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咋地,嫌少啊!俺那時候結婚,直接一卷包袱,步行就跟著你進了家門了,哪兒來的婚禮啥的。”大娘接著道,“包袱就兩件平常的換洗衣服。”
“他娘,現在時代不同了,這不解放了,日子好過了,咱就是不比著大兒媳婦,也不能太寒酸了。人家現在也隻是遭難了,怎麽說清遠也是你兒子,該有的就給他備上吧!你想兒子心裏難受啊!”姚長山是好言好語地又勸道,“你既然同意這門婚事了,就索性爽利點兒,拿出當娘的胸襟來,別傷著孩子們的心。”
大娘啪的一聲把筷子放到炕桌上,瞪著他道,“他們的心是肉做的,知道疼;俺的心就是石頭的不成,不疼啊!”她手戳著他的胳膊道,“你到底哪邊兒的。”
大娘氣呼呼的灌了一大口酒,一屁股坐在炕上道,“俺給的不少了。你打聽打聽城裏人結婚不都是這樣,新人的衣著如平常穿戴一樣樸素,還流行‘四個一工程’,家裏也就是備一張雙人床、一個熱水瓶、一個臉盆、一個痰盂就結婚了。怎麽輪到清遠他們就不成了。”
“俺可是比照著城裏人辦的。城裏現在就這麽辦,男方來女方家提親,這聘金就是4元,聘禮是2斤糖。婚事確定下來後,結婚那天就由新郎騎著洋車到女方家載著新娘,新娘則帶著衣物、臉盆、暖瓶等‘嫁妝’就這樣嫁到男方家,這婚禮就是新郎、新娘共唱《東方紅》或《大海航行靠舵手》;背兩段語錄;向毛主席像三鞠躬;向家長三鞠躬;新郎、新娘互相鞠躬,也是三次;向來賓敬禮;分發硬水果糖;晚上的時候新郎家擺了一桌菜,‘宴請’一下親友,辦理了結婚證,這樣就算結婚了。”大娘一副你再敢有意見俺就翻臉,“你再替那臭小子說話,今晚你就別上炕。”
姚長山拿著筷子趕緊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
“他爹這一提,一定要讓清遠他們倆去公社領了結婚證。”大娘一拍大腿道,“這不領證俺可不放心。”
她舉起雙手悶頭想了想又道,“等等,不行,這不能領證,離婚咱家清遠就不算是二婚吧!”大娘嘴裏在這兒叨叨道,“那還是別領證了。”
“你想啥呢!你這是盼著兒子過不好啊!”姚長山被她給氣的哭笑不得道,“咱爹可說了,咱家不許離婚。”
姚長山接著勸慰道,“這既是不領證,清遠也算結婚了,在村裏擺了席了,鄉親們都認了。這真要人家走,咱攔也不住。咱家清遠到頭來不還是二婚啊!
呸……跟著你都被你帶到溝裏了,壞的不靈,好的靈。”
大娘想了想道,“你總算聰明一回, 那還是領證吧!還得讓他們早點兒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拴著她的心了,這一輩子背上心,就再也放不下了。”
姚長山徹底無語了,“我說他娘你到底是盼著咱兒子跟她過的好,還是過的不好。”
“俺當然盼著兒子過的好了,這當娘的誰不希望兒子過的好。”大娘沒好氣地說道。
“他娘,咱不能一碗水端平嗎!”姚長山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娘這氣也撒完了,長歎一聲道,“這說到底不是自己心裏中意的兒媳婦啊!俺已經跟清遠聲明了別怪俺偏心。”
“你喲?叫我說你什麽好。”姚長山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
“你就中意她,前兩天的在家務事上的檢驗結果你可是看見了。”大娘掰著手指數落道,“就說那酸辣土豆絲吧!刀工俺可不敢恭維,最粗得能趕上筷子了。炒的時候油放的太多了,醋和醬油沒分清不說,看著挺精明的,不知道拿起來聞聞啊!”
“你在哪兒一站,擺著婆婆的譜兒,眼睛一瞟,竟等著挑人家的錯,就嚇得人家手忙腳亂了。”姚長山夾著菜放在嘴裏咕噥道。
大娘白了他一眼,“哼!鹽放得能打死賣鹽的,不要錢啊!這生火吧!弄得自己一張花貓臉,比咱家大花白不到哪兒去。還差點兒把灶眼外麵放得柴火給燒著了,廚房弄得跟戰場似的。
你當俺不知道清遠和夏穗他們幫著她啊!這幫著她還弄成這樣,這要是沒幫著,還不燒了廚房啊!”
接著又道,“這是包子、饅頭、窩窩頭也不知會不會蒸。這針線上,唉……鞋底不會納,這做鞋就別指望了。這衣服不會縫,被子也不會做。這打算幹啥,打算都花錢買啊!這被子也得有的賣才成。還有,還有……”
“行了,別說了。”姚長山擺手道,“這嫁進來確實要教教她,這過日子的地方還多著呢!”
“這說句實話,成家過日子,爺們兒辛苦了一天不就圖個有個熱乎的飯菜吃,有身幹淨衣服穿。”大娘一口氣悶了碗裏的酒,砰的一下放下碗,爬了過去,戳著他的胸口道,“你說你們男人圖啥,是不是都圖人家長的好看。這好看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這眼淚巴巴的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他娘,你喝醉了。”姚長山輕拍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孩子他娘道。
“嗚嗚……”大娘這淚水一直流,姚長山這心裏也不好受,“就當是緣分吧!”
“呀!熄燈了。”姚長山叫道。
“爹,我點盞燈進來啊!”姚博遠說道。
姚長山看著她伏在他身上也不哭了,就道,“進來吧!”
姚博遠提著煤油燈進來放在炕桌上,“我娘怎麽了?”
“沒事,喝醉了。”姚長山擺擺手道,輕輕的把她放在炕上,“我說咋沒聲音了,原來睡著了。”
姚博遠麻溜的端起炕桌放在地上,把花生和布袋筐子都拿走了,略微擦了下炕,然後打開炕頭櫃鋪好炕,兩人合力把大娘送進了被窩。
“爹,娘哭了是不是。”姚博遠小聲問道。
“誰說的,你母親隻是喝醉了。”姚長山極力否認道。
娘這臉上的淚痕看得清清楚楚他又不傻,姚博遠心裏嘀咕道。
“混蛋,臭小子,你要是過得不好,那是活該。”大娘揮舞著雙手罵道,“過得不好,瞧娘不抽你。”
姚長山捂臉,不好意思道,“你母親說夢話呢!這事別告訴清遠。”
“我知道。”姚博遠陰著臉說道,接著又道,“爹,我去給你端洗腳水。”
“不洗了,你也早點兒睡吧!”姚長山招招手笑道,“我那倆孫子好嗎?”
“好著呢!”姚博遠一提起孩子笑道,“一點兒也不鬧,秀芹是能吃能睡的。”
姚博遠傾身上前道,“那個爹我好像感覺那倆臭小子踹我呢!”
“怎麽回事?”姚長山一臉驚喜,隨後不解地問道。
“姥姥說這叫胎動,四個多月了,我把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能感覺到他們在他娘肚子裏打拳呢!”姚博遠樂嗬嗬的說道。
“好好,我的乖孫兒。”姚長山笑得跟**似的,眼角泛起了魚尾紋。
“行了,趕緊去睡吧!”姚長山揮手道。
“等等,我聽見說話聲,好像是你姑父和姑姑回來了。快去看看。”姚長山說道。
“爹,你別起身了,我這就去。”姚博遠從兜裏掏出手電筒,披著掛在外間的大棉襖,轉身出了西廂房。
自從知道秀芹懷孕後,姚博遠就買了個手電筒,方便媳婦兒起夜,懷著孕別磕著了。
“穿上棉襖,外麵冷。”姚長山喊道。
“知道了爹。”姚博遠搖頭笑著打開了街門,“姑姑、姑父回來了。”
“啊!回來了,這都等著咱呢。”田勝利看見三大娘家的街門也開著,姚致遠打著手電筒站在自家大門口道。
“那姑父、姑姑早些休息,我進去了啊!”姚致遠說道。
姚博遠也道,“我進去了,爹也等著沒睡呢!”
“那快進去吧!我們回來了,叫家裏人別擔心了。”姚長青揮手道。
“姐,姐夫,先來過來吃碗湯麵在睡覺,一晚上啥也沒吃。”姚長海站在自家大門外道。
“好好。”兩口子進了姚長海家。
卻說姚博遠打完招呼後,轉身進了門,插上街門,回身就看見爺爺、奶奶的東裏間煤油燈還亮著呢!走到窗戶下道,“爺爺、奶奶,我姑姑、姑父回來了,您早些休息吧!”
“啊!是博遠啊!你也趕緊去睡吧!”姚奶奶說著熄了炕頭櫃上的煤油燈,又躺了回去。
“老伴兒,聽見了,長青兩口子回來了,放心睡吧!”黑暗中姚奶奶說道。
“嗯!”
姚博遠又前後檢查了一下,看著清遠的房間想著裏麵空空****的,雖然這已經辭職了,不過這些天都守著老丈人家去了。
唉……長歎一聲姚博遠回了自己的房間,站在姚長山簾子外道了一句早些休息,就轉身進了對麵自己的房間。
“嗚嗚……這大晚上吃上一碗熱乎的麵條真是舒坦啊!”田勝利吃的西裏呼嚕,還不忘間歇處說一聲。
“怎麽樣,人安全送回去了吧!沒找錯地兒吧!”姚長海放下碗筷問道。
他一晚上也沒吃啥東西,也跟著招呼管局長和滿耕叔了。
姚長青頓住筷子道,“我隻知道人在商業局家屬院住,具體那間院子還真不知道,不過合該今兒順利,拖拉機一進大門就看見管局長的愛人了,人家不放心,一晚上不知道出來幾回了。真是省得我們問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