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盧瑾淵和霍楠在一起時,經常忙得不見其人,工作時電話都是直接不接的,就算接了也是匆匆的一句,我在開會,等下打給你。
現在每天恨不得做了什麽事情都要一件一件的匯報給霍楠,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麽,公司剛起步,他每天奮戰在酒桌上喝得醉醺醺的,霍楠表示很理解,並且很支持他的工作,兩個人的約會的時間少之又少。
可是,分明很奇怪的是,就算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卻比之前更親厚了些,沒有幾個年輕的女孩能受得了寂寞的戀愛,霍楠自嘲自己早就不是年輕的小女孩,需要每天和戀人都粘膩在一起,想起從前的種種,她隻是覺得當時的自己或許也有很多的問題,
盧瑾淵依舊覺得有愧於她,隻是感情這種事不是心裏有了愧疚就可以填補的,過去之所以叫做過去了,就是不會再有彌補的機會,隻有重新再來補救的機會,“……當時你甩了我,可算是明智的選擇。”
“我覺得算。”霍楠窩在沙發她歪了歪頭,笑笑,“如果適當的放棄可以讓我們兩個都知道如何學著變得更好的話,那麽當時的離開就是有價值的。”
盧瑾淵對著霍楠的眼睛看了三十秒,忽然在她的眼裏看見了很久不見的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霍楠的情景。
相親對三十歲的盧瑾淵來說,簡直就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事情,他去之前甚至在想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才會淪落到靠長輩們說媒商業聯姻來談戀愛,聽說是個讀了研究生的書呆子。
那時候的盧瑾淵的腦子裏似乎對學曆高的女孩都有一種刻板印象,那就是-隻要是學曆高的人都是書呆子。
他甚至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霍楠的時候,她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短款小香風的外套,然後穿著長裙,
霍楠走進來的時候,盧瑾淵半閉的眼睛還是睜開了一些。倒不是想象中的書呆子模樣,不過看起來是不是太淑女了。
那個時候盧瑾淵和嚴旎分開之後,恰好處於感情的空白期,他對異性其實沒有多少的了解,心裏還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就得像嚴旎那樣的,美麗的耀眼,一絲絲的恰好的柔柔弱弱,越發讓人覺得心疼和迷戀。
哪裏是霍楠那樣的人,獨立的好像完全不需要戀人,她一個人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事情,從來不肯柔弱一次。
事後,周堔問起他關於相親對象的事情,他還記得自己當時說的,“她真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回憶起首次見到霍楠的情景,盧瑾淵以為自己忘記了,哪知道原來還清楚的記得。
他看著現在還在那自己身邊的霍楠忽然覺得這種感覺簡直美到讓人覺得不真實。她願意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那感覺怎麽說呢,還真是,能讓人落下淚來。
盧瑾淵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手機卻恰到好處地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抬起頭瞥了她一眼,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那頭聲音傳來:“查到了。”
“常適年輕時犯過渾,差點搞出一樁人命。”那邊的口氣悠悠的,“聽說,當時還有一個記者插手這事受了傷,常適原本想弄死那個人,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就沒有再追究下去。隻是那記者後來還是被逼著自殺了,”
盧瑾淵稍稍回頭看了一眼在客廳沙發裏的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對方顯然與他關心十分熟絡:“大半夜的,我給你說這麽多消息,你怎麽這口氣?”
他索性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口氣淡淡:“我該表示什麽嗎……”
“你知道哪個記者是誰麽?”
“什麽?”
那邊頓了頓,安靜地說下去:“你妻子的嫂子。”
“什麽?”
“……你妻子不是霍楠嗎,她那個異父異母的哥哥是不是叫做霍靳垣?那個記者就是霍靳垣的妻子,”
“這個消息你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嗎?霍楠分明說過,她嫂嫂是自殺。”
“是被逼到了極點,沒有更好的選擇了,當時常適那幫子有人用霍靳垣來威脅她,要不然她也不至於忽然要離婚,她大概是擔心自己會給霍家招致麻煩。”
“哦對了,這件事,常適的女兒是知道的,”
“你意思常真知道這件事?一直瞞著霍楠?”盧瑾淵看著漸漸暗去的屏保,垂下的眼中隱藏了一切情緒,這件事該如何告知霍楠,難道說,她最好的朋友的父親害死了她的嫂子嗎。
他覺得十分的頭疼,重新回到客廳,
霍楠一臉平和地從包裏拿出一個宣傳冊,微笑著遞給盧瑾淵:“這是旅遊團的宣傳冊,等你忙完我們就去找一個地方玩一玩休息休息吧。”
盧瑾淵接過宣傳冊,沒有打開,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你似乎有心事?剛才的電話是告訴你什麽不好的消息了嗎?”她並不是八卦的人,因此話說出口,便感到微微的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多問,我隻是……擔心你。”
盧瑾淵握住她的手,低著頭沒看她的眼睛,問的卻是毫不相幹的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很親近的人有事情隱瞞你,你會原諒她嗎?”
霍楠一時間不是很明白他話裏的會死,有些怔然地看著他的發頂,
半天都沒有得到回答,盧瑾淵側過頭,撫摸著她的臉頰,微微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我倒是寧願你一輩子都不知道,南方的冬天一定很溫暖吧。你喜歡溫暖的地方,我會盡快處理好手裏的事情,然後我們新年一定要在陽光溫暖的地方過冬。”
“那麽——”她遲疑片刻,終於問出口,“你想問我的到底是什麽呢?我很親近的人又在隱瞞我什麽呢,”
“還不是時候,霍楠,給我時間想想要怎麽和你說。”
他說話的時候低著頭,所以霍楠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感覺自己沒來由的有些不安,
“明天我早點下班,陪你去練車。”語調如常,聽不出情緒起伏,霍楠簡直無法分辨他先前話裏的意思。
“可是我更想讓你現在就告訴我。”無法窺探他的所思所想,這讓霍楠有些發慌。
沉默了幾秒,他終於抬眸看她,眸子裏卻有著淡淡的笑意,“不要著急?”盧瑾淵似乎並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楠楠,這是家裏的鑰匙。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霍楠看著交到自己手中的鑰匙,更是覺得心裏好像充滿了謎團,她不說話了,她清楚的知道,他若有心藏起情緒,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到底有什麽事情,你告訴我不可以嗎?”
“咳咳——”盧瑾淵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止不住地咳嗽起來。等那漲紅了的臉漸漸恢複平靜,他卻露出了最常見的微笑,“對了,你和常真——”頓了頓,他的聲音遲疑,“因為嚴旎現在和她父親的關係有些複雜,你還是最近少和常真見麵。”
霍楠歎了口氣問:“難道我和常真現在的關係都要變得複雜了嗎?”
“……我知道你有點難接受。”
“知道了!”霍楠其實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她和常真那麽多年的閨蜜關係,現在卻因為其他人夾雜在中間,都無端生出間隙,又強忍著緩和了一下,
她似乎笑了一下,語氣卻無比沮喪:“……我和常真曾經說好會一輩子都當好朋友的。”
盧瑾淵靜靜地聽著,聽著她說起以前的事情,念書的時候和常真一起翹課,一起上課,一起吃飯,說這話的時候霍楠的眉眼皆是一片燦爛。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很安靜。
盧瑾淵接到短信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沒用多久的時間,車就慢慢開到了湖畔邊。
正是早晨六點多鍾,他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女人,
常真背對著他的方向,看著遠方天和地交融的邊界被無限地模糊了,晨風拂動江水,她的長發在風中被吹得頭發亂飛,拂開耳邊的長發,她問盧瑾淵:“告訴霍楠我欺騙她的事情了嗎?”
他說沒有。
她笑笑,“是不是現在覺得我麵目可憎,明明是個騙子卻無恥的一直在她的身邊,嘻嘻哈哈的活著,”
“為什麽沒有在她麵前揭露我的真實麵目,擔心她會接受不了嗎?還是擔心我會害她?”
他在晨光中溫柔地笑了:“不是。”
“既然你是她的朋友——怎麽會害她?”盧瑾淵淡淡的看了常真一眼,“如果你也曾把霍楠當做是你的朋友,那麽,我需要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