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老師接過那張紙細看，紙上用紅筆密密麻麻畫滿了方框，一個套一個，好像無數個封閉的牢籠，層層套鎖，沒有出路。
除了紅色方塊，紙麵上還有些散亂劃過的痕跡，好像是執筆的人後悔了，想要劃掉框線，也好像是一種情緒發泄，因為落筆很重，仿佛帶著恨意。
“哎呦，這筆跡有點嚇人哦。”醫務老師感歎道：“這個小姑娘，我記得不錯的話，好像是模範生呢，聽說品學兼優，家境也好。”
“你覺得這個代表什麽，是學習壓力導致的嗎？”醫務老師緊貼初衷，如果是升學壓力，那學校是要重點關注的。
許一帆搖搖頭：“據我對她成績和家庭的了解，應該不是。不過她應該是非常要強的性格，剛剛我看到她對不是年級第一這件事很介意。而且測試題裏關於家庭氛圍的題目，她都回答得非常刻板，不像是有真情實感的，更像是編出來的，感覺家庭因素導致偏執的可能性更大。”
“嗯……說實話師哥，這種情況，就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醫務老師很現實。在體製內做久了，就會有這樣的覺悟。有些事情能不碰就不碰。
許一帆笑：“放心，我懂。”
簡寧就排在顧念麗後麵，兩個人在走廊裏遇見的時候，顧念麗正低著頭若有所思。
看到簡寧過來，顧念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打著招呼：“hello，小簡寧，這麽巧呀。”
簡寧對這個姐真是無語加沒轍。
“這兒也沒人，也不用非得裝熟絡哈。“簡寧一臉嫌棄的表情。
大姐你都差點沒摔死我，還跟我演什麽姐妹情深呢……
“嘖，別這麽粗魯，和你的小可愛形象不配。你不是也搶了我的年級第一嗎？扯平了～”顧念麗一副很大度的樣子。
？？？簡寧黑人問號臉。
還沒等簡寧反擊，這邊顧念麗突然湊近過來。嚇得簡寧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抱緊了她的小杯子。自從上次砸了徐力以後，簡寧上哪都喜歡拎個杯子，像個老幹部。
顧念麗好像想要說什麽，卡了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說，揮揮手走了。
簡寧呼了一口氣，嚇死寶寶了，還以為又要打架了。她對自己的打架能力還沒啥自信。
進了校醫室，簡寧看著笑嗬嗬的許一帆，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帆哥，啊不，許醫生……”簡寧別別扭扭的。對眼前這個人的大變身還不是很適應。
“你們認識？”醫務老師的八卦天線靈敏得很，一下子竄過來。
“哈哈，我表妹的小閨蜜。”許一帆悄悄給簡寧使了個眼神，敷衍道。
簡寧意會，狂點頭。醫務老師失望地坐了回去。
拿捏到了許一帆的短處，簡寧忽然有了底氣：“許醫生，我的報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吧？”邊說邊給許一帆使眼色。
她自己知道自己不算健康，隻是不想在學校裏討論這些。
有些傷疤結了痂，治不好，碰不得。
許一帆理解她的想法，反正有的是私聊時間，於是就順著她，兩人你來我往，相談甚歡，都是無關痛癢的車軲轆話。最後醫務老師都聽不下去了，催他快點下一個。
“時間會治愈一切的。”許一帆最後說。
簡寧從校醫室出來的時候，遇到沈青川就在外麵等著。
“下一個是你嗎？”簡寧很驚訝。
“啊，不是。我……路過”沈青川答得有點尷尬。
“你是來偷聽的吧？”簡寧歪著頭問：“聽得到嗎？早知道我也應該來偷聽一下病嬌小姐。”
“什麽病嬌小姐？”沈青川皺眉，莫名其妙。
簡寧白了他一眼：“就是你家那個病嬌小姐顧念麗呀，整天人前笑眯眯，人後陰涔涔的，嚇人。”
“誒？你之前不是答應教我打架嗎？不會就拿那兩招糊弄我吧？”簡寧一想到剛才她湊過來的樣子就後怕。
“首先，顧念麗不是我家的，請不要亂攀親戚。”沈青川氣得牙癢癢。“其次，打架是用你幫我提分換的，現在這個進度你就隻能解鎖這幾招。”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到底想打誰呀？沈青川心裏吐槽。
沈青川以為簡寧會反唇相譏，說是他自己笨。
沒想到小姑娘低頭想了半天，委委屈屈地開口：“那要不今天晚上我再多給你補一個小時吧。”
沈青川愣了一下，歎了口氣：“你就那麽想學打架？”
簡寧熱切地點點頭。
“我保護你，也不行嗎？”沈青川湊近她，簡寧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陰影裏。
簡寧覺得他完全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孤立無援又無力抵抗的時候多恐怖呀：“你又不能保證一直在我身邊，說什麽胡話。”
沈青川被說得愣住了，呆了半天，扔下一句：“好吧，明天放學在籃球場。”語調有點生硬，說完也不等簡寧，轉身就走。
“生氣了？”簡寧覺得莫名其妙，這人有救世主綜合症嗎？
回到教室，沈青川沒回來。
最後兩節課，這家夥也沒有出現。
氣得上課的老師點了潘輝好幾次起來回答問題，差點把晴晴笑死。
“小阿寧，你家同桌到底跑哪去了？他逃課你說關我什麽事呀，真是要命。”課間，潘輝終於挺不住了，轉過身來跟簡寧抱怨。
晴晴在一邊幸災樂禍：“誰讓你倆是好哥們呢，你不知道他去哪？”
“他去找簡寧了呀？”潘輝氣得不行：“你回來的時候沒碰見他。”
“啊，碰見了。”簡寧眨巴著眼睛：“但是又走了。”好像是被我氣走的……
“要了命了……”潘輝哀歎：“可能這哥去籃球場了吧，學校也沒別的地方能吸引他了。”
簡寧思來想去，覺得可能自己說話確實太衝了。畢竟人家也是好心。
學校現在不讓進出，他肯定還在學校裏，簡寧決定放了學去籃球場看看，畢竟明天還得哄著他教我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