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明正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卻時不時蹙眉,奏折都是報著各處國泰民安,國泰民安明明是好事,可他這心裏卻有些不安。上一次微服出巡,還有看到很多人衣不蔽體,怎地才幾個月工夫,就這般好了?
丟下讓人心煩的奏折,他決定去梅園看一看,新年第一天他為何要自尋煩惱呢。
剛走到梅園,就聽見裏麵傳來爽朗的笑聲,他一愣,那個是沐清的聲音嗎?他從來沒見過這樣開朗的沐清,快步走了進去,他朗聲道:“愛妃何事笑得如此開心?”
沐清一扭頭,看到皇甫明來了,笑得開心,說:“你瞧瞧你的好妃,可把我給笑岔了氣了。”
他上前擁著沐清,看向那個捂嘴也笑得正歡的女人,勾起嘴角,說道:“哦?那就勞煩好妃再說一次了。”
安好看著他摟著沐清,臉色煞變:“給皇上請安。”眼睛卻瞟向別處,這世上最心痛的事莫過於自己心愛的男人摟著別的女人了吧?
沐清看她臉色不好,回過神來,她推開皇甫明,原本笑著的臉也黯了下來。
“怎地,這是不歡迎我麽?”皇甫明當下也蹙起眉頭,他一來兩人就擺臉色給他看嗎?
沐清瞥了安好一眼,見她不言語,淡淡地說道:“豈敢,皇上日理萬機,怎能天天往我這梅園跑?”
安好驚恐地看著沐清如此對皇甫明講話,心驚肉跳,立刻說道:“姐姐說的話皇上莫當真,剛才姐姐還念叨著皇上呢。”她生怕皇上一個不開心,懲罰沐清。安好暗地裏拉了拉沐清的衣袖,說道:“姐姐莫要惹惱皇上,吃了苦頭可怎麽辦?”
沐清看她緊張的神情,撲哧笑了,說:“這麽緊張作甚?”如果這一句話就讓皇甫明懲治了,那她進宮的這麽些日子早就夠皇甫明把她砍了頭,再按上又砍一次了,可見皇甫明平時對其他的妃嬪是有多嚴肅。
“倒是我的不是了,來破壞了你們融洽的氣氛。”皇甫明一臉愁苦地搖了搖頭。
安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得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沐清看她的模樣,也不逗弄她了,說道:“安好妹妹不必拘禮,咱這梅園哪,是皇上最頭疼的地方,總是沒大沒小,也沒個禮數。”
安好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偷偷瞟了一眼皇甫明,隻見他正盯著自己看,當下一慌,又埋下頭。
皇甫明看著安好緊張的樣子,想起了以前見到她時的樣子,倒是有些不卑不亢,從不跟別人爭什麽名利,如今這膽小如兔子一般的模樣還是頭一回見過,楚楚可憐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他隨即打趣道:“可不就是嗎?這梅妃總是頂撞皇上,能不讓皇上頭疼嗎?”
沐清撅嘴捶了他一下,她隻是安撫安好,他倒好,趁機訴起苦來了。
“皇上不在禦書房批奏折,跑梅園來作甚?”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三人抬頭一同看向
聲音傳來的地方,沐清立刻擋在安好的麵前,雖然安好穿著棉襖還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她就是有些擔心,她看了看皇甫明,他應該會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吧?
“母後來梅園倒是勤得很。”皇甫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淡淡地說道,嚴厲地瞪了一眼跟太後一同來的蕭貴妃,這個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找個時間是得懲治一下她了。
“母後這不是來看一看兒媳嗎?怎地,不歡迎?”太後眯起眼睛看向沐清及她身後的人,“沒規矩,你們爹娘是如何教你們的,見到哀家連句問安的話都沒有了嗎?”
“是朕允了她們不必拘禮。”皇甫明當下就回道。
太後頓時又怒從中來,她這個太後是一點威嚴都沒有了,生養兒子二十多年,竟然就換來這樣的對待,真是不愧民間有那樣的說法: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沐清微笑,蕭貴妃近似殺人的目光一直在她和安好的身上來回移動,這個女人太蠢,竟然選擇了太後做靠山。
“好,嗬嗬,好,非常好,這就是哀家的好兒子,為了個破鞋,跟娘親反目成仇!”太後冷笑道,她的兩個兒子怎麽能這麽愚蠢地愛上同一個女人?轉身離開,她不會就這麽放過沐清這個女人的。
“還不快走,還在這裏丟人現眼?”她見蕭貴妃沒跟上來,停下來罵道。蕭貴妃惱怒地一跺腳,這才追了上去。
皇甫明看著一堆人簇擁著兩人離去,眉頭深鎖,他是不是太縱容母後和這個女人了?以至於她們竟然無視他的命令,跑來梅園撒野!
“最近我可能要出宮一趟,你們要多加小心。”他轉過頭對兩人說道。
安好愣愣地看著他溫柔地衝她們一笑,頓時心裏暖暖的,他說的是“你們要多加小心”,不是梅妃一個人,這裏也包括她,是否她在他心中也有了片刻地停留。
安好就是這樣容易滿足,而沐清則是一聳肩,滿臉的無所謂,反正她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太後和蕭貴妃再來找茬……
“我能對她們倆不客氣嘛?”沐清壞壞地笑著。
“小懲大誡,別做得太過火就行,太後在宮裏還是有一定勢力的,我怕到時候我不在,沒人保得住你們。”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沐清躲開他正在摧殘自己頭發的手,捋了捋頭發,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我死倒沒什麽。”她也想出宮一趟,若是皇甫明聽懂她話裏的意思,帶她一起出宮就好了。
而皇甫明立刻捂住她的嘴,他害怕她說“死”這個字,他經受不起一次又一次失去她的折磨,沒有深究她話裏的含義。
她歎了口氣,算了,等安好平安誕下龍子,她再出宮也不遲,轉過頭喚了一聲安好:“安好妹妹,你就沒有什麽話跟皇上說嗎?”
安好還沉浸在小小的竊喜之中,被點到名的她,迷迷糊糊地望向沐清,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沐清嘴角抽搐,這丫
頭神遊太虛了吧。
梅園今天倒是又熱鬧得很,因為皇上在這裏,人是一波接一波,沐清假裝頭疼讓安好陪他。麟兒喜歡人多一些,他穿梭在大人的腿間,跟小七捉迷藏,見小七著急的模樣,咯咯地笑著。
此後又是流言蜚語,傳了很久。
有人說赤女梅妃實際上是狐仙,她貌美如花,引得眾生為之傾倒,她為了天下蒼生,自戕數回都能死而複生,皇上勤於政務,卻天天流連梅園。
聽著從宮外傳進來的故事,沐清也隻是笑了笑,她哪裏是什麽狐仙,不過是個禍害,救了天下又如何,卻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太後和蕭貴妃聽到這流言,則是恨得牙癢癢,這梅妃定是那狐狸精變成的,迷惑男人,手段層出不窮。
太後垂頭喪氣地坐在寢宮中,她想起心愛的上官玨,那樣邪魅的男人還不是被沐清這個女人給騙了性命。
“母後,你可要為蕭兒做主啊!”蕭貴妃跪在她跟上,痛哭流涕,前不久皇上還會召她侍寢,可如今皇上連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太後美目瞪圓,嗬斥道:“做主?誰為哀家做主?”她現在可是過氣的太後,皇上就連她的賬都不買,她找誰做主去?
“您可是皇上的生母,定能說得上話。”蕭貴妃還不知死活地說著,抹了抹眼淚。
“說不上了,他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太後歎了口氣。
蕭貴妃忽然站了起來,踱了幾步,說道:“母後,您別怪蕭兒說話直,這梅妃若真是精怪,迷惑了皇上,那您應該為皇上做點什麽,否則……”
太後黛眉輕蹙,眼神左顧右盼,想了想也是,這小妖精從一開始迷惑了她的林兒,到現在又迷惑了皇上,惹得兄弟反目,母子成仇,該要懲治一下她,隻是她們一到梅園還沒做些什麽呢,這皇上就跟過來了,她也沒辦法治她呀!
“依老奴看,現在咱們先養精蓄銳,臥薪嚐膽,咱先忍著她,總有皇上顧不到她的時候,到時候咱就來一擊必殺。”
太後身旁的蘭嬤嬤說道,服侍太後這麽多年,皇上和康王是她看著長大的,再後來有了赫成,她親力親為,待赫成如親生女兒,誰曾想竟死在那瀾國的戰場上,她的心都像被剜了似的,痛徹心扉。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沒能睡得好,經常夢到赫成笑靨如花,還在跟她說著貼己的話兒,可是轉眼之間,就沒了蹤跡,她尋了許久,卻看到赫成滿身血跡站在她跟前,有些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那模樣慘不忍睹。
那樣鮮活的生命,就在這如花的年紀說沒就沒了,叫人怎能不心痛,她也對這梅妃恨得咬牙切齒,奈何皇上竟然如此維護她,是被鬼迷了心竅了,如今看太後和蕭貴妃吃了虧,她再也不能忍了,就獻上了自己的計謀。
太後和蕭貴妃一聽,當下拍手稱好,這一計策定叫那梅妃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讓她也嚐一嚐失去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