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張懌慌慌張張的消失在全副武裝的士兵之後,小誌和龐統相視一笑,並肩走進了房中。
幾番被小誌搭救,無形間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親近了許多。
“士元,要不要我幫你殺出去?這幫蝦兵蟹將,我還不放在眼裏!”
“嗬嗬,就算沒有兄台相助,這幫蝦兵蟹將也奈何我不得!”龐統話語中自信滿滿,微笑著拒絕了小誌的幫助。
“我在意的倒是兄台你,一直忘了問恩公高姓大名?”說話間對小誌深施一禮,作為對幾次三番相救之恩的答謝。
“嗬嗬,士元無需多禮,在下李煜,對士元神交已久,今日幸得相見,些許小事,士元就不用放在心裏了!”本來小誌想捏造個李世民出來,但想了想還是不要那麽驚世駭俗的好……
“我的性命在李兄眼中當然是小事,可在我這裏可是天大的事情,李兄救我一命,恩同再造,倘使有何吩咐,龐統一定盡力!”年輕的俊秀麵龐,說起話來卻一本正經,處處透著成熟和從容,小誌想起自己十歲的模樣,不由得汗流浹背……汗顏哪!
切,龐統啊龐統,話可不能說的太滿哦,雖然我是一定要把你收為己用的,可我是要用自身魅力去打動你,別逼我挾恩圖報哦!
小誌心中奸笑著,嘴上卻不再跟龐統客套,選擇開門見山:“聞龐德公分派你和諸葛亮出師,是要終結這場荊州叛亂,敢問士元有何妙策能在短期內使荊州重歸太平?”
小誌滿以為,此言一出,至少能嚇龐統一大跳,不料龐統不為所動,根本不認為自己聽到的東西值得自己震驚!恨的小誌牙都癢癢!
“嗬嗬,李兄果然是有心之士,居然從山上一路跟蹤下來,李兄可否告訴我,你在這場戰爭中扮演的角色呢?”龐統神采熠熠的眼神凝住在小誌的身上,隱含著睿智,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難以逃過龐統的觀察!
“哈哈,我與士元一樣,不過是在這廝殺亂世中苟延存活的平常之人而已,今番本欲來荊州遊曆一番,卻不料正趕上一場荊州內戰,我不忍目睹百姓流離受苦,有意貢獻一份心力,聞龐統你乃是龐德公的高徒,身負經天緯地之才,定有妙策解救這荊州數十萬百姓的苦難,若龐統有所行動,我絕對支持,不遺餘力!”某種程度上來說,小誌說的確實是肺腑之言,既然撞上了,總不能坐視這場仗無休止的打下去,否則自己和劉玲可真的就有家難回了!須知在這險地裏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啊!
感應到小誌話語裏的真誠,連龐統都微微一怔,細細的打量著小誌,眼神愈加的慎重。
良久,龐統現出了一絲傲然的笑意:“一樣嗎?隻怕還是稍有不同吧!也罷,既然李兄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強求,既然你我目標一致,短暫的合作一回,倒也有趣!”
小誌輕輕的笑著,笑得非常謹慎,短時間內,還是不讓龐統知道自己身份的好,但也得提防露出破綻來被龐統猜到,那就不好玩了!要當老大,還是給屬下一點威嚴感的好,想想如今自己跟那些所謂的小弟本末倒置的尷尬關係,小誌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不知士元可有所計劃?據說那諸葛亮已經跑去向劉備求援了……”
“以李兄之見,孔明此行可有成功把握?”
“難!掀起這番荊州內戰的,十有便是那曹操了,以曹操實力之強橫,縱使孔明說服劉備出兵介入,對荊州戰局的影響也極為有限,更別說助劉景升安定荊州了!”小誌回答的毫不猶豫。
龐統銳利的眼神一亮,閃過了一絲異色,撫掌笑道:“李兄果然不凡,佩服佩服!孔明十分清楚,若將劉備也拖進荊州戰局,隻會使亂局更加混亂,勝負更加難分,所以孔明此行,並不是向劉備求援,而是要說服劉備按兵不動!”
小誌心弦微顫,這兩個還處於年輕階段的臥龍鳳雛,所擁有的智慧和潛力簡直深不見底,若日後要與他們為敵……小誌猛的搖了搖頭,拚命甩掉這個不祥的念頭。
“李兄莫非不同意在下的判斷?”龐統疑惑道。
“嗬嗬,士元誤會了!那以士元之見,這荊州亂局如何能解?”
“無解!”龐統幹淨利落的回答,立刻就把小誌噎著了,看著小誌難堪的表情,龐統笑得異常開心!
“我並非妄言!要終結眼前的戰事並非難事,但荊州亂象已成,勢必引起各路勢力的覬覦,爭奪荊州的戰事,還遠沒有真正打響,在荊州真命之主出現之前,荊州再無和平之日!”龐統斬釘截鐵的說道,目光中雖含有對蒼生的無盡憐憫,卻也透著對充滿挑戰性的未來的無限期待。
“不知士元兄以為當今之世,有誰堪為你的真命之主?”借著話題,小誌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心底的問題。
龐統表情微凝,盯視著遠方看了很久,似在思索,又似在抉擇。
“日後若有機緣,真希望跟當今冀州之主一敘!”龐統的聲音雖低,但聽在小誌的耳中卻無異於晴天霹靂!怎麽著?難道說……小誌狂喜得幾乎就要竄上桌案大聲宣布自己就是當今的冀州牧!
“或者,能與之一戰,也是人生快事!”龐統似乎沒顧及小誌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卻堵的小誌半天沒說出話來,那心髒在經曆由波峰沉到穀底的劇烈運動後,隱隱生疼!
“士元,那麽眼下,我們還能做些什麽?”不敢再繼續那個話題,否則隻怕會被龐統活活說死,小誌明智的另起爐灶。
“……先安葬了我母親!”
跟叛軍頭子張懌的交涉很快有了結果,雖說將龐統軟禁在家,但張懌畢竟不敢太過得罪龐德公,是以做個順水人情,答應可以在軍隊的“保護”下,舉行葬禮!
葬禮於第二天下午,在龐府依托著的小山上麵舉行,看得出龐統這一支血脈在龐族之中不太受重視,雖然家境不錯,但看到那建造得稀稀拉拉的家族墓園,還是可以想見這一家子的窘境,小誌隱隱對龐統生起了一絲憐惜。
從母親去世之時起,直到葬禮開始的一刻,一天多的時間,龐統沒有掉下一滴眼淚,思維順暢,談笑自若,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叫小誌不得不慨歎龐統是個硬漢!但葬禮開始後,小誌就見識到了一個另類的龐統。
哭,慟哭,驚天動地的嚎哭!身著一身白色的素服,撲倒在母親的靈柩前,拚命的以頭磕碰靈柩,額頭磕出了駭人的血痕也恍然未覺,龐統隻是放聲悲哭,毫不掩飾心中的哀傷,任旁人如何相勸,也止不住那令人心中發酸的痛哭聲音!
哭到濃處,龐統捧起一酒缸,仰頭豪飲,酒水淌出酒缸,灑得滿頭滿臉,分不清哪些是酒,哪些是淚,喝幹了一半,另一半卻使得龐統猶如落湯雞一般,落魄到了極致!
“噗~~~~”毫無征兆的,龐統猛的噴出了大口的濃血,將白色的素服染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紅,龐統連噴幾口,看得慣經生死的小誌也心中駭然!
人間真情,隻怕莫過於如此了!這灑滿了大地的鮮血,比任何的語言,都要生動的多!
龐統,至情至性的真男人!
龐統一直在哭,小誌,龐府的一眾家丁侍女,還有數百名士兵目睹著這一切,直到天色漸漸的陰暗下來。
“喂喂,不過死了個糟老婆子,你還要哭到什麽時候?統統給我回去待著!”有人再也難耐這般枯燥的等候,在親兵的簇擁下衝上前來趕人。
小誌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就竄到張懌的身前,張懌身後的親兵驚呼一聲,四五支長槍齊齊捅了上來。
也不見小誌如何動作,那幾名士兵就被擊飛,胸前凹陷出一個碩大的坑!小誌右臂一舉,掐著張懌的咽喉,生生將他舉到了半空。
“咳~~~咳咳~~~”張懌奮力掙紮,雙手拚命得掰著小誌的手腕,想獲取一絲呼吸的空間,卻發現小誌的手越掐越緊,好似精鋼一般紋絲不動!
“你幹什麽?快放下將軍!”無數的士兵恍然驚醒,揮舞著兵器合圍上來,放聲怒喝,到了小誌的身前三丈處,就不敢再前進一步了!
對周圍數百士兵視如不見,小誌就這麽捏著張懌的喉嚨行走,直來到龐統的身邊才發現這位一代大賢不知何時已經哭到暈厥!小誌心中痛惜,單臂抱起龐統,一步一步向陵園外走去。
在一眾手握刀槍的士卒的合圍下,小誌走得極穩,走得極快,吃定了這些家族的私兵不敢無視張懌的死活,一直走出了百餘步,那些色厲內荏的家夥也隻敢圍著大聲呼喝,而不敢采取任何行動。
“下來!”冷喝一聲,雙手舉著兩個人,小誌仍輕盈的飛躍而起,一腳將一名騎坐在馬上的士兵踹飛,穩穩的搶來了一匹戰馬。
“這些龐府下人,放他們回家,不得為難!否則,你們今生再也見不到你們的將軍了!”小誌的聲音極冷,如雷灌頂般的鑽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震的在場所有的士兵紛紛愣在原地,化作了雕塑。
“駕~~~”猛喝一聲,**戰馬一聲長嘶,躍然奔騰起來,小誌在數百名失魂落魄的士兵注視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