己的武器一同踢飛!

“去死!”小誌踏步前衝,閃過了敵人的長槍,快速欺近到對方身前,在敵人驚愕的注視下,一拳砸在敵人的臉上,將他打翻在地,順手搶過他的長槍,用力捅進了他的胸口!

電光火石間,小誌已經連殺三人,出色的身手震懾住了其他的士兵,一個個腳步遲緩了下來,不敢再衝上去送死!

在千軍萬馬之中,小誌第一次展現了自己的武勇,建立了自己的功勳!

隻是在戰場上,沒有人來為小誌喝彩,現在的勇士也許馬上就會變成一具死屍,戰爭,就是這麽的殘酷!

身後是城門緊閉的城牆,眼前是數之不盡的黃巾大軍,被拒之城外的小誌及數千曹軍,隻能在汪洋中全力掙紮,多活一秒便多一分希望,希望天降奇跡,使戰局好轉。

殺,殺,紅色成為了主色調,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灰暗,隻有活著,才是唯一的追求,唯一的真理!

戰局,仍然混亂,勝利的天平,仍然不肯輕易向任何一方傾斜。

無暇顧及城外的戰事,曹操親自率領的兩千人,已經和敵兵戰成了一團。

仔細觀看戰局,曹操發現情況實在是不妙,潛進南城的黃巾士兵單兵作戰能力極為強橫,往往三四名曹兵的圍攻,才能換來一個敵兵的性命!要命的是此刻戰場上敵方有5千多人,自己隻有三千多,兩相比拚之下,曹軍步步後退,非常的被動!

而程昱和敵將的交戰,也是險象環生,敗像已現!

換上了一匹戰馬,那年輕將領如虎添翼,長矛更是狡如長蛇,幻化無數殘影,張著血盆之口,撕咬著敵人!

程昱早已氣息散亂,長劍忙亂的揮舞,隻能護住胸前的要害,卻無法完全卸掉敵人的攻勢,被印上一道一道細小的傷口,疼痛如錐刺,更令程昱步步後退,險象環生!

“仲德,撐住啊!眼下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啊!”曹操默念著,開始發現自己手中大將之才還是太少了!

遊離於主戰場之外,曹操邊觀察著戰情,邊苦苦思索對策:“如今城外戰事已不可為,敗是早晚的事,隻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而眼前的戰局,也是敗多於勝!敵軍數量可觀戰力驚人尚且不說,那員敵將就是一個難纏的角色!繼續戰下去,折損必然慘重,不值啊!”

是戰是退?曹操猶豫不定!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士卒死在敵兵強悍的武力下,讓家底並不豐裕的曹操心如刀絞!

轉折,就在此時發生了,讓交戰雙方都倍感意外的力量,決定了戰局的走向!

一支曹軍,由遠及近,旋風般殺進了戰場!為首一員大將,身披甲胄,神情冷肅而又驕傲,手中長槍幻影重重,將成片的敵兵掃飛刺死,威勢駭人!

“元讓!”失聲喊了出來,曹操的聲音滿溢著驚訝和喜悅,!

夏侯敦來了!

如猛虎下山,夏侯敦提槍縱馬,殺進敵陣,槍鋒所指,正是與程昱鏖戰的年輕人!

“仲德速退,我來擋住此人!”渾厚的聲音響徹戰場之上!

話音未落,夏侯敦已經衝到兩人交戰之地,一槍伸出,接住敵人的攻擊,將戰局接了過來!

夏侯敦初入戰場,龍精虎猛!養傷許久的他,此刻再度享受到與敵交鋒的快感,當真是暢快無比,當下一槍快過一槍,戰意與殺意同時籠罩住眼前的將領。

那年輕人並不慌亂,見招拆招,兩人兵器對捍,轉眼已經打了50多回合!

程昱撥馬退到曹操身邊,喘息著道:“主公,範城已破,不可久守,不如趁夏侯將軍纏住此人,我們撤軍而出,保留我軍元氣,以做後圖!”

不須程昱勸說,曹操也已經有了撤軍的打算!如今士卒死傷慘重,曹軍元氣已傷!況且南城山間小路已被敵人利用,倉促間也無法築城久守,退卻,的確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好!仲德休辭勞苦,速出城通知夏侯淵和曹洪,率軍突圍,至東阿與子孝會合,同時莫忘記組織城裏士兵撤離!”

“是!”也不多話,程昱強忍著劇痛拍馬往城外而去!

夏侯敦的加入,大大改變了戰場上的實力對比,實力拉近的同時,戰鬥也更加慘烈,雙方都殺紅了眼,不死不休!

看著自己的部隊隻剩不到千人,曹操心下慘痛,一念之失,以至於此!再也不願有所消耗,曹操揚聲發令:“撤兵,撤!從北門撤兵!”

說完帶著身後的百餘親兵先行撤離,而其餘的曹軍且戰且退,不再與敵軍鏖戰。

看敵將似乎不願放曹操離去,意欲脫身追趕,夏侯敦攻勢驟然猛烈,速度增加一倍,漫天槍影鋪天蓋地湧向敵將,年輕人不甘的望了一眼曹操遠去的背影,不敢分心,凝神接下了夏侯敦的這一輪猛攻。

又戰了二十餘回合,夏侯敦不再戀戰,撥馬欲突圍隨曹操而去,年輕人劍眉一挺,冷哼一聲,長矛蓄滿力道,全力給出一擊!夏侯敦傲氣翻湧,槍勢回旋,劃了一個圓圈,全身力量集中於右手,迎矛而上。

巨響,煙塵彌漫,夏侯敦隻覺勁風襲來,便借勢撥馬而退,眨眼間便去的遠了,遠遠的傳來了他的聲音:“閣下可留姓名?”

年輕人默然,運氣消散出進入體內的槍氣,揚聲回答:“某乃於禁,於文則也,來日有緣,定當再度討教!”

隨著夏侯敦的離去,剩下的曹軍或撤或降,城內之戰,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曹兵越來越少,小誌感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更多的敵兵圍攏過來,決意將這個像螳螂般頑強的強悍“小兵”消滅!不知道砍折了多少根長矛,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處傷,小誌隱約感覺自己身上的某些部位似已失去了痛覺,眼看著血流不止卻並無劇痛之感!麻木!現在的小誌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

體力漸漸枯竭,眼神漸漸渙散,雙手雙腿仿佛灌了鉛般的沉重,小誌已經無法做出有效的防禦,一股又一股血流從身體上迸流而出!。

“難道,我就這樣死掉了嗎?”此時的小誌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悲哀!與天鬥,與人鬥,自己終究隻是個失敗者嗎?

“老大,小心!”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提醒他身後的殺招。可是身體已經無法配合上意念的指令,小誌甚至感受得到刀氣及身的涼意,卻無法及時轉身抵擋。

“到此為止了!”悲哀,無法言語的悲哀!

“老大!”一聲疾呼,砍向背後的刀氣戛然而止,小誌安然無恙。

費力的轉過身子,小誌驚愕的看見,自己的一名部下直直的站立在自己身後,替自己擋下了這奪命一刀!

傻傻的看著這一切,小誌顫聲問道:“為什麽?”

沒有語言,沒有回答,臉上猶帶著拯救老大成功後的淡淡欣慰,他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空白,極度的空白,小誌什麽都不願去想,也不能去想,在那一瞬,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絲意識都在閃動著一個字眼:殺!

徹底忘記了傷痛,也忘記了疲憊,小誌如絕望的獵豹般飛撲出去,雙手掐住了那個偷襲未遂的凶手的脖子,狠狠的把他按在了地上。

“去死,去死!”忘情的吼著,小誌灌注全力的雙手,不停的猛擊著他的頭,幾拳過後,硬生生的把一副首級打的血肉模糊,不可辨認了仍不肯罷手,瘋狂,血腥而又……悲涼!周圍的黃巾兵卒再也不肯接近這個魔鬼,紛紛驚叫著躲的遠遠的,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小誌一個人,無助,悲傷的號泣著,風雲色變!

正在這時,程昱組織起全城的剩餘曹軍,約有兩千多人,殺出城去,會合了夏侯淵和曹洪,突圍向東阿進發。

小誌沒有走,不想走,他靠著部下的屍體坐了下來。呆呆的,訥訥的,就這麽坐著,無法思考,無法言語,慢慢的,他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