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痛苦抉擇

‘芮,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這樣了!’看見童芮又伸手去撕扯床旁的呼叫護士用的呼叫器,白帆趕緊從座位上起身從後麵死死抱住她,任憑她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自己的控製。久而久之,懷裏的人終於停止了激烈的動作。

真正令童芮安靜下來的,也許是白帆的懷抱吧,那種堅實厚重的感覺稍稍撫平了她焦躁的情緒:‘帆,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隻是...我真的控製不了,控製不了啊。’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迅速地轉過身子,整個人撲到白帆身上:‘我不能接受失去你的事實,帆,8個月以來我從來沒有哪一天不是生活在自責的痛苦當中,我很消沉,可惜也無法讓你看到。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做才可以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告訴我,告訴我...’

細碎的哭聲縈繞在白帆耳邊,童芮身體**的節奏和她內心的每一次糾結重合,芮,要我如何告訴你呢?你要我如何告訴你呢?可是已經過去的事是沒有辦法挽回的啊。但這些話,現在還隻能放在心裏,看到童芮陰晴不定的情緒和以前那個驕傲而理智的她已經完全不一樣,雖然不敢斷定她就是罹患了某種心理疾病,但至少白帆可以確定的是童芮已經出現了情感障礙了。

‘芮,你先躺下來好嗎?你還在打點滴呢。’

‘除非你答應我你會一直在這裏,不會離開我。’

‘好,我答應你。’這種情況下不答應又能如何呢...

扶著童芮慢慢躺下,看著那雙眼神熾熱的眸子,白帆意識到接下來任務的艱巨性。有一句話叫‘十萬年太久,隻爭朝夕’,但要做通童芮的思想工作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過就算真的要花十萬年時間,她也不會改變心意,因為性格決定在一起很快樂或是在一起不快樂,也因為感情是不分先來後到的,隻看是否在對的時間剛好有一個對的人出現。

慢慢坐回凳子上,無意中卻發現童芮輸著**的手背高高的腫起,肯定是剛才不小心把針頭給弄脫了。白帆拿起呼叫器想叫護士過來重新給紮個針,卻發現怎麽按都沒反應。

‘芮,你手上的針頭可能脫了,我去護士站幫你找人來重新弄過。’關上輸液器,正要往外走,卻被童芮一把拉住。

‘不,我不要你走。’

‘芮...’看著童芮現在的樣子,白帆真是要多痛心有多痛心。溫柔地撫上她的額頭,輕言細語地說:‘嘿,我知道你又在多心了,可是那個呼叫器被你弄壞了,我必須親自去一趟護士站,就一會,一會我就回來好嗎?’

‘你不會走?’

‘傻瓜,我答應過你不走,又怎麽能食言呢。你先閉上眼睛睡一會吧,我看你有點累了。’好歹最後童芮還是把她給鬆開了,推開門,隻覺得空氣難得的清新起來。

‘帆(老大),怎麽樣了?’看見白帆出來,除了簡宸以外的人全都衝上來詢問情況。

‘她情緒落差很大,我覺得有點反常...不過現在她睡下了。’

落差?反常?那就是說簡宸說的可能真的沒在唬人。聽到此,駱顏的神色更加凝重起來,目光一直聚焦在她身上的白帆當然沒有錯過這個表情,看來,外麵還有一個人等著自己安慰。

‘顏,你...’

‘帆,我們得去那邊談談。’白帆的手剛搭上自己的肩膀,駱顏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徑自往走廊的盡頭走去,諷刺的是那邊也有一個安全出口,或許老天就是這麽喜歡捉弄人吧,在哪裏開始就要在那裏結束。

‘阿傑,幫我去護士站叫人來重新給芮紮針,她手上的針頭脫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帆看駱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趕緊追了上去。卻不想簡宸很不識相地從後麵推了她一把。

‘白帆,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分?芮現在還躺在病**,你和駱顏就不能晚點再惡心嗎?分開一會就那麽要你命嗎?’

‘呼~’站定,無奈地吐出一口鬱結了好久的忿忿之氣,簡宸,你既然如此多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怎麽到哪都關你丫的P事啊?看來不讓你閉嘴今天就沒個清靜了。白帆回頭怒目對著簡宸:‘嘿,你是不是有精神問題啊?’

‘有問題的人是你,快點去看心理醫生吧,變態的LES。’

‘嗬~LES,你還知道專業術語,不錯嘛。’在真正發怒之前白帆一般習慣於先玩世不恭那麽一小會,不過話音一落就表示某人要倒大黴了。收起臉上的不屑,露出凶狠的表情。緊緊握拳,蓄積十成的力量就朝簡宸麵門打去,頓時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有鮮紅色的**流下。

‘去五官科就是你多嘴的代價,到那裏你就可以閉嘴了。林一,送他去該去的地方。’輕蔑的一笑,再瀟灑的轉身。

看著簡宸捂著嘴巴,疼得跪在地上亂哼哼的樣子,林一心裏隻有一句話:老大,你帥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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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安全出口的門,隻見駱顏低著頭靠在牆上,長長的直發遮住了臉龐,所以看不清楚她現在的表情。

‘顏,怎麽了?’繞到她的正麵,總算看見了她的臉,雖然樓道裏燈光幽暗,但那兩行眼淚折射出的憂傷是那麽的刺眼:‘你在哭?為什麽要哭?’

一遍遍幫她抹去淚痕,卻總也止不住眼淚。駱顏無言的哭泣讓白帆的心開始發慌:‘顏,說話啊,說話啊。’

搖頭,重重的搖頭,因為駱顏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分手的兩個字,這將是讓兩個人都土崩瓦解的答案。

‘顏,你是不是在想我又會回到芮身邊去?不會的,我不會的。’白帆想破頭也想不到除此以外的因由了。

‘錯!’痛定思痛,駱顏終於決定開口:‘帆,你錯了,你應該回到她身邊去。’

‘......’一陣愕然:‘顏,我沒有聽錯吧?’

‘不,你沒有聽錯,我說,你應該回到芮學姐身邊去。也就是說...’話到嘴邊,就是狠不下心說。

‘也就是說什麽?’不安的疑雲籠罩在白帆心頭。

‘分手,我們分手吧...’

霎時,白帆有種錯覺,天崩地裂的錯覺,空氣中像打翻了中藥一樣,令人窒息的味道充滿了幻滅的苦味。

‘顏...’聲音劇烈的顫抖著,那是一種痛到極致的表現。緊緊握住她的雙肩,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因為你內心的自責感所以你才逼自己說分手的是不是?因為你覺得芮很可憐所以你才逼自己說分手的是不是?因為你覺得你和我繼續在一起對芮來說是很殘忍的一件事是不是?’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逼問我呢?’

‘那我多少次說要你相信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決心你還記得吧?那你答應了我多少次你記得吧?’

‘......我記得,我都記得,可是...’

‘你記得就行,所以,我的答案是——我不要分手!我不要!我不要!’白帆發狂地用咆哮的方式宣布自己的立場。低下頭,霸道地吻上駱顏的雙唇。駱顏也不反抗,任由她攫取自己的氣息。淚水順著嘴角劃進嘴裏,苦澀的滋味慢慢化開,早知如此又何必遇見呢?帆,結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它卻無奈成了我們唯一的出口。以吻作別,如此華麗的謝幕算是浪漫給予我們最後的場景嗎?

放開駱顏,好一陣子白帆才算理順了氣息:‘顏,不要分手好嗎?芮的事又不是我們的錯,我保證一切都會得到解決的,給我時間去勸她想通好嗎?’

‘帆,你也知道學姐她現在這個樣子相當的反常,想知道為什麽嗎?’顧左右而言他,沒有直接回答白帆的問題,卻想讓她知道一個事實。

‘為什麽?’

‘簡宸告訴我學姐的SDS評分是67分,不用我解釋SDS是什麽吧?而且我猜你心裏大概也在懷疑過學姐的情緒出現了很大的問題,而這就是你想要的問題的答案。’

‘現在也許她隻是有一種傾向,但你知道如果她真的發展成抑鬱症的後果將有可能是什麽。這一次萬幸隻是因為胃出血住院,下一次...無論下一次是什麽,我想我們都不希望它發生對不對?’

‘所以呢?’聽完駱顏的話,白帆感覺周遭被一種絕望的茫然的充斥著。絕望的是就在眼前的真愛即將對自己說離開的預感,茫然的是...未來情感的出路就隻能是那份責任之愛嗎?

‘所以,即使為了杜絕萬分之一可能發生最壞結果的機會,為了杜絕讓我們有朝一日都變成罪人的機會,我選擇分手。’邊說,邊輕輕地走到白帆身邊擁抱住她:‘帆,和芮學姐的過去已經成為了你所背負的責任,所以你要記住,這次是我選擇的分手,是我先違背了對你的承諾選擇退縮的,因為我不要你背負第二份包袱,頂多,你就隻能把我放在你的記憶裏。’

‘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說白帆心裏有點恨意的話,也是全衝著那個該死的老天去的,為什麽它要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怪隻怪相見得太晚吧~如果我出現得早一點,趕在你當初喜歡上芮學姐之前就闖入你的生活,我決不會給別人和我的女王子十指緊扣的機會。’駱顏緩緩的離開白帆的懷抱,想收拾起不舍與難過卻怎麽也包裹不住那些外露的情愫,隻好強顏擠出一個看似標誌性的微笑:‘不過,我們還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時間呢?’邊說邊慢慢地往門邊移去。

‘WHY?’

‘難道不應該感謝它隻給了我們短暫的幾日嗎?實迷途其未遠,也許到頭我會發現我不如想象中愛的那麽深入呢?’

拋出一句口不應心的話,駱顏迅速地轉身朝大門走去,不想讓白帆看見自己崩潰的樣子:‘帆,恨我吧,恨我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感覺駱顏的手正逐步滑出自己的手心,白帆再怎麽用力卻還是無力阻止它的離去。直到手臂重重落下,而駱顏跟著轉身推開大門走出去時,姍姍來遲的熱烈才滾過自己麵頰。頹唐地靠在牆上,仰頭望著對麵蒼白的牆壁,白帆苦笑的表情很空洞:‘顏,何必說那樣刻意的話呢?以為我看不出你的用意嗎?實迷途其未遠,但你我又何嚐不知就在這不遠的迷途中,我們迷失給彼此的是這一輩子的真心呢?’

駱顏走後五分鍾,白帆恍惚地走出安全通道。每在長長的走廊上印下一步,白帆眼前關於感情的迷茫就越看清一分:沒有責任之愛,隻有責任和愛,二者其實根本沒必要混為一談。守護童芮是一種與責任有染、與愛情無關的情結,而深藏於內、浸**骨髓的愛意,這輩子隻能被一個人獨占,那個人隻能是駱顏。就讓時間嘲笑自己淪陷在這隻存在了短短幾天的愛情裏不能自拔吧,因為它是時間,它甚至不懂得瞬間即永遠的道理。

‘老大,顏學妹她...她說她先回去了。你們倆還好吧?’容傑看到白帆的樣子,再聯想到駱顏走之前的樣子,大概能猜到些什麽。

‘阿傑,別問了。芮現在怎麽樣?’

‘我帶著護士進去的時候她問你為什麽不在,我說你還沒吃晚飯,出去吃東西去了,對此她也沒說什麽,估計這會子睡著了吧。’

‘謝謝。’瞟了一眼旁邊的座位,除了鼻子裏塞著紗布的簡宸一臉不爽的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裏,林一、夏瀾他們都不在了:‘對了,其他人呢?’

‘他們是真的吃飯去了。’

‘嗬嗬。’剛想進去看看童芮怎麽樣了,不過就在推門的一瞬間,白帆又折回來走到簡宸麵前。

‘怎麽,我沒說話也要挨你的打嗎?’

‘嘁~’白帆臉上流露出一股深深的不屑,果然是‘識時務’的簡宸,才被打了一次就不敢橫了?真沒種,枉費當初還覺得他和芮看上去是很相配的一對,現在看來,這簡直就是在貶低芮的身份,而且當年那些醋意是多麽無聊啊~‘我打人一向很有原則的,現在至少還找不出我想打你的理由。過來隻是告訴你一句,芮是我決定傾盡全力守護的人,所以,像你這種自戀自大、自命不凡、自以為是的偽君子想要做芮的男朋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勸你死了這條心。’

‘你憑什麽讓我死心?’

‘就憑芮現在喜歡的人是我,就憑我說不可能。’望著簡宸,每字每句都帶著居高臨下、盛氣淩人不容他人質疑的威嚴與氣勢。

‘白帆,你會後悔的。’

‘哦,是嗎?’眉尖一挑:‘不過不知道誰後悔的比較早呢?我貌似記得你原來做主席的時候,每次做活動都會虛報好多賬目呢,相信就算我把這些過去將近一年的事反映到老師那裏,你也一樣免不了被處分吧?’

‘你...你怎麽會知道?’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不過作為你當初的手下兼後來的繼任者,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麽難吧?要是真想做些什麽事讓我後悔的話,你大可以試試,不過我提醒你,你已經大五了,不想晚節不保的話就乖乖的該幹嘛幹嘛去,不要亂惹是非。’

看著白帆的背影,簡宸一下子就懵了,原來白帆的能力絕對在他想象之上,這輩子碰到她這樣的對手,隻能讓自己聯想到兩個字——認栽!

病房裏,童芮果然很安靜的躺在**睡著了。白帆把床頭燈調暗,不想此時童芮卻忽然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帆,你走後我一直都沒睡著,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無論是以前,還是今天這樣的舉動,你一定覺得我很討厭吧?因為我總是讓你煩心,不過以後不會了,隻要你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對於這番話,白帆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打了一盆熱水,擰了一把熱毛巾敷在童芮那隻腫起的手背上:‘芮,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回我們以前在一起時的感覺,但是你現在的狀態近乎於一種偏執,是你刻意拿過去的錯誤壓抑自己而形成的情感障礙所導致的結果。芮,現在的你並不是以前的你,並不是真實的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不明白還是不願意明白?’坦誠地望著童芮,沉默了良久:‘OK~我不要你現在就做出回答。不過我知道現在的你需要我,所以,無論我是不是還能再喜歡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先想辦法幫你走出不良的情緒。或許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會發現其實你並不是非我不可的。芮,答應我,去接受心理輔導好嗎?’

‘......’迎著白帆誠懇的眼神,童芮的眼睛濕潤了,其實人真的是一種喜歡逃避的動物,她又何嚐不覺得自己心理方麵出現了問題呢?‘好,我答應你去接受心理輔導,不過我要告訴你,不管哪個是真實的我,我都一樣喜歡你,固執的,篤定的。’

‘我知道。’

‘所以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恩。’

‘那...駱顏呢?’終於問到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想了想,白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說她隻願存在於我的記憶裏...’

之後,誰都沒有再說話了,沉默的兩個人,沉默的夜。看著童芮真的熟睡過去,白帆也無力的趴在了床邊,顏,你現在該是在學校了吧,你現在...又怎麽樣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好了,寫完這一章就沒有大痛苦了,大家就靜靜等著帆帆和顏顏複合的那一天吧,一定會在合情合理的情況下盡快完成的,因為瓜瓜我有這個禮拜結文的想法了,不然等《冰火》後代篇的人要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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