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慈倒是什麽都沒說。

隻是今天她再出現在莊園裏時,那些遠處的傭人們,看她的眼神都有點怪。

她該怎麽分析那種目光呢。

奚落,好奇,看笑話。

很明顯了。

一股邪火湧上來,霍慈站在原地,指著某個傭人,“你來。”

那個傭人心驚肉跳的,緩慢地挪動到她麵前。

霍慈歪頭,“你為什麽那樣看著我?”

“說實話,我不會為難你。”

那傭人知道太太的脾氣素來好,不惹怒她基本是不會發火的。

便顫顫巍巍地說:“太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聽人說先生的初戀回來了,前天夜不歸宿,他們都說您生氣了,我就好奇看了一眼。”

霍慈抿唇,“去忙吧。”

“謝太太!”

阿荒怕她生氣,“太太,回去歇著吧。”

霍慈轉過身來,“阿荒,我的確生氣。”

“但我氣的是……明明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一切都要我來承受,他的控製他的偏執,他讓我幹嘛我就要幹嘛,如今還要因為他們的關係,導致讓我忍受這些眼色。”

霍慈很傲氣,骨子裏的傲氣是藏不住的。

她靜坐在沙發上,“幫我點幾根香。”

阿荒不解,“太太,您哪裏難受了嗎?”

“沒有,我就是壓一壓我想殺人的衝動。”霍慈說得平靜,卻把所有傭人嚇了一跳。

“呦,聽說有人生氣了呢!我早就說過了呀,某些人遲早要被踢出去的!好日子到頭了哦!”

門外,是周青的聲音。

霍慈閉了閉眼睛,“把她抓進來。”

阿荒趕忙就去。

“你幹什麽!”

周青被拉進來,奮力掙紮,“霍慈你要是敢做什麽,我就讓時月姐告訴大哥,大哥對時月很嗬護的!”

“讓她跪在佛祖前思過一下。”

阿荒拉著周青就往客廳角落裏的佛龕前走,然後把周青推倒。

“霍慈!”周青大喊一聲,“你憑什麽!”

“就憑她是我曾孫媳婦,夠嗎?”

周青震驚回頭,嚇得立馬乖乖跪好,“曾……曾祖母。”

曾祖母被黛寧攙扶著進門,霍慈也起了身,“曾祖母。”

落座後,曾祖母慈祥地看著她,“好孩子,不要跟不懂事的置氣,曾祖母來看看你。”

“您喊我過去就是了,幹嘛還親自過來。”霍慈示意人倒茶。

“這一路走過來啊,我也聽見了,你不要往心裏去,你才是周家的兒媳婦,登了記了的。”曾祖母慈祥的眼神很是溫暖。

霍慈笑著點頭,“謝謝曾祖母。”

“晚上那個曲丫頭說過來家裏做客,你作為女主人,安排安排?”曾祖母仿佛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霍慈順勢點頭,“好。”

“行,那曾祖母就等你派人過去喊我嘍。”

說著,曾祖母已經起了身往外走去。

霍慈站了片刻,“阿荒,你去吩咐宴會廳的人安排晚宴。”

“按照什麽規模準備?”

霍慈疑惑,“都分什麽規模?”

“大抵就是最好的,中等的,和一般的吧。”阿荒說。

“那就最好的。”

霍慈說完便看向周青,“你就跪到晚宴開始吧,到時候再跟你的時月姐姐告狀。”

周青死咬著牙,她一定會告狀的!

好讓大哥好好懲治這個臭女人!

晚宴開始之前,霍慈回房間換了件山吹色的旗袍,頭發依舊用水晶夾子固定,掌心握著一串佛珠,隨意地撥動著。

優雅萬千的女人一出現在宴會廳,傭人們立馬彎腰:“太太。”

霍慈看向阿荒:“你給許成安打電話,問問他們什麽時候到。”

“好。”

這會兒,周雁封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大嫂,你這怎麽還給她辦個晚宴?”

“曾祖母示意的。”霍慈找了個位置坐下。

受邀的主家少爺小姐都陸續過來了,曼羽一過來,周雁封便打趣:“小鰻魚!”

曼羽瞪他一眼,旋即坐到霍慈身旁,猶豫著問:“大嫂,你……知道今天來的這人是幹嘛的麽?”

“不認識。”

“她……”曼羽深呼吸,“您幹嘛接待她啊,司馬昭之心。”

原以為那個人人緣應該不錯,怎麽這一個兩個的都有點排斥對方?

“你們對她有意見?”

“原本是沒有的。”

周雁封說,“不過您現在才是我們大嫂啊,她這樣有事沒事找大哥,是幹嘛?這不就是故意的麽?周家的家教不允許有這樣的人存在。”

一旁的曼羽也跟著小幅度的點頭。

況且,他們很喜歡霍慈這個大嫂啊。

“太太,他們說大概八點鍾,可能還會晚點。”阿荒回來說。

霍慈看了眼時間,現在七點鍾,她說:“去通知下,就說七點半開始。”

周雁封目光流轉,催促阿荒:“快去吧快去吧。”

阿荒很不理解,明明他們說八點鍾或者更晚才到,太太為什麽非要通知七點半?

直到過了七點半,阿荒漸漸明白了。

為了給足那位曲小姐的麵子,霍慈邀請了所有的周家人,旁支也算在內,整個宴會廳人滿為患。

可原本定的七點半,主人公並沒有出現。

等到八點鍾,還是沒出現。

八點半……

九點鍾……

九點一刻……

曾祖母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不僅是曾祖母,包括很多周家旁支的人,都有點不滿。

來人家拜訪,全家人等著你,客人卻姍姍來遲這麽久!

“曾祖母?周姨,奶奶!”

一聲驚呼,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霍慈微微抬眸,便瞧見那個柔和的女人親切地抱住了周母。

周母開心得不得了,“你可算回來了,想死我了!”

曲時月對著周奶奶和曾祖母一一彎腰,“曾祖母,奶奶,今天傷著了腳,延梟非說去醫院看看,檢查結果出的麵留耽擱到了現在,真是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此話一出,許多人有意無意地看向某個方向。

周延梟這會兒才剛從外麵走進來。

曲時月不等他說什麽,直接拉著他就著周母身邊的位置坐下了,“我都餓了,快坐下吧。”

周延梟搜尋了一圈,才在周雁封那一桌看見她,可她低著頭在跟曼羽聊著什麽,笑得開心,甚至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他目光沉了一寸,忍下不適,默不作聲地坐在原位。

一旁的曲時月見他在走神,特意給他夾了一塊肉,“吃飯啊?忙了一天你不累?”

“砰砰——”

眾人一驚,趕忙放下筷子看向拍桌的曾祖母。

曲時月也抬起臉來。

曾祖母道:“周延梟。”

男人終於回神,起身,“曾祖母。”

曾祖母多一眼都沒看曲時月,“你是個有家室的人,該坐在哪裏自己不清楚麽?”

那一刻,曲時月仿佛感覺到無數道嘲諷的目光刮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