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張起靈頭也沒回，“我為什麽要知道他的事？”
胖子噗地一聲，“死瞎子，撞悶葫蘆上了吧。”
黑眼鏡推了推眼鏡，鬱悶道：“你不是對僵屍人這事很上心嗎？恰好了，吳博士可也是這群科研人員裏對僵屍人最執著的一個。你就不想知道？”
張起靈略停腳步，轉頭道：“和他研究解毒劑有關係？”
“那是。”黑眼鏡點頭。
張起靈想了想，轉回腳步走了回來。他往桌前一坐，不用開口，胖子就已經識相地說起來。
“我想你也知道了，吳家老二和老三，那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一個是在實驗區說得起話，一個在國防部說得起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國防部啊乖乖……”
黑眼鏡撞了胖子一下，胖子回神，嗬嗬一笑：“差點跑題了。這吳家出人才，你看天真也跟著他三叔一起做了科學研究員，這吳家基因優良啊，天真他老子和娘雖然比較低調一點，但也是在科技領域有一定威望的。”
黑眼鏡嫌胖子說起來囉囉嗦嗦，半天不到重點，幹脆接話道：“K市最先傳出有感染人群時，吳邪在外地出差，這消息當時被封閉了，而且人們對僵屍人並沒有完全的概念。那時候最先去感染區做隔離和研究的就是吳叔夫妻。”
張起靈一愣，略有些詫異，“他們去過K市？”
“還在那兒待了很長時間，結果感染源沒查出來，K市變成重災區，他們二老也……”
胖子也歎氣，摸著腦門一小撮頭發道：“當時派去K市的所有人員都沒能回來，那麽大一幫子人，醫護人員，科研人員還有警隊的……這事現在沒誰不知道吧？新聞都報道過了，國家還降了半旗。”
“吳邪接到消息的時候，K市已經戒嚴一個月了，他連父母最後一麵都沒看到。”黑眼鏡說起來也是一陣唏噓，慢慢道：“這地下城裏頭，不缺家人愛人被感染的研究人員，吳邪對僵屍人的痛恨不比任何人少，他唯一能報仇的方法就是找出感染源，徹底解決它，所以這件事對他來說，無比重要。”
張起靈沉默了一下，站起來點頭，“我知道了。”
黑眼鏡看他又走，攔道：“你還要離開？你是唯一知道線索的人！”
“……我不走。”張起靈頭也不回道，“我去找吳邪。”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張起靈主動叫起吳邪的名字，待男人消失在門口了，黑眼鏡才轉頭和胖子麵麵相覷。
“呃……不管怎麽說，還是幫了天真。”胖子聳聳肩，有些沒底氣道。
黑眼鏡慢慢挑起嘴角，“雖然不知道會帶來什麽結果，不過我很期待。”
……
中午的休息時間，吳邪一個人回了寢室。一進門他就嚇了一跳，寢室裏居然變了個樣子。
原本打算在牆角給張起靈安張小床，但自己的床被換成了上下鋪，桌子往牆邊推去緊挨著，綠蘿被移到了床腳邊。
下鋪鋪著成套的**用品，不知道是誰弄的，枕頭，被子，床單上全是黃色的小雞仔。
吳邪嘴角抽了抽，爬到樓梯上往上鋪看，果然自己的東西都放到上鋪了。
吱呀——
身後的門被打開。
吳邪以為是小花跟來了，頭也不回道：“這床誰給換的？腦子有病啊？”
身後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響起清清冷冷的音調，“胖子幫忙換的，他說這麽節省空間。”
吳邪一聽這聲音就道不好，尷尬道：“我不是不喜歡……”
張起靈道：“這區域的寢室暫時滿員了。”
這意思就是暫時不會搬唄。
吳邪隻得道：“嗬嗬，胖子還真有眼界嗬。”
這麽一來一去，氣氛又冷了下來。
吳邪脫了鞋子爬去上鋪，盤腿坐了，將床單上的貼紙一張張拿起來，重新往床頂貼。
一張相片輕飄飄從欄杆縫隙裏落出去，剛好被張起靈接到。
照片上的吳邪笑得無比燦爛，漆黑的眼睛幾乎眯起來，陽光正好，讓看的人都透著一股暖意。
張起靈的目光在吳邪身邊的兩人身上停了一會兒，道：“我見過他們。”
吳邪低頭，隨即一愣，“在哪兒見過？”
“K市，他們來查感染源。”張起靈將相片遞回給吳邪，見他接過相片還愣愣望著自己，隻得再多說幾句，“是很好的人。”
吳邪鼻子一酸，抿了抿嘴角，將相片貼到床頂正中間。
“你那時候也在K市？”
“嗯……”張起靈站在下麵仰頭看著吳邪，目光落到他上下滑動的喉頭上，半天才道：“陳皮阿四也在那裏。”
“那裏？”吳邪貼好相片，低下頭來。
“實驗室。”張起靈想了想，“他們一起做的研究。”
吳邪整個人差點炸了，一下跪坐起來，趴著欄杆道：“你是說，他們認識的？”
“嗯。”
“你說陳皮阿四逃了？還帶著解毒配方？”
“嗯。”
吳邪頭皮陣陣發麻，又覺晴天霹靂，腦子裏都在嗡嗡響，“那配方難道是……我父母參與研製的？”
“應該是。”張起靈似乎不確定，又道：“那配方是不是能成功也還不確定。”
“他背叛了他們？”吳邪眯起眼，“他丟下其他的科研人員不管了？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應該試試！”
如果那是真的解毒配方，如果他們成功了，那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死，也遠遠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張起靈看著吳邪整張臉憋得通紅，雙手抓著欄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麽，一陣一陣的發抖。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那麽仰頭看著，屋裏一時陷入徹底的安靜。
好半響，吳邪才慢慢平複下來，他咬緊了牙關，盯著張起靈道：“我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張起靈點頭。
“你也一直在找他？”
“嗯。”
“有什麽線索？”
“……他應該會混入實驗區。”張起靈道：“我追著他一路到了S市，不知道他離開沒有。”
“最後一次見他在哪裏？”
“見到你之前。”張起靈道：“我追丟他的時候，恰好碰見了你。”
吳邪睜大眼睛，“那他當時也許就在附近？”
“他很狡猾。”張起靈搖頭，“可能已經跑遠了。”
一想到曾經有個近乎於殺父仇人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吳邪挫敗地低頭，狠狠抓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去實驗室。”吳邪從**下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就往門外走，“去查陳皮阿四的資料！”
“吳三省說交給你二叔。”張起靈跟在他身後出門，提醒道。
吳邪眯眼，“那就去找我二叔！我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二人進了電梯，吳邪按下十樓的按鈕，電梯裏的機械女聲又響起來。
“十樓為機密要務樓層，請確認您的身份適合進入那裏。”
吳邪抬起手表往屏幕上一刷，又拉過張起靈的手，將他的電子表也一刷。
滴——
“實驗區解毒劑研發人員吳邪。”
滴——
“無職位平民張起靈。”
女聲機械地報完名字，頓了頓，道：“身份錄入已完畢，十樓有監視攝像，請確保您的活動在安全範圍之內。”
這話說完，電梯已到了十樓，叮地一聲門往兩側劃開，露出和其他樓層全然不同的樣子。
銀白的地麵，銀白的牆麵夾雜著一點金紅，看起來十分氣勢而威嚴。
四周是全防彈玻璃牆麵和大門，監視器每隔幾米就有一個，轉動著冰冷的攝像頭嚴密監控著一切。
兩人剛出電梯口，牆麵上一台液晶屏幕就亮了。
吳二白的臉出現在後麵。
“吳邪。”男人皺著眉，“你來這裏幹什麽？”
說著又看了一眼張起靈，不滿道：“還帶著一個陌生人。”
“我有事跟你說。”吳邪皺眉，“很重要的。”
吳二白略微一想就有了眉目，“你三叔說這小子知道很多事。”
“不是這個。”吳邪搖頭，“是關於我爸媽的。”
一說起這個，吳二白臉色變了變，“我們不是說好，暫且不提這事嗎？”
張起靈側頭看了吳邪一眼。
吳邪臉色顯然也不好看，即便父母已去世有半年之久，他還是無法坦誠的接受這個事實。為了避免情緒崩潰，吳家人才約好在解決這件事之前，報仇之前，都不提這事。
吳邪深吸一口氣，道：“這是很嚴重的事，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一個人。”
“誰？”吳二白想起一人來，眯眼，“那什麽陳皮阿四？”
吳邪點頭。
“這人名字不像名字，也沒有一個畫像比照，就跟我說是實驗區的人，讓我在這麽大的資料庫裏怎麽找？”
吳邪往前一推張起靈，“所以我帶他來。”
吳二白看了張起靈一眼，剛要點頭，就見吳邪身後的電梯門突然打開。
吳邪還沒回頭就被人撞了個趔趄，好在張起靈一把扶住了他。
往後一看，從電梯裏出來好幾個穿著軍隊製服的人，一個個麵如金紙，渾身竟被冷汗打濕透了。
這些人一出電梯就看到正對麵大屏幕上吳二白的臉，登時如同看見救星。
“參謀長！”
“參謀長！出事了！”
吳邪心頭泛起不好預感，他目光落到其中一個人的手上，那裏有一個正在往外滲血的牙印。
吳二白也緊張起來，“怎麽回事？！”
“那些僵屍人，他們……”其中一個氣喘籲籲，“他們找到地下城入口了！”
“那又如何？”吳二白皺眉，“他們進不來。”
“好像……好像不是這麽回事啊。”那人此刻冷靜下來了，可肩膀和手臂還在微微發抖，顯然被嚇得不輕，“他們看起來不太對勁，好像有個領導者，現在就守在門口了，還不斷往門上撞……”
吳邪震驚道：“不可能，他們沒有思考能力。”
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是吳邪，趕緊道：“吳博士！你們解毒劑弄得怎麽樣了？這裏有傷者……”
說著，幾人將那手上有傷口的人推了過來。
張起靈第一反應就是擋在吳邪身前。
吳二白也怒道：“混賬！在沒確定他是感染者前怎麽能放他進來！”
另外幾人眼眶通紅，顯然是哭過了，大叫道：“我們怎麽能眼睜睜丟下自己的同伴不管！”
吳二白怒吼：“如果他被感染了！你們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感染！到時候地下城出事，你們的家人也不保！”
吳邪推開張起靈，鎮定道：“先別慌，這是被僵屍人咬的？”
“不是！”一人大喊，“這是他自己咬的。”
“自己咬做什麽？”吳邪不解。
“我們是在外麵執行任務的，回來的途中遇到大批僵屍人朝門口聚集，殲滅過程中他被擦傷了，我們也知道感染這事，但不知道該怎麽做，就先將血吸出來吐掉。”
另一人道：“他怕細菌跑得太快，幹脆將這一圈都咬出血，想……讓血都流出來。”
吳邪簡直哭笑不得，先探手過去幫那人按了按脈搏，又摸了摸額頭。
“沒發燒，心跳也沒變快。先馬上去診所專門消毒一下。”
被咬傷的那人擔心道：“會不會被關起來……”
“被關起來是肯定的。”吳邪看他，“但如果你沒事，就會被放出來。”
“如果有事呢？”
現場陷入了小規模的寂靜中。那人眼睛一下紅了，低下頭，半天沒吭聲。
幾個人扶著他進了電梯，吳邪看著電梯門關上，內心的複雜無法言說。
張起靈突然一拉他。
“你也去診所消毒。”
吳邪一愣，張起靈接著道：“你剛才碰了他。”
“我身上沒傷口。”吳邪話還沒說完，吳二白突然道：“陳皮阿四的事之後再找，現在查查門外怎麽回事。”
吳邪轉頭，“二叔！”
“當務之急是什麽！搞清楚你的本職！”吳二白皺眉，隨即轉頭打了個電話。
屏幕關上之前吳邪隱約聽到吳二白在那頭說：“診所之外的樓層全部戒嚴，所有人回自己分配的寢室不允許出門！電梯需要全麵消毒！”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這兩天就會開，努力存稿ING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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