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突發變故(二)
容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病房的門,裏麵一片鴉雀無聲,林一、簡宸、範思哲、夏瀾、叢雯,包括病**已經清醒過來的童芮,六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他。
‘阿傑,抽了根煙回來怎麽就跟做賊回來似的,門都不會進了?’看見容傑半天窩在門口不往裏走,林一實在是忍不住想說兩句,自從童芮醒來以後,她也不說話,就是睜著眼睛流淚。總之間房裏的氣氛一直很壓抑,大氣都沒人敢透一口,更別說說話了,這可把他這個停不了嘴的人給憋壞了。
‘人來...’
‘阿傑,不用這樣,直接讓我們進去就好了。’
撥開容傑,白帆牽著駱顏的手就進了病房。簡宸看到這個場景,一下子就火冒三丈,在別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從床邊大步流星似的揮舞著拳頭就朝白帆衝了過去,林一和範思哲都沒來得及攔:‘白帆,你居然還敢來!’
房間裏一陣騷亂,一夥人看架勢不對趕緊做好拉架的準備,孰料簡宸的拳頭就要落在白帆臉上的一瞬,她隻稍稍側著身子後退了一些便穩穩地閃過攻擊,並用空閑的一隻手抓住落空的拳頭,然後再使勁甩了出去,搞得簡宸很沒麵子的勾著身子往旁邊趔趄了幾下才站穩腳跟。
‘簡宸,你省省吧,想跟我打架,幾時你都不夠格。’冷冷地撂下一句話便拉著駱顏往童芮那裏走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誤會解釋清楚,跟某人節外生枝可不是明智之舉。
明顯惱羞成怒的簡宸想再衝上去,無奈此時已經緩過神來的林一等人根本由不得他繼續發瘋下去,直接把他拖出了病房,夏瀾和叢雯也識相地跟著一起退了出去。門外麵很熱鬧,瘋狂的簡宸一個人舌戰群雄,但誰又會多理會他的無理取鬧呢?經常讓別人翻白眼的林一這回將他的白眼悉數送給了簡宸,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自以為是,充其量你無非和芮學姐傳過緋聞,但也僅限於傳過而已,除非你是她的現任或者前任男友,否則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瞎攪和,就因為你那可憐的暗戀情節嗎?切~~
門裏麵相對而言安靜很多,童芮看著白帆和駱顏依舊是一言不發,唯一和剛才不同的是她的牙齒咬合的十分用力。白帆剛想張嘴說話,卻被童芮的咆哮打斷,原來,安靜是暴風雨來臨前的一種假象。
‘是不是隻有這樣你才肯出來?’童芮吃力地撐著坐了起來,用力把床頭櫃上的水杯甩到白帆身上。這回,她沒躲,直挺挺地站著,任水杯裏還很燙的開水澆在自己身上。杯子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濺開的碎玻璃渣悄無聲息地劃傷了駱顏的小腿,但她...卻沒有言語。
‘芮,不要這麽歇斯底裏好不好?我需要你冷靜地聽我解釋。’
‘解釋?你們兩個都這樣手牽手過來了還需要什麽解釋?帆,我從來沒在任何一個人麵前覺得這麽失敗過。’說話間,看著被白帆握住的駱顏氣就更不打一處來,於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嘿,駱顏,我不相信帆會這麽對我,一定是你在搞鬼是不是?現在你如願了,看到我如此落魄你就高興啦?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給我滾出去。’
‘學姐,我...’
‘芮,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和顏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把人都想得如此不堪可以嗎?你可以誤會我,但你決不能誤會她!’沒有讓駱顏說完白帆就把她護到了自己身後,現在童芮的情緒完全處於失控狀態,剛才扔的還是個玻璃杯,再扔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看到這一幕,童芮簡直覺得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般,無助悲傷齊齊湧上心頭,讓她瞬間由激動轉入無力,隻覺得周圍的物體開始旋轉、重影,而視線也因為撲簌簌掉落的眼淚而變得模糊:‘好,帆,你說的真好。你真的變了,變得如此決絕...出去吧,你們兩個都出去,我不想看你們繼續在我麵前做秀,以後就算是我死也與你們無關了。’雙手環抱膝蓋,把臉埋在被子裏狠狠抽泣起來,嗚咽聲越來越明顯,絕望而淒厲。
白帆剛才那番話也是情急下的口無遮攔,卻不想一時把語氣說得太重太重,在如此敏感的時刻,重話不啻為一把傷人的利器。這利器是一把雙刃劍,受傷者會痛,傷人者同樣會痛。
‘芮,對不起...’
‘出去~’
‘不,我不會出去的,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不是別的時間,就現在。’
童芮抬起頭,臉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她皺著眉和白帆對視著,眼前這個人真的和以前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唯唯諾諾的白帆截然不同了,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都透著不容自己拒絕的凜然。
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白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至少氣氛已經緩和一些了。目睹了童芮剛才的情緒起伏,為求保險起見,白帆還是讓駱顏先到外麵去等。送她走到門邊,說:‘顏,和外麵那群人解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好。’
‘還有,一定不要退縮、不要動搖。’
‘恩,我知道。’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對白帆點了點頭,但看著白帆篤定的眼神駱顏的心卻在發虛,可以嗎,帆?如斯境地我真的可以讓自己不退縮不動搖嗎?麵對兩難的處境,駱顏的心如同放在沒有油的鍋裏慢慢的煎熬一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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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帆搬了張凳子坐到床邊,伸手幫童芮整理了一下她散亂的頭發:‘芮,今天我也問你一句,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能相信嗎?’
無聲的點頭,算是答應了白帆的要求。
‘好,那麽,要告訴你的是,我今天絕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除了把那些甜蜜的鏡頭一一刪減,白帆把其他的在今早發生的情形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童芮:‘事情就是這個樣子,電話雖然是顏掛掉的,但她絕對隻是因為一時無心而已,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由著她這麽做了?’
‘恩。’
‘然後你們就去了遊樂場?’
‘恩。’
‘玩得很開心吧?’
‘......’聽著童芮的語調一句高過一句,怕是新一輪的波動又要降臨了,所以白帆也不敢接著說,隻看她下一步會有什麽動作。果然,‘砰’的一聲脆響,這次倒黴的童芮的手機,直接被她砸向房門...
門外,駱顏剛和一群人解釋完,聽得背後的門咚的一聲響,她知道童芮大概又開始摔東西了。同樣站在門邊的林一好奇地轉過頭,透過門上僅有的玻璃窺伺了一眼裏麵的情況,糾纏十分激烈,童芮正被白帆從後背死死的鉗製住。好事的簡宸當然也是坐不住的,不過他想衝進去的步伐卻又一次被林一生生地攔住。
‘裏麵有你什麽事啊,你以為你是誰啊?’想到當年簡宸還在做主席的時候背地裏不知道給白帆穿過多少次小鞋,而且惡語中傷者裏麵就有他的份:‘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老大和芮學姐的事在學生會裏傳的那麽凶就是你小子在那搞風搞雨對吧?事情之所以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你也脫不了幹係,她們不知道沒找你翻舊賬就不錯了,你還有臉進去唧唧歪歪?’
林一的一番話說得簡宸無言以對,然而對自己當年不遺餘力打擊白帆甚至不惜牽連進童芮的舉動他的悔意卻並沒有多少:‘那又怎麽樣?芮是原本是正常的女生,就是因為白帆她才會誤入歧途的,我當年那麽做都是為了她好,隻可惜她不明白我的...’
‘夠了!’喊停的不是已經很不耐煩的林一,而是他身邊的駱顏:‘簡宸,沒有人能無恥到你這個地步。’原來當年流言的散播者就近在眼前啊,要不是他也許帆和芮學姐現在...應該會繼續幸福地走在一起吧。
‘你說什麽?’
‘你想幹什麽?你敢碰我們老大的女人試試。’林一看不慣簡宸指著駱顏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想自己‘學院第一惡人相’的名頭也不是吹出來的,你以為就你有老K臉嗎!
靜靜在一旁整理思緒的範思哲、夏瀾和叢雯在這個應該嚴肅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個情節都不知道是該笑、該笑還是該笑,不隻為林一搞逗的神態,也為那句‘老大的女人’就把駱顏給直接升格了,她應該也很想笑吧?可是沒有。
‘變態。’看著駱顏,相當失去‘風度’地啐了一口,卻在說完的下一秒被駱顏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真正變態的應該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
‘你...’
‘作為一個醫學生我真的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一組數據,同性戀在各個國家、種族的人群裏占的比率大約占3-4%左右。她們既不會因為社會製度、風氣的不同而數量劇增或減少,也不是被培養的,而且世世代代地存在,從不間斷,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時代可以阻止同性戀的出現。連曆史都無法改變的潮流,你們非要橫加非議、妄圖阻撓,如此逆流而為,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男男女女不是變態或者是妄想狂又能是什麽?還能是什麽?’
‘凶悍’的駱顏已經讓眾人看得欣賞不已,等這一番大氣磅礴的訓斥流利地脫口而出的時候,在夏瀾的代領下大家竟然鼓起掌來。
駱顏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口才絕對是驚人的,吃了憋的簡宸深知繼續這個話題隻會越來越自討沒趣,但自大的他豈能容許自己不言不語就認輸呢,既然爭不過對手,那就避實就虛,直擊駱顏的要害。在卑鄙的‘作戰方針’指導下,他幹巴嘰嘰地扔下一句話:‘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不過我想告訴你,我和芮在北京實習之前都在科教科組織下做過一次SDS(注:抑鬱自評量表),聽說你是學心理的,你應該很清楚如果她的得分是67分是什麽概念,這就是她和白帆分開以後的結果。’
‘你是說她有輕微的抑鬱?’很難想象,67分雖然不是高得嚇人,但是還是很少人能達到的分數。
‘當時是輕微,現在...你覺得她如何呢?’看到駱顏陷入沉思,簡宸嘴角浮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詭異微笑,那種專屬於陰謀家的微笑。簡宸的心機深得讓人害怕,而那種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讓自己喜歡的人受傷害更加讓人不寒而栗,他屬於那種很能認清當前形勢的人,看到白帆牽著駱顏的手走到病房的一秒他就更加確定她不可能和芮複合了,所以那些要拚命的架勢你可以說是他發自內心,也可以說有點演繹的成分,總之在童芮麵前的姿態很重要。隻要能把矛盾利用得當,既可以借動搖駱顏來打擊白帆,還可以順便讓童芮對白帆更加死心。當然,後麵這一點成立的必要條件是白帆繼續執著地要和駱顏在一起,而且是在童芮的麵前。
駱顏的沉思帶動門外的世界進入新一輪沉默期,那房間裏麵又變成什麽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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