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諾言

傍晚,蜀郡通往果州的官道上,兩輛外表普通的馬車一路狂奔。

前麵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虹兒扶著臉色蒼白的若水跳下來,快步走過路旁,扶著一棵大樹幹嘔起來。

後麵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奉直和碌兒也跳了下來,緊張地跑過來。

“怎麽了若水?是不是生病了?”

若水喘口氣,扶著樹站穩,抬起頭,看到奉直年輕俊朗的臉上滿是關切的擔憂,心裏一熱。

“沒事,謝謝於公子,隻是路上太顛簸了,我有些頭暈,不用擔心。”

聽到若水喊自己於公子,奉直一愣,心裏有些不甘:“若水,都這會兒,你還要跟我客氣,以後就叫我奉直吧!”

若水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層層薄薄的紅雲,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奉直示意碌兒從車上拿來一張矮凳,扶若水坐下,遞上水袋,看著她喝了一小口。

“要是有一口熱湯喝就好了,這幾天一直急著趕路,風餐露宿的,吃的都是幹糧,辛苦你了,等到了果州,咱們找個地方住下,好好吃一頓,休息一晚再走吧,今晚不用趕夜路了。”

若水一驚,萬一被家人發現趕上了,自己回去還能有好果子吃,說不定還得嫁給那個周立。

“不用了。我沒事。咱們稍稍休息一會接著走吧。晚上不用找客棧休息了。繼續趕路吧。就在車上休息就行了!”

說著就掙紮起來:“於公子。不。奉直。我休息好了。咱們快點走吧!”

奉直有些猶豫。望著若水蒼白地臉於心不忍。又不敢耽擱。想了想說:“行。那咱們就繼續趕路吧。可是你這樣。我實在不放心。虹兒年紀還小。還顧不過自己。我怕她照顧不周。要不我和你同乘一輛車。路上也好照顧你。”

若水地臉上有點害羞。但還是點了點頭。全然不見了初見奉直時大方活潑地樣子。

奉直扶著若水上了前麵地車。轉頭對碌兒說:“你和虹丫頭一起坐後麵地車。她還小。路上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碌兒滿臉苦相。虹兒更是不滿地嘟嚷著。兩人雖然不情不願。但是前麵地車已經出發了。也隻得上車吩咐趕車。

雖是官道,也隻是比一般道路寬闊些,依然坎坷不平,坐在車裏顛簸得厲害,兩人在車裏不停地碰來碰去,若水的臉更紅了。

一會兒就被搖得頭暈,又不好意思讓車停下來,正難受著,隨著馬車的搖晃,跌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奉直遲疑了一下,漲紅了臉張開胳膊攬住了若水,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若水羞得抬不起頭來,想推開他又舍不得這份溫暖和舒適,而且靠在這裏確實比剛才好受多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馬車依然快速前進著,兩顆心羞澀而甜蜜,雖然顛簸的厲害,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若水,前麵就是果州了,晚上我們就住那裏,好好休息一晚。我們安排的很周密,你的家人應該還以為你在姑母家,即使發現了,也會朝長安方向追趕,相信我的直覺,他們不會追來的。”

若水點點頭,依然靠在奉直懷裏不說話。

奉直緊緊的攬著她,呢喃著。“阿若,我以後就叫你阿若。你怎麽不說話?第一次見到你和虹兒,你們那麽愛笑,我從來沒見過笑得如此開心的女孩子,希望一生一世都能看到你的笑顏。”

若水慢慢的抬起頭,展出一個極清新甜美明朗的笑,奉直看癡了,緊緊地攬住她,但願生生世世都不要分開。

雖然幾天來晝夜奔波,可是奉直還是起了一個大早,早早安排好一切,坐在大堂裏等待著若水。

一夜好眠的若水身著淡桔色的錦衣慢慢下著樓梯,清新嬌美的象含露的花瓣,當她出現在奉直麵前時,好象清晨第一縷霞光映進了奉直的心裏。

他們不敢耽誤,吃過飯就匆匆出發了。

“阿若,你會騎馬嗎?長安的女子都爭相學騎馬。前麵都是山路,會越來越難顛簸,騎馬要比坐車好受些。”

若水的眼裏閃過一絲熱切,以前她就很想騎馬,可是娘怕出危險,說什麽也不讓她學,聽奉直一說不由得躍躍欲試,連忙點點頭。

奉直連忙把她扶到馬上,真的騎上去後,若水卻嚇得臉色頓變,緊緊抓住韁繩不趕動,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奉直不再猶豫,很快翻身騎上馬背,一抖韁繩,馬很快奔馳起來。

碌兒無奈,隻得和虹兒上了馬車,快速追趕。

若水又羞又怕,緊緊閉上眼睛,靠在奉直懷裏,任憑他帶著自己馳騁。

拋下父母,遠離故鄉,把自己的今生今世放心地交給他,無論馬上車上,隻願朝朝暮暮,無論是苦是甜,隻願生死相依。

奉直佳人在懷,縱馬奔馳,恨不得人生永遠如此快意,忘記功名利祿、父母親恩,和若水日日縱情山水間。

進入了山路,馬車越來越不好走,隻能棄車上馬,虹兒不會騎馬,隻好不情不願地和碌兒共一騎。

隨著馬蹄的飛奔,漸漸遠離了蜀郡,雲家不可能追來了,一行人都放鬆了心情,反而不急著趕路了,索性一路遊玩回長安,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帶若水再出來了。

若水和虹兒長這麽大,幾乎從沒出過蜀郡城,見路上峰巒疊幛、山青水秀,風景十分宜人,一路或有飛瀑清溪,或有行猿走兔,若水和虹兒不時發出一聲聲驚歎,惹得奉直和碌兒哈哈大笑,碰到風景特別優美和奇麗的地方,就停下來觀賞嬉戲一番再走。

漸漸,大家都沒有了當初的羞澀和拘謹,無拘無束地遊玩、談笑,兩人感情越發親密濃厚,不時響起若水歡快的笑聲。

奉直看到若水象孩子一樣活潑歡快,好奇心十足,心裏無比地滿足,幸虧她沒有辜負自己,幸虧自己帶了她回來,要不然今生今世將有多少遺憾和思念,將有多少求不得的痛苦掙紮在心頭。

行到一處溪前,清澈見底,流水潺潺,若水忙喊奉直停下來,想下去休息一下,有些累了。

停下來後,若水又調皮提起裙子在山間跑著去追一隻小兔子,奉直不放心,吩咐碌兒和虹兒看著東西,連忙追去。

繞過林間,是一片綠盈盈的草地,開著不知名的小花,蝴蝶輕舞,流水潺潺,

看到奉直追來,若水紅唇微撅,嬌嗔地說:“小兔子為什麽要跑,我又不會傷害它。”

她因奔跑而粉麵如霞,眸光閃閃,衣領微散,露出無比細致嬌嫩的肌膚,散發著隱隱的馨香,嬌柔粉嫩的雙唇象初綻的花瓣。

奉直再也忍不住了,不要傾城傾國,不要月中嫦娥,一生一世唯此佳人。

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把若水擁進懷裏,溫熱的唇劃過她細嫩的臉頰,若水嬌羞無比地抬起頭,水一樣的眸子波光瀲灩,奉直用手指輕柔的摩娑著她花瓣一樣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

“若水,你怕嗎?怪我嗎?”奉直緊緊攬著若水柔軟馨香的身子,貪婪地摩娑著。

若水羞得說不出話,緊緊依偎在奉直溫暖堅實的胸膛上,希望一直這樣下去,沒有什麽人打擾她們。

可是天不隨人願,半晌,等不及的碌兒和虹兒在外麵喊著他們的公子和小姐,若水又驚又羞,從奉直懷裏抬起頭,六神無主地看著他。

奉直忙喊:“知道了,你們不要過來了,快回去看著馬匹行禮,我們馬上過來。”

碌兒虹兒一看主子沒事,就聽話地返回了,倆人慌忙整理衣衫鬢發走出林子。

奉直正欲穿上披風,卻發現上現一點梅花樣的血跡,滿臉驚喜,緊緊的攬住她:“阿若,今生今世,我定不負你!願舍了我的命護你一生周全!”

若水側過臉溫柔而堅定地迎向他:“阿直,我不要你舍了命,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同歡同悲,不離不棄!”

走出林子,碌兒和虹兒坐在石頭上等他們,馬兒悠閑地吃著草。

虹兒不解地看著若水緋紅的雙頰和淩亂的鬢發,走上前為她摘去頭發一朵鵝黃色的花瓣,心裏百般不解。

“小姐,你的頭發上怎麽這麽亂,還沾上了花瓣?還有你的衣服怎麽也亂了?”

若水的臉更紅了,奉直想笑又不好意思,故意沉下臉“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多話,你家小姐不小心,頭發掛到了樹枝上,你還不趕快給她梳理!”

若水忍不住撲噗一聲笑了,又漲紅了臉低頭不語。

這幾天相處,虹兒漸通人事,看到他們的樣子羞得臉一紅,也不再說話,趕緊給若水梳發理妝。

碌兒看到奉直抱著青色的披風,揉得皺巴巴的,上麵沾滿了草葉和碎花瓣,還有兩人可疑的神情,淩亂的衣衫,一邊心裏暗歎,但願上天眷顧,侯爺和夫人能成全他們兩個。

就上前接過披風,準備整理,奉直卻一把奪過去:“不許碰!虹兒你把它收拾好帶回去,可千萬不要洗了!”

虹兒不明就裏,正待問,卻被碌兒訓了一句:“小丫頭亂問什麽,公子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吧!”

若兒的臉一下子羞得通紅。

倆人情洽意濃,至此雙宿雙飛,形影不離,一路上好山好水遊玩嬉戲、走走停停,盡情揮灑著一生最歡樂無憂的時光。

終於過了安康郡,道路逐漸平坦,氣候漸冷,北方的早春還是寒意未散。

一行人棄馬乘車,緩緩地向前駛去,官道上的垂柳輕輕地拂著咯吱前行的車頂。

“阿直,我害怕。你家是世族,規矩一定很嚴,我好擔心。我什麽也沒有了,隻有你,我怕你家人不許我進門。”

離長安越近,若水越不安,漸漸不象以前那樣歡聲笑語。

“放心吧,阿若,我已經許了你一生一世,永不離棄,哪怕要了我的命,也不會負了你!”

奉直很明白,想要讓父母接受若水有多難,可他絕不會放棄,他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他這一生該如何度過?

近鄉情怯,家門在即。

也許曾經度過的,是他們一生最美妙、最無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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