遆重合在人們情緒激昂的歡呼膜拜下,麵色依舊淡漠,然而忽然似心有靈犀一般,轉過了頭,目光穿過無數人的肩頭,毫無偏差地落到了縮頭縮腦的蒲和衣身上,視線停了停。隨後,他的瞳仁大大觸動了下,大步朝那兒走去。那邊的農民誠惶誠恐,自覺為遆重合讓開了一條道,同時目光也追隨他而去。
“不好,他過來了,美人兒,我要挖個地道給你逃嗎?”冉竹誇張地縮著肩膀道。
蒲和衣仿佛怔住了,望著那朝著自己走來的人,對冉竹的話充耳不聞。
眨眼工夫,遆重合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目光似喜似悲,最後還是久別重逢的狂喜蓋過了那一抹悲傷,道:“和衣!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你沒事吧?”自從那天她被魔族帶走後,他就好擔心,此刻見到她在這,心裏懸著的一顆大石總算是落了下去。
見遆重合如此關心自己,蒲和衣也很是感動:“我沒事,那天你回去後,仙帝有沒有責罰你?”
“他把我關了幾天,今日派了我來淩霄鎮降雨,我便帶著金龍一起來了,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遆重合道。
蒲和衣垂了垂睫羽,不敢多看他,低聲說:“嗔劍被景年拔了,那天以後我再沒見過他,但我若是景年,找不著我,便會去外祖母家看看,因此這段時間我長途跋涉,想去往外祖母家,沒準能在沿途中找到他。”
拔了嗔劍的果然是蒲景年,遆重合眸中也凝上了一層擔憂,道:“他拔了嗔劍……應該獲得了嗔劍的力量,不會有事。仙界也在尋找他,隻是……最好不要被仙官們發現。”
蒲和衣睜大眼睛。
“仙君,我說你們兩個在這絮叨,不覺得氣氛很怪嗎?”金龍突然插進了一句話,與此同時,它鼻子朝天嗅了嗅:“咦,奇也怪哉,這裏怎麽有好大一股妖氣。”
冉竹攏緊了自己的衣服,略帶羞澀地說:“討厭啦,人家不過兩個月沒洗澡,就說人家很大的臭味。”
金龍張大了嘴,瞠目結舌,一下圈住了遆重合的脖子,在他耳畔哇哇大叫:“仙君,了不得!這兒有一條千年大蛇!”
冉竹眼珠咕嚕一轉,打量了遆重合肩上的金龍,眯眼笑道:“誒,這位成精的兄台看著麵善,不會是我同宗的兄弟吧?哎喲,沒想到比我修得更像龍,居然還有股超凡脫俗的祥氣,這是受了多久的香火啊?要是我也能和兄台一樣跟在仙人身邊,是不是也能修得大功德?”說著,眼中滲透而出的貪婪。
金龍惡寒:“去去去!”又鄙夷道:“嘁,哪來的鄉野貨色。老子可是土生土長的仙界神龍,才不是哪條四腳蛇成精的!”
遆重合蹙起眉:“和衣,這是……”
蒲和衣道:“是我……”
“哎呀,美人兒,要把人家介紹給別的男子,也要讓人家先做好心理準備啊。”冉竹說著,扭捏地掐了個蘭花指,朝遆重合拋了個媚眼,直把金龍惡心得想嘔吐。而冉竹自覺自己的演技不造作,羞答答地低下頭,像個鄰家小妹一樣羞怯地躲到了蒲和衣的身後。
蒲和衣:“……”
遆重合臉色發黑。
恰在此時,天空來了幾大片彩雲,雲端上佇立著密密麻麻的人影,為首的是身著霓裳的相宜仙子,除了一直跟隨她的五個仙娥,還有三千來個天衛。遆重合乍一見到這陣仗,臉色一變:“三千天衛,出必擒魔,這次領兵的怎麽會是她?”
金龍也瞪大眼:“乖乖,這女人不在天庭賣可憐,怎麽領兵了,還一下帶這麽多兵,不知是要捉誰。”
農民們激動道:“快看啊,是仙人,這麽多仙人!”
“我不是在做夢吧,一下子來這麽多。”
“他們是不是來捉猴子的?”
“不太可能吧,我們淩霄鎮從沒有猴子。”
金龍皺眉:“不好,仙君,被凡人發現這大場麵恐怕出會亂子。”一個仙官帶著一條龍下凡降雨可能會變成佳話,可若是一個仙女領了三千凶神惡煞般的天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捉拿誰的,看這架勢,恐怕有一場大戰,要是被凡人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泄露天機,恐怕會引起大亂吧。
遆重合擰起眉,他也覺得相宜仙子這般出場太過草率,便一拂袖,彌漫出一股紫色霧氣,那些農民個個在紫色的霧中頭腦昏昏,接二連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遆重合道:“我一並抹去了他們的記憶,待醒來時,不會記得剛才的事。”
然而,他話一說完,相宜仙子已經獨身駕著彩雲來到了他麵前,領著一隊天衛,拱手對他笑道:“多謝到源仙君指路,助我等找到魔骨舍利的轉世,為仙界立一大功,待我捉住了魔骨舍利,就上天庭向仙帝領賞,屆時仙君不但能免去先前之責,還可加官封侯,可喜可賀!”
“你說什麽?”遆重合臉色大變,“什麽大功,什麽領賞?”
相宜仙子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旁邊一個仙娥識趣地上前說道:“到源仙君,您可能有所不知,您此次下界降雨並非仙帝本意,若不是我家仙子為仙君求情,讓您這次下界降雨並尋找到魔骨舍利的轉世,以此將功贖罪,恐怕仙帝不會這麽快放過您。為了事情發展順利,仙帝特意調走了各路龍王和雨神,讓仙君獨自出馬。仙君,如今您的處境甚是危險,不過好在,隻要捉了這魔骨舍利,就能因禍得福了。”
原來遆重合下界,是相宜仙子跟仙帝說情,故意放他到人間,而舍利之間相互有感應,雖然注定要為敵,但也因此有不解的緣分,放遆重合下界,沒準能引出魔骨舍利。
“到源仙君,相宜仙子也是為你好,如今任務完成,當心那妖女暗算,快點過來吧。” 天衛們道。
魔骨舍利被帶到天上,勢必會被摧毀,遆重合自知中計,卻也斷不允許旁人傷害蒲和衣,見著這麽多人,他臉色一厲:“和衣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讓你們傷到她!”
蒲和衣看著眼前的場景,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幾分,一顆心漸漸下沉,她想起有次在魔宮中偷聽到素琴和右護法的對話,得知自己原是西方極樂世界的一顆舍利子轉世,因意外身上有了魔族公主邈邈的血,後來又傳出預言,道有一枚舍利將會成魔危害蒼生。遆重合也是舍利子轉世,可像他這樣的仙君應不會走上彎路,那麽,她真的會成魔嗎?
未來的事實在不好說。
天上掉下來一顆舍利子,把很多人都砸得暈頭轉向。
蒲和衣抿著唇,不是很好受,如果這些仙人將她帶上仙界,是否就可以阻止自己成魔,危害蒼生?
“到源仙君,你別傻了,事到如今,你還要護著那個妖……啊不對,應該叫魔女,你還要護著那魔女嗎?”相宜仙子見遆重合這般維護蒲和衣,眸底劃過一道怨恨的光,
遆重合正色道:“不管是佛心舍利,還是魔骨舍利,我都不想追究,隻是,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我保護和衣,不因為她是舍利子轉世,也不因為她是什麽人,僅僅隻是,因為她是我在意的人,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這一席話,如石錘重重砸中蒲和衣的心,她看著遆重合,心裏有了分感動。
他口中的佛心舍利和魔骨舍利,其中有一個說的就是她吧?是了,她的命是自己的,我命在我不在天,命運都是自己掌握的,怎能相信一個預言而否定自身向善的信念呢?如果她一輩子不想成魔,那她可能這一生都不會成魔,如果她要成魔,一念之間便可能成魔。
相宜仙子見遆重合冥頑不靈,氣得心肺差點炸裂:“到源仙君,我這次是奉仙帝之命來捉拿魔骨舍利的轉世,你若是質疑阻撓,就是違背仙令,與仙界為敵,你想想你這些年所享受的一切,你對得起供養你的仙界,愛戴你尊重你的信徒嗎?”
遆重合不為所動,冷冷道:“若是要因為這些,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意的人受傷,我辦不到!”
相宜仙子怒然,再也顧不得往日的溫婉儀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上!”
金龍哇呀呀大叫:“仙君,他們衝上來了!”
相宜仙子忽的冷笑出聲:“到源仙君,你可別忘了,你在白天使用不了法力,你覺得憑幾張潦草的符紙,就能抵擋我三千天衛嗎?”
遆重合臉色一變。
相宜仙子又道:“其實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這也是我聽來的。我聽仙帝說,他之所以要封印你在凡間的法力,明麵上是希望你能憑自己之力,像凡人一樣解決問題,曆練自己,話說的好聽,可其實有很大問題,因為你要降服的可是三大毒瘤,沒有法力怎麽成,豈不是白白送死?可是仙帝知道,不論你遇上多大的麻煩,總會有人幫助到你,杜若就是其中一個,但杜若的法術有限,隻能開啟你在戌時的法力,饒是如此,也算是聊勝於無了。你的法力在仙界最是強盛,仙界也一直將你視作希望,可是仙帝發現你內心的天平似乎有些偏了,把凡人帶上天這一事,就已經起了很大的波瀾。我親愛的到源仙君,你帶一個女子住進你的宮殿,不管是誰,都會起疑,你又如此護著那女子,由不得別人起疑心,仙帝是怕你動了凡心,誤了修行,才安排一些事來針對這女子,希望她能盡早離開你。而後來又發現這女子竟是魔骨舍利轉世,那麽,她接近你的目的就很可疑。仙帝不敢讓你在凡間一直使用法力,萬一被有心人利用,被賣了還幫別人數錢呢。這不,他老人家果然沒有預料錯,你果然會護著這魔女和天庭作對。仙君,我很想知道,這魔女給你灌的迷魂湯是什麽味的,讓你這麽死心塌地袒護她,不惜與天界為敵?”
遆重合冷聲說:“和衣不是魔女,她一直都是佛門中人。”
相宜仙子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眼裏滿是奚落和嘲諷:“她是舍利子轉世,能不是佛門中人嗎?仙君,你哄人的本事應該多向雨神學學。來人,給我上!我就不信身無法力的你,如何去救一個弱女子!”
天衛得令,立刻持著兵器衝著蒲和衣衝去,遆重合大急,他掏出身上所有符紙,念咒,燃起一片火光,暫時祭出一個微弱的結界。
相宜仙子對這結界不屑地一哼,這不過是雕蟲小技,幾百個天衛一矛就能把這結界戳破。她低頭玩弄著指甲,好整以暇地等著遆重合接下來的打算。
遆重合沁著汗水,努力撐住結界,說:“金龍,你快帶和衣離開這,萬不能被他們抓到。”
金龍驚慌道:“仙君,這可是和仙界作對啊,如果你抵住了天衛,那仙帝那邊怎麽交代?”
遆重合道:“我不會有事,你先帶和衣離開這。”
“不,重合,我不能丟下你,”蒲和衣道,“佛心舍利和魔骨舍利的事,我聽魔界的人說了,既然仙帝想捉我,那麽,你阻攔了反倒會給自己添麻煩,我不能牽連你,你還是趁現在快離開,我自有辦法脫身。”
遆重合道:“你有什麽辦法,這三千天衛可不是鬧著玩的。”
金龍道:“是啊,如果你要用妖僧的錫杖,唔,估計能撐一會兒,可是我看那個瘋女人笑成那樣,隻怕還有殺手鐧。”
蒲和衣從袖口中取出一個鈴鐺,說:“我有辦法。重合,還是你快逃吧,萬一添了麻煩,與你不利。”
本來不是應該仙君掩護,而蒲和衣悲傷地告別嗎?怎麽反倒變成了女的讓男的走,自己來殿後?金龍傻了眼。
遆重合清楚蒲和衣是想和自己撇開關係,這樣三千天衛捉拿不到她,和自己並無關係,那仙帝也不好嗬責自己了,他一見那鈴鐺,瞳仁一縮,明白了什麽,點頭沉聲說:“好,可是你要當心。金龍,我們走。”
“不是吧,真走啊?”金龍目瞪口呆地看著遆重合,但見到對方堅定的眼神,眼裏的遲疑之色還是被壓下來,仙君從不做沒有保障的事,他敢放心蒲和衣留下來,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金龍深吸一口氣,自己體內的力量又恢複不少,逐漸變大,馱著遆重合道:“那我們先走了。”
“再見。”蒲和衣朝他們揮手。
冉竹幹瞪眼:“不是吧,你就這麽讓他們走了?我們怎麽辦!”
蒲和衣摸著鈴鐺道:“無妨。”
那邊相宜仙子見遆重合和金龍居然棄下蒲和衣飛走了,眼裏有一絲意外,不過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冷笑道:“這下誰也救不了你了。”
相宜仙子一掌就擊碎了遆重合薄弱的結界,親自帶著天衛,朝著蒲和衣和冉竹走近。
想起之前遆重合對蒲和衣的愛護,她心裏的怨毒更濃了幾分,如果她讓天衛出手,便是活捉,但若換成她親自動手,這魔骨舍利肯定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定然會反抗,那時她不小心,把後者弄得斷胳膊斷腿了,蒲和衣也不能怎麽樣吧?況且帶上天,自己完全可以拿失手為借口搪塞,這樣一個魔女,誰也不會同情她,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準遆重合見到蒲和衣變成了殘疾人,心裏會嫌棄,那她的機會不是來了……
相宜仙子自覺這主意不錯,目露凶光,伸出利爪攻向蒲和衣:“魔女,受死吧!”
“喂,喂,虧你個瘋女人還是天仙,居然出這麽陰毒的招!”冉竹一見相宜仙子用的竟是會讓人缺胳膊少腿的咒法,暗吃一驚,顧不得什麽,手指掐訣,而被蒲和衣一手按住。他驚愕地看向蒲和衣,隻見她右手似乎發出了什麽光。
相宜仙子的手襲來,仿佛眨眼間就要將人碎屍萬段——
“咚!”
裙子的人重重倒在灰塵中,抬起滿是震驚的臉,天衛也是大吃一驚,剛才他們明明見著相宜仙子朝蒲和衣打去,怎麽被打飛的反而是相宜仙子?
一個天衛唏噓道:“不愧是魔骨舍利,真是邪門。”
其他天衛也反應過來,恨恨道:“這一定是魔骨舍利的招式了,真是可怕。”
“要不是相宜仙子先出手,等會兒我們上場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呸,這個魔女,實在陰險狠毒!”
天衛門罵罵咧咧,煙塵飛揚,模糊中,蒲和衣身前還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相宜仙子臉上慘白,方才隻要一寸距離,她就可以挖掉蒲和衣的筋脈,就可以讓遆重合嫌棄後者,有機會解決這禍患,而自己也將得到封賞,哪知快要接近的時候,一道強悍的力量突然從旁邊席卷而來,她還沒來得及防禦就被打飛了。
煙塵散盡,眾人這才發現場上又多了一個人:銀白色的長發,深紅色的瞳仁,身形頎長,神情冷峻,麵容嚴肅,目光幽深,不苟言笑,雙手負在身後,正冷眼看著相宜仙子,他那目光,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而蒲和衣的手中,鈴鐺完好無損。自從素琴告訴自己護身鈴就是扶幽的一部分魔丹所化,她便不敢掐碎,但聽冉竹所說,魔丹製成的法器不一定要捏碎,稍微灌入點法力,沒準父王也能感受到不尋常,來救她的吧?雖然未必能感知到所在地,但是她還是想賭一把,而且,她另一隻手還做了準備,暗中祭出錫杖,若是相宜仙子想害她,還有機會反擊。
隻是沒想到,父王真的來找她了,可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呢?
“嘔!”相宜仙子吐出一口血,眼前發黑。
“你是……魔界魔君?”天衛們一見扶幽的麵容,心裏籠上了一層陰影,大為震驚。
扶幽冷厲道:“仙界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傷害本座的女兒!”他本就容貌出眾,此刻因為動怒,周身散發出的壓抑氣息足以讓人一陣陣發寒。
天衛們瑟瑟發抖:“什麽,這魔女是扶幽的女兒?”
“怪不得那天扶幽會拚了命衝下岩漿去救她,原來是……我隻當他二人有染,誰成想是這樣的關係。”
“扶幽什麽時候有女兒了?”
“別說了,連到源仙君都能被這魔女迷住,扶幽什麽的應該也不在話下。”
“嘴上說是女兒,誰知道是乖女兒還是壞女兒。”
扶幽見天衛們說的越來越不堪,勃然大怒,一掌拍出藍色火焰,炸開一個大坑。天衛們嚇得丟盔棄甲,四散奔逃,相宜仙子喘了口氣,一手按在地上,另一手撐著腰,狼狽地抬頭,見著兵荒馬亂的天衛,氣不打一處來,粉麵湧上騰騰怒氣道:“你們在幹什麽,還不快上,抓了扶幽,跟著一並領賞。”
天衛們叫苦不迭,這相宜仙子站著說話不腰疼,說的倒輕巧,他們原先以為隻要抓一個凡人女人即可,因此沒多大準備,隨便應付就是,誰成想連魔君也來了,這貨豈是那麽好對付的?
相宜仙子道:“你們敢不上,我回去稟告仙帝,一並治你們的罪!”
天衛們變了臉色,咬著牙關,望著扶幽,抱著壯士扼腕的心情施展自己畢生的法術。
魔君冷哼一聲:“自不量力!”
滔天的藍色火焰,天衛全軍覆沒。
另一頭,遆重合騎著金龍飛到半空中,居然遇到了妖族,仙妖碰麵,又是一頓好打。遆重合雖然逃出了重圍,可身受重傷,金龍也好不到哪裏去,需要變成竹葉青一樣大小盤在他脖子上,唉聲歎氣。
若是飛行,估計很快就能回天庭,可偏偏遆重合已經沒力氣使用錦囊,腳一崴,倒在地上了。
“哎,仙君,你怎麽了?你怎麽倒下了啊?仙君,你不要緊吧?不要嚇我啊!”
金龍急得在遆重合身上亂跳,幫他掐人中,不住擺尾扇他的耳光,可遆重合都不見起色,更別提起來找它算賬了。
金龍急得了不得,使勁搖晃著遆重合:“仙君,這裏不能倒啊,萬一那些殺千刀的妖又來了,我們可怎麽辦?咦,對了。”
金龍急中生智,找了一塊木板,插在地上,忍痛用銳利的指甲,刻出大大的字:倒地者,到源仙君也。可速縛之。
然後,自認為差不多了,就鑽進了遆重合的懷裏調養生息,暗暗恢複法力。
不一會,兩個小妖結伴而來,撞見地上躺著的人,揉揉眼睛,其中一個道:“我沒看花眼吧?這是……到源仙君!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兄弟幾個正費盡心思活捉他,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豈不是老天有意讓我領這份功勞?”他擼起袖子,正要上前,結果被同伴打了一下,吃痛道:“你打我作甚?”
同伴罵道:“說你傻,你還不承認!你仔細看那木板上的字。”
那妖不服道:“我看了啊,可不是看了後才知道他是到源仙君本君嘛。”
“你個豬頭,到源仙君是什麽神仙,會白白被我們捉住?剛才和我們交手,我就感覺到了他身上與常人不同的氣息,神仙都是最為狡詐的,這群仙人更是一個比一個狡猾,依我看,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其中一定有詐。”
“什麽詐?”
“你看,這裏寫的是到源仙君,可到源仙君是誰,會這麽輕易躺在這被我們捉住?誰知道是不是哪個不入流的仙官假冒做了他的替身。”
那小妖道:“沒找到到源仙君,抓個不入流的仙官也好啊。”
“等等,萬一這是一個圈套,故意引我們上當,然後等我們放鬆警惕了,真正的到源仙君才出現,把我們給……”
“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點道理,仙人如此陰險狡詐,這沒準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同伴滿意又得意地點頭:“像我這麽聰明絕頂的妖怪是不會上當的。”
“我也不會!”那小妖叫道,比起厚賞,當然是小命更重要。
於是,兩個小妖竟因此撇下遆重合不管,大搖大擺地朝前走,其中一個還問:“大王還讓我們找遆重合,我們上哪去找?”
“那邊可能有,去看看。”
仙界天庭,眾仙官議論聲切切,仙帝左右看看,無不搖頭。庭上正中間,負傷的相宜仙子跪在大殿上,向仙帝稟告了下界捉魔骨舍利反被魔君扶幽截胡的經過,她對遆重合保護蒲和衣的事隻字不提,哪知一個幸存的傷兵多嘴:“要不是到源仙君先在前麵耽擱工夫,扶幽隻怕不會那麽早來護著那魔女。”
他並不知道蒲和衣刺激碎護身鈴便可以召喚扶幽,隻當是扶幽自己找來的,因此把責任都推到遆重合身上。
仙帝聽了,果然變了麵色,眸子一眯:“嗯?到源仙君也幫著那魔女?”
相宜仙子忙道:“到源仙君不過是受那魔女蒙蔽,他留了道結界就丟下魔女離開了,那結界是用最簡單的符紙弄成,不堪一擊,我們能找到那魔女,也虧得到源仙君……”
偏偏傷兵故意作對似的:“相宜仙子,你怎麽反幫到源仙君說話了?要不是他多事,我肯定一馬當先捉住了魔女,也不會拖到扶幽來救人,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仙帝果然麵色一沉:“宣到源仙君。”
不一會,有人來報:“啟稟仙帝,到源仙君在回天庭的路上遇到妖族偷襲,大戰一場,現在失蹤了。”
眾人大驚失色。
仙帝麵色生寒:“馬上去找,在他回來的路上找,挖掘三尺也要把人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