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心慌因為她的一句話,仿佛真的消失不見了。

周延梟笑了起來,重新拉起她的手。

內心深處藏匿著的痛苦快要折磨的他生了病。

沒人知道,因為一個霍慈,讓周延梟這樣的天之驕子,而變得自卑。

尤其是在碰見安赫霖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不論其他如何,單從霍慈喜歡安赫霖這一點,周延梟就輸得一敗塗地。

“回家吧。”

周延梟握緊了她的手,“好。”

-

莊園。

周延梟先一步進了別墅,但霍慈倒是折返去了馬場,她想騎馬放鬆放鬆,揮走那些讓她亂了心神的情緒。

該是怎樣的偽裝,能讓她在看到安赫霖以後,可以這樣的不動聲色。

隻有她自己清楚。

失神地走向馬場,霍慈突然被路邊竄出來的一個人嚇了一跳。

周演東正捏著一朵玫瑰花站在她麵前,頭發上還掛著樹葉。

霍慈穩定心神,上前替他摘下,“注意安全。”

說完,她擦肩而過。

“大嫂,有人要害你。”

霍慈頓住,她徐徐回眸,過了半晌,“你是想讓我幫你什麽嗎?”

周演東眨眨眼,很是疑惑地問:“嗯?”

風裏有花草的香氣,這條路上唯有他們兩個人。

霍慈說:“我見過很多人性和黑暗,但我依然單純對你。”

周演東依舊那樣呆呆地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那些伎倆,不該用在我身上。”

話落,周演東的睫毛微顫。

大概過了半分鍾,周演東笑了,“大嫂看出來了?”

這會兒的周演東哪裏還像個傻子。

霍慈垂眸,“第一眼沒看出來。”

她轉身朝著馬場走,周演東則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那是什麽時候?”

“你在馬場要去跟馬搶草吃的時候。”

“為什麽?”

霍慈望著遠方的花海,“癡傻之人是沒有認知能力的,對別人的話也聽不懂,隻剩下一些身體的本能反應,可那次我說了句草不能吃,你立馬停下了,你的分辨能力還挺快。”

她第一眼看見周演東的時候的確沒有看出來,她也是真心給他擦口水。

可直到發現他不傻以後,她才覺得周家好可怕。

那次看見周演東跟他的親弟弟周演生單獨在一起,都是裝瘋賣傻的,可想而知在周家,親兄弟都不能完全信任。

周演東低頭笑了,“大嫂好聰明。”

霍慈走進了馬場,“你說有人要害我?”

“我爸。”

霍慈也沒有意外,她翻身上馬,扯著韁繩開始跑起來。

風灌過她的肌膚,好像真的驅散了她內心的煩躁。

跑了能有半個多小時,霍慈微喘著下馬,發現周演東居然還坐在草堆裏。

“怎麽不走?”

“不知道去哪兒。”周演東正常的時候,看起來非常帥,甚至比周雁封要好看。

霍慈沒再說什麽,徑直往外走。

“大嫂。”

她停下。

草堆裏坐著的周演東把玩著玫瑰花,“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幫忙,隨時找我。”

他記住了那次初見,她毫不嫌棄地給他擦口水的情分。

在周家,血緣親情根本不重要,他看得出來霍慈是真的不嫌棄他。

她的溫柔,讓周演東的心軟了一刻。

霍慈笑了,回眸看他,“所以,你起初是想殺了我的,對吧?”

周演東挑挑眉,也沒否認,“是吧。”

霍慈看著他,半天過後,她問:“你是在向我求助麽?”

周演東眼波忽閃,眸光漸漸亮起。

跟聰明人說話為什麽就這麽輕鬆呢?

“我身邊有人盯著我,但我不知道是誰的人,我查過,不是大哥的。”

周演東害怕。

害怕周家是有人想害死他。

霍慈垂眸,一言不發地走了。

-

“去跑馬了?”

周延梟端著一杯溫水過來。

霍慈點頭,“遇到周演東了。”

“他沒傷著你吧?”

“沒有。”霍慈搖頭,“不過他總拿著花兒幹什麽?”

“他之前就是學植物的,沒傻之前,家裏很多花都是他去種。”周延梟說。

霍慈歪頭,“他怎麽傻的?”

“不是我幹的。”周延梟笑了笑,“誰知道他怎麽睡一覺起來就傻了。”

“那把他放家裏種花吧。”

“你安排就行。”周延梟沒意見。

霍慈猶豫了下,“你對他,沒什麽想法麽?”

正欲起身的周延梟看過來。

他仿佛是在斟酌著什麽。

許久後,周延梟道:“他傻不傻你清楚。”

“我為什麽清楚?”

周延梟低頭點了一支煙,“你心裏討厭周家的人,所以任何一個沒用的人,你都不會讓他們靠近你的,今天你能開口提周演東,也算是替我證明了周演東其實沒傻,他是不是求你什麽事兒了?”

聰明?

霍慈深呼吸,她倒是覺得周延梟更聰明。

“他說有人盯著他,但不是你的人。”

“嗯。”

霍慈挑眉,“嗯?”

周延梟點頭,“是有人盯著他,也的確不是我的人。”

霍慈心裏莫名一慌,“你知道是誰嗎?”

“知道。”

這時候,周延梟突然把她攬到懷裏,輕輕蹭了蹭她的耳朵,“你怕我被害死啊?”

他玩笑道:“生個孩子養大就沒事了,我死了也是咱倆的孩子繼承家業。”

周家這種地方,養大個孩子何其艱難?

霍慈推開他上了樓,路過阿荒的時候她說:“你進來。”

臥室陽台。

“太太?”阿荒站定。

霍慈坐下,“上次我讓一個保鏢過去保護周演東你還記得麽?”

“記得。”

“周演東身邊還有沒有別的伺候的人?”

“有個男保姆。”阿荒說,“好像家裏還有個伺候他的男護工。”

“你讓他注意點這兩個人的動向,也盡量不要讓他們靠近周演東。”

阿荒心裏多多少少有猜測,沒有多嘴詢問,“好。”

-

“霍慈!我要死了!”

一聲震天吼傳來,霍慈遠離了聽筒,“我需要預約時間過去吊唁麽?”

“你特麽……”劉夢君忍住爆粗口的衝動,“我去找你玩,馬上到了!快快迎接我!”

二十分鍾後。

劉夢君一進門,“嗨,梟哥!”

客廳沙發裏的男人抬眸,臉上的淺笑還沒來得及收回,他對著劉夢君點點頭。

“霍慈呢?”

周延梟說:“樓上。”

劉夢君闊步上樓,“霍慈?”

“霍慈!”

門被拉開,女人的聲音傳來,“這裏。”

劉夢君飛奔進去,遠離拉住霍慈的手就往陽台跑,然後說:“霍慈,咱倆跳樓吧!擁抱自由吧!”

霍慈點點頭,“好。”

見她如此淡定,劉夢君瞪眼,“那我數一二三,一起跳。”

“一、二、三!”

然而,三聲過後,兩人卻誰也沒動。

劉夢君指著她,一副‘我看穿了你’的表情,“你真不守承諾。”

霍慈涼涼地瞥了眼她背後的黑色包包,“你當我瞎啊?誰家跳樓還背個包?”

劉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