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真把孩子帶走之後,一時間這裏隻剩下霍楠,盧瑾淵,嚴旎三個人,

“好久不見了呢?”嚴旎看著霍楠的眼神簡直充滿了複雜情緒。

霍楠有些尷尬地笑笑,“是。”

她穿著一雙八厘米的水晶鞋,對著霍楠冷冷地“哼”了一聲,還在發泄當初盧瑾淵無視她的憤怒。她繞著霍楠小小地轉悠了一圈,嚴旎今天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抹胸式連衣裙,外麵套著一件皮草,無比的雍容華貴,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很是耀眼奪目,

霍楠看著那紅裙裙擺的角度,卻隻覺得十分紮眼。

盧瑾淵伸手輕輕把霍楠掩在自己的身後,他一向是不缺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的,盡管他在對你很溫和地笑,你也會覺得他現在明顯是有些不高興了,“有事麽?常太太,”

嚴旎並沒有嫁給常真的父親,充其量隻算是常真父親的情人。

眼下盧瑾淵這樣的詞匯分明戳到了嚴旎的痛處,她看了盧瑾淵一眼,眼下盧瑾淵在場,雖然心裏有許多話想要對霍楠說,不過她旋即歪了歪頭,便快步走進裏麵,裙擺隨著步伐**漾起伏,頗有步步生花的感覺。

來往人多,霍楠被他虛虛護著,偶爾掌心熨帖肩頭,燙得霍楠簡直要渾身顫抖一下,兩人一路沉默至裏麵宴會廳,大概是盧瑾淵熟絡的人,把他拽到一邊去說話,

霍楠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外看外麵的裝飾,

常真拍拍她的肩,站在她的身側,有些尷尬地笑笑,“今天不好意思,讓你和嚴旎碰麵了。”

看見常真尷尬的表情,霍楠恍惚間忽然想起現在嚴旎和常真父親之間亂七八糟的關係來,搖搖頭,“這有什麽,我和她算不得仇人,”

常真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霍楠和嚴旎多少碰麵都會有些別扭,又覺得自己今天應該提前和父親說好,不要讓嚴旎過來,還是怪自己考慮不周,她其實並沒有邀請嚴旎,臉微微地紅了紅,也隻能尷尬地陪笑。

“阿真,聽你父親說今晚是孩子的生日宴,我這個不速之客你不會介意吧?”嚴旎站在常真的身後,輕聲嬌笑。

“哪裏的話。”常真眼下覺得無比的頭疼,知道她和霍楠不對付,也沒有邀請嚴旎。這裏人多眼雜,她隻好敷衍的笑笑。

霍楠聽著心裏倒吸一口冷氣,她下意識的覺得嚴旎的眼神令她十分不舒服,不自覺地往盧瑾淵的方向看了看,恰巧被盧瑾淵捕捉到她的視線,她愣了愣,就這麽看著他,看著看著,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淺淺笑了起來。

她的心好像重新安定下來,收回視線低下頭,長發垂擋臉頰,

常真是今天宴會的女主人,再度被人叫走說話,

霍楠一個人便去了後花園準備安靜一會,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外麵竟然下起來淅淅瀝瀝的雨,她隻好站在長廊下,看著天地交接處雨霧朦朧,

“這麽好的興致,一個人看雨?”

霍楠迎聲扭頭,就看見嚴旎,

嚴旎說這話時,麵無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後,凹凸有致的身材陪著無比僵硬的聲音裏簡直令人難以忽視。

霍楠看了一眼她,

嚴旎得體微笑:“你這次和瑾淵同來,我覺得十分的意外。”

霍楠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知這有什麽意外的?難不成你還覺得你和盧瑾淵一起出現在這裏是不意外的?”

“倒也不是。”嚴旎的語氣近乎漫不經心:“隻是看慣瑾淵身邊跟著的人是華卿華小姐了,今天忽然換了你,感覺不太習慣。”

不太習慣?看慣盧瑾淵身邊跟著的人是華卿?

霍楠知道自己不該被嚴旎帶著走,控製情緒問:“這又和你有什麽關係呢?”

“抱歉,我不該說。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你不該什麽都不知道,”嚴旎笑意不減。她說:“華卿有個孩子,這件事你又是否知道?”嚴旎說完之後專注的盯著她看,她就這麽含笑看著霍楠:“如果沒有墮胎的話,那孩子今年兩歲多了,你說,這孩子是不是姓盧?”

最後幾個字話音落地,

常真和前來找霍楠的盧瑾淵出現了,霍楠無動於衷地朝常真走去,“能讓司機送我回家嗎?”

他拽住霍楠的手,“我送你,”

她看了一眼盧瑾淵,又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嚴旎,並沒有拒絕。

打開後車門坐進後座,盧瑾淵遞了一條幹毛巾給她,她低頭擦拭濕發,

“她是否和你說了什麽?”

“沒有。”她語氣和之前一樣,看了他一眼之後說,“快點開車回去罷,我快凍死了。"

行車途中,嘩啦啦的雨水拍打在車身和車窗上,盧瑾淵不放心霍楠,扭頭回望了一眼,隻看見她的臉色蒼白,

一直看著霍楠上樓到家,他才打了個電話,讓秘書推掉應酬,直接去了嚴旎說的地方。

一推開包廂就看見嚴旎手指夾著煙,標準的女士香煙,白卷兒的香煙細長一根,她也不抽,就這麽幹燃。

看見他鐵青著臉色,嚴旎說:“我就和她說了幾句話,你怎麽就趕著來了。”

盧瑾淵冒雨前來,渾身都濕透了,表情卻宛如沉悶的默劇,但眉眼之間其間的波濤洶湧卻讓包廂內的氣氛顯得無比的詭異。

房門虛掩著。

見到他,嚴旎並不意外,她和盧瑾淵"打交道"多年,雖不至於通曉盧瑾淵全部的心境,至少也能知道六分,“所以霍楠和你求證了嗎?”

酒店房間裏隻是開著一盞有些昏暗的台燈,淡淡的光仿佛電影落幕的影院一般,

“她該向我求證什麽?”盧瑾淵反問道。他的口氣淡淡的:“我問得是你和她說什麽了?”

嚴旎笑笑,“我隻是問問她知不知道華卿和你有個孩子的事情?”她沉默地看著他的表情,盯著,盯著,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盧瑾淵往沙發上一坐,手搭著杯壁,指腹似有似無地摩挲,一下一下,越來越慢。“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去招惹霍楠,”

話落音,盧瑾淵手裏的茶杯就砸在了嚴旎身後的玻璃上,稀裏嘩啦巨響,上好的青花瓷豁開裂紋,裏麵的茶水順著往下滴,

盧瑾淵鮮少有這樣的時候,一頓脾氣發得凶悍。這是積攢了多時的厭惡。

“我說錯了嗎?如果那不是你和華卿的孩子,她去墮胎的時候,為什麽是你簽的字。”

隻要是在盧瑾淵有關的事情上,嚴旎向來都沒有理智。盧瑾淵三個字就是插在她心尖的一把刀,也是她這輩子最過不去的那道坎。

為了報複他,她用溫柔做陷阱,成了常真父親的情人。她躺在常真父親身邊的每一刻,都想看著盧瑾淵失去一切,然後搖尾乞憐的模樣,她想的就要發瘋了。

盧瑾淵眼睛裏有紅血絲,他用手抵著額頭,狠狠掐了下眉心,然後拿了手機就要走,

嚴旎沒猶豫,快步追上去,不顧一切的從他的身後抱住他,“瑾淵,隻要你說一句,你愛我,我就到此為止,”

他冷冷的扯開她的手,“我們早就是分開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結局。”

她看著自己落空的手,輕聲開口:“你在乎什麽呢?”

“不要再去打擾霍楠的生活。”

“你到底愛華卿還是霍楠?”

淋雨加上心情不好的霍楠回到家之後果然又是小病了一場,所幸還沒有鬧到要住院的地步,霍爸爸霍媽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著自家女兒的樣子心裏大概也猜到了多少和盧瑾淵有關,

霍楠的感冒又嚴重關起來,她起初隻是咳嗽,後來就起熱,又不願意去醫院,隻在家裏打了幾天的點滴。霍爸爸隻好請了老中醫上門為她做檢査,也査不出什麽毛病,最後隻說是元氣不足,情緒影響。

等老中醫走了,霍媽媽咬著牙訓她:“你到底在想什麽,沒人讓你一定要折磨自己,和瑾淵之間有什麽說不開的繞不過去的,是天塌下來的事情嗎?”

霍楠頭疼的厲害,卻依舊安慰著媽媽笑著說:“哪有那麽嚴重,我就是自己淋雨了,感冒了? ”

“你……”霍媽媽氣得手指頭都在哆嗦,瞪著她,

門鈴聲響起來。

來人進了霍楠的臥室,霍媽媽端著藥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她靠在床頭,也不看盧瑾淵一動未動,情緒抵觸。

“你難道就不能來問問我,或者相信我嗎,你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和我鬧不愉快?你有想過我不被你信任的感受嗎?”盧瑾淵開口,語氣咄咄。

“出去,”她終於抬眼看了他一眼。

盧瑾淵臉色發沉,“我要說的話還沒說完我為什麽要出去,”他比同齡人明顯理智成熟很多,最擅長攻心。

臥室的台燈開著,**的棉被隆起,她的一隻手露在外麵,手背上的淤青裏透著幾個新的舊的針孔。

盧瑾淵低斂著眉眼,跪在床邊捧住那隻手貼在臉上。

霍楠抽出手,依舊不作聲也不理人。

盧瑾淵幹巴巴地說:“我和那個孩子沒有關係。”

**的人冷笑了一聲:“關我什麽事,用得著跟我說? ”

“你不許有離開我的念頭。”

“我好不容易盼到你。”

“我們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我也會一直忠誠於你。”

沒有動怒,霍楠反而很平靜,軟聲道:“為什麽你不能先告訴我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呢?你明明說過會和我坦誠相待的。”

“那不是我的孩子,關於孩子的這件事,是華卿的心結,也是一個不能提起的事情。”

經過這場不大不小的冷戰,兩人似乎度過了最初小小的磨合期,

周五的實驗出了岔子,同組的同事不知道哪一步操作錯了,霍楠一個人在實驗室折騰了好久才修好了機器。

準備下班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聽見電話那端的聲音,她隻錯愕了一下,就答應了見麵。

到了寇塔咖啡館的時候,華卿已經等在那裏了,看見她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不想見我。”

霍楠有些意外:“為什麽??”

華卿不好意思地說:“之前的見麵我們似乎不太愉快,你當年說走就一聲不吭地走了,真沒想到還能回來。”

霍楠老實地說:“其實我也沒想到。”

“當初你走的原因,不是因為和瑾淵離婚對吧?”有些事情是霍楠離開了以後,她才慢慢想清楚的,

或許當時對霍楠來說,暫時離開南川對她是個最好的選擇,

華卿將自己在南川這三年來的生活簡單地與她敘述一遍,包括盧瑾淵為什麽會一直幫助她的原因也一語帶過。聽起來好像是在霍楠不在的期間,她和盧瑾淵之間並無什麽磕絆,除了之前的誤會。

華卿想起以前,收斂了神色,“我並不是什麽眾星拱月的千金小姐,我知道什麽叫畏懼。我畏懼我的父親,所以裝作一副很喜歡盧瑾淵的樣子,我覺得再大的事情都能咬牙忍下去,可是後來,我的心開始動搖,”

華卿攪著杯子裏的咖啡,輕噓口氣:“我想我愛的不是盧瑾淵,我隻是愛那個可以被尊重的我自己,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那並不是盧瑾淵的,我覺得他一定不會主動向你解釋,因為那是我的傷心事,總之,就是這樣,我和盧瑾淵什麽親密的舉動都沒有過。”

霍楠放下咖啡杯,笑意輕淡:“好,是他讓你來向我解釋的?”

“當然不是,我隻是想讓你小心嚴旎,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華卿開門見山,其實她在擔心另一件事。

霍楠笑笑沒說話。

“你們有什麽打算,要結婚嗎?”

“暫時沒有,現在這樣挺好。”

華卿隻好換了個話題:“嚴旎手裏有從她母親那裏繼承的盧氏的股份,想必會和盧瑾淵之間有些牽扯,況且現在還有常真的父親幫她....”

“關於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懂。”

“那就不多說了,他大概不想讓你擔心才沒有和你說。”

正事忙完,秘書收好資料,“嚴小姐在拋出她手裏的股份,”

盧瑾淵幾不可微地皺了下眉,“她要和萬家合作?”

到底盧瑾淵還是沒有抵過內心的糾結,他答應幫助盧岩保住盧氏,可是一直對盧氏虎視眈眈的萬家已經趁亂開始收購,而為了報複盧瑾淵的嚴旎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司機開車很是沉穩,

他一天工作結束,側頭看窗外,這一看,先是不太置信,兩三秒立即開口:“停車。”

看見站在車邊的人,華卿她半開玩笑地道,“他是在你身上裝了定位的導航嗎,你到哪裏,他就會到哪裏?”

已經穿過人行道走到了霍楠身邊的盧瑾淵不以為意地翹起唇角:“當然。”

不聲不響地,他已經牽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霍楠索性手心一攤,任由他十指相扣。

“在想什麽?”

她輕聲開口:“你最近工作是不是遇到很多事情?”

“沒有很多。”

忽然間,她悶悶出聲:“常真父親是不是給你帶來很多的阻礙,我需要去找常真幫忙嗎?”

他低著頭,一邊漫不經心的揉捏著她的手指,一邊輕鬆開口:“不需要,你和常真都不要牽扯進來?”

“我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等到盧氏度過危機,我們出去旅遊,嗯?”他的眸子烏黑明亮,

麵對他努力的緩和氣氛,霍楠隻好笑笑,心裏確是沒來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