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克製
很美好的一天!明媚的陽光,和煦的微風,碧藍色的天空偶爾飄過幾朵白雲,幾隻小鳥輕盈的掠過天際,劃出美麗的弧線。
小島上,紅花綠樹,花草繁茂,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人們都穿上了節日的彩衣,臉上都掛著幸福祥和的笑意,一雙雙眼睛滿含期待的望著那最高處的神壇,等待著新一屆聖女的降臨。
大祭司早已手持神杖,威嚴且莊重的立在神壇前,宣讀著聖言,風吹過,烏黑的發絲與黑色蟒袍皆在風半空中翻飛舞動。
時辰到了,大祭司退居一旁,一名女子輕盈的沿著早已鋪就地毯灑滿鮮花的台階緩緩而上。
身旁還跟著一隻皮毛雪白的神獸……雪麒麟。
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過去,沒有人敢呼吸一下,都怕打破這神聖的一幕。
待女子走到聖壇前,轉過臉麵對著大家的時候,不僅是底下的人群,就連慕容九也驚呆了。
當然,臣民驚呆,主要是因為曆代聖女,美貌各有千秋,卻不及眼前女子之萬分之一。
眼前的女子,眉角微微上揚,低垂的眼眸下是火亮深邃的黑眸,墨色長發垂地,粉嫩的唇瓣變得嬌豔欲滴,雪白衣衫隨風起舞,好似要隨時乘風而去的仙子。
而慕容九驚呆是因為,這女子的相貌……霍然就是自己的樣子。
隻是,又似乎哪裏不一樣,她深知自己的相貌,何曾有這等美過?
但是,那眉眼,那身段,還有那微微上揚唇角習慣性的淺笑……
又的確都和她一樣。
甚至乎,她能感受到女子此刻的心情,欣喜,緊張,不安……就連那藏著袖內的小手緊張的握緊了拳頭,手心裏沁出些些濕意的汗,她也能感覺的如此清晰。
就好像,此刻,她站在那聖壇上一樣,就好像她麵對無數臣民一般。
身旁的雪麒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用光滑的皮毛朝她身上蹭了蹭。
她彎唇一笑,心頓時輕鬆了許多,悄悄的伸出一隻小手摸上了麒麟的背。
它的鬃毛很是柔軟,如海藻一般,她修長的玉指一點一點將它理順。
它微微仰首,她低垂眼簾,四目相對。
一雙紫色的眼瞳,猶如那神秘的曼陀羅。慕容九站在身邊,突然覺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什麽狠狠捏住一般。
無數次,它都用這雙紫瞳深深的凝視著她。
無數次,它馱著她奔跑在無邊的原野,和風賽跑。
無數次,她伏在它背上,撫摸著它柔軟的鬃毛,感覺心口暖暖的。
霽月,那個從她出生起就注定是她的守護神獸,從她記事起,它就一直陪伴守護在她左右。
突然,天旋地轉,鬥轉星移,剛才還明媚的白天,刹那間密布幽暗一片,唯有墨蘭色的天空點綴寧靜的掛著一彎新月。
四周有神秘的光暈閃爍,耳邊有溪水潺潺之音,似乎還夾雜著一聲聲痛苦的輕吟。
慕容九好奇的循聲走去,樹影過後,隻見雪麒麟正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微微瞌著眼睛,睫毛因為某種痛難以忍受的痛苦而顫栗,甚至於它全身雪白的美麗身軀都在不停的顫抖。
“霽月。”是她的聲音,又不是她的聲音。
就在她躬身向前之時,那白衣聖女亦半蹲在地上,她一手抱著它的頭,一手輕柔的撫摸著它的臉,然後一點點的將它的毛發理順。
“霽月,如果疼,明日我找大祭司幫你。”她聲線幹淨,語調輕緩,帶著憂慮。
慕容九突然驚現,自己的唇也在動著,竟然說出了跟她同樣的話。
麒麟聽聞,深深的低著頭,然後發出一聲聲低鳴,更似人承受極刑的哀嚎。
“霽月。”隨著麒麟不停的顫抖,它的低鳴越發的痛苦和慘烈。
慕容九心口狠狠抽了一下,她不由的走上去,刹那間,一陣溫暖的白光將她環住,她隻覺得身子頓時輕盈起來,甚至於慢慢的幻化成一道道光束,最後竟然漸漸融進白衣女子的身內。
她們竟然合二為一了?慕容九驚駭不已,但也沒覺得不妥,除了剛才那詭異的感覺,她隻覺得自己還是自己。
隻是,此刻,她亦跪在了麒麟身邊,伸出手指,輕柔的安撫著它。
就在碰到它身體的時候,慕容九感受到某種強大的力量在麒麟的身體奔竄,更像是要衝破它身體。
與此同時,它的鬃毛更加的突然便得柔順,然後猶如海藻般在手中蔓延變長,而它的四肢也在起了變化。
她的霽月要開始變身了,她竟然知道這個?
為此,她欣喜、激動,卻也有一絲慌亂和擔憂。
“霽月,加油。”她出聲鼓勵著。
雪麒麟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長嘯一聲,雪白的鬃毛隨風揚了起來。
一道刺目的強光突然從身前裂開,慕容九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了眼睛,那光束帶起的衝擊,險些將慕容九推了出去,直到許久,光才散去,而此時,慕容九忙放下了擋住眼睛的手。
而這個時候,麒麟已經漸漸的變換成了人形,而那種蛻變的痛苦,讓它全身的更是無法自製的顫抖起來。
光暈之下,一個全身赤-裸的人匍匐在地上。那白如雪的發絲猶如漂浮在水中的海草般美麗,裹住了它整個白的幾乎透明的身體。
修長的四肢,精細的腳踝,瑩白的纖細的手指。
慕容九看著被白發包裹的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霽月。”她擔憂的喊道。
而換成人形的麒麟輕輕的動了動,然後緩緩的抬起了頭。
精致如畫的淡眉,如白蝴蝶般閃動的睫羽下,一雙紫色的眼瞳,猶如那神秘的曼陀羅。線條優美的鼻梁下,那唇,猶如清晨粉色玫瑰綻放的刹那。
那是一張怎樣傾覆天下的容顏,甚至於林子中遍地盛開的白花都瞬間失去了色彩。真美……
“真美。”當她正想開口的時候,卻感覺到體內的女子已然發出了聲音,與她一樣,她的手輕輕的伸向對方的臉,然而卻僵在了空中。
好似,那麽美的人,輕輕碰觸,就會毀滅般。
“以後,必蘭族第一美女的名頭,將要落在了霽月身上了。”
她從旁邊拿出一件精美的紫色羅裙,遞給了地上的美人兒。
美人兒聽到讚美,微微一笑。那一笑,足以傾覆一切,足以讓任何人砰然心動。
然而美人兒並沒有從女子手中接過羅裙,而是撐著身體,慢慢的站了起來。
而它赤-裸的身體,就這般暴露無疑的展露在了慕容九的身前。
熟悉的一幕似曾出現過,慕容九有些惶惑,而同時感覺到一種驚駭與震驚,當然,這種震驚並非來源於自己,而是那女子。
然後,在那個女子萬分震驚的眼神中,單腿跪下,抱住了她。
“王,以後,霽月便是你的了。此生相隨,來生相伴,不離不棄,生生世世。”
那是一個少年獨有的幹淨而清朗的聲音,透著誓死不渝的堅定。
紫色的羅裙,從女子的手中滑落。
她麵如死灰,整個人都由被抽取靈魂一樣,呆在原地。
而那少年,緩慢起身,用居上的姿勢,捧著女子的臉,吻向了她眉心。
卻在那一刹那,女子竟然一把推開了他,慘笑道,“霽月,怎麽會這樣?你不該是男子。”
女子的聲音,帶著某種失望,更多的是冷情而決絕,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隻剩下霽月一個人,跪在地上,如雪般的長發垂落在身側,襯著那傾覆天下的絕美容顏,多了一分淒然。
少年的雙肩在月光中輕輕的顫抖,許久都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女子遠去的地方。
他渾身通體雪白,甚至於眉,甚至於睫毛都如雪一般純白,唯有那雙受傷的眼眸,透著哀傷的紫色飛,仿似被揉碎的紫羅蘭。
夜風輕輕拂過,少年垂下了頭,長發拂過他的臉頰,而他剛剛幻化成型的身體在黑夜中看起來十分的單薄,微微顫抖著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
慕容九走過去,心口莫名心疼,想要將那衣服撿起來為他披上。然而,她的手伸過去,卻是穿過了衣服……
“鸞兒……”耳邊突然響起溫柔的呼喚,陌生而又熟悉。
慕容九本能的一顫,起身,回眸,幽白的月光下,雪白的花叢中,男子迎風而立,一身妖嬈的緋紅身影,宛若月光下獨自盛開的罌粟花。他就定定的站在那裏,嘴角噙著笑意,風吹起他的銀發,一絲絲在半空中飄揚散開。
“燁哥哥?”慕容九心口一窒,顧不得思索太多,忙飛身朝他奔了過去。
豈料,另一道雪白身影卻先她一步衝進他的懷抱。
“莫璃。”和她一樣的女子竟然依偎在男子的懷裏,輕輕的呢喃。
莫璃?心口好似突然被人用尖刀挑開了一般,嗜骨的痛起來,慕容九搖了搖頭,努力想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然而,思緒卻越發紛雜。
“你是誰?”那個渾身是傷的男子,醒來的第一眼,不是感激,而是冷漠的質問,甚至眼神中帶著殺氣。
“我叫風鸞。”她毫不介意的彎唇一笑,自顧自的為他包紮著傷口,“你受傷了,是我救了你。”
風鸞?風鸞。他輕輕的念著她的名字,深邃的眸中突然閃過什麽。
“你呢?”她好奇的問,一雙墨玉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你是外族人嗎?你是怎麽到的這裏的?”
必蘭族長久以來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外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他們擁有的隻有這一片歡快的天地而已。
然而,第一次見到必蘭族以外的人,這讓她非常的好奇與欣喜,她真的特別向往知道外麵的世界。
是和她必蘭一樣的嗎?還是……充滿了別樣的趣味和新鮮呢?
他勾唇笑笑,望了她一眼,隨後,又閉上了眼,那絕美的麵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依然對他充滿了好奇,甚至是好感,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每一次與他的對視,心口都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她將他藏在這片美麗的山穀之間,害怕被族人發現。
每晚,她都會抑製不住的來看他。
而他,身體漸漸複原,原本冷硬的雙眸在她的悉心嗬護下竟然也慢慢的似冰雪融化一般,尤其是望著她的時候,就好像一束暖陽,直直的照進人的心底,舒服極了。
就像此刻,他站在月光下,溫柔的擁著她,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揉著她的發,軟聲的喚著,“鸞兒……”
她覺得,一顆心就像被置於陽光下,真的快融成一灘春水了。
慕容九怔愣的望著這一幕,渾身涼颼颼的,就好似重生經曆過的前世一般。
莫璃……軒轅燁……
兩人的麵龐不停的在眼前晃過,他的淺笑,他的低喃,他的懷抱,還有他獨有的身上的味道。一切都那麽的熟悉。
身後,霽月掩藏在一處大樹底下,雪白的身影早已裹上了黑色袍子,如銀發絲也像被黑夜浸染了一般,散發著濃濃的黑色氣息。
還有,那一張臉,那左臉頰上一道長長的傷疤。
慕容九頓駭,拓跋野?已然褪去了那出塵美麗如仙的外表,此刻的他竟然像一隻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魅,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隱隱**漾著濃濃的絕望。
“不要走……”耳畔突然響起女子哀泣與不舍的聲音。
“鸞兒……我……”男子的手卻猛然一顫,眼中漸漸彌漫了無盡的憂傷,最終還是沒有撫上女子的發絲。
“你知道我……不能,再留下會……”好聽的嗓音裏卻帶著薄薄的淒涼。
“不,我不管,”女子輕揚起頭,點漆般的眸子裏耀著朦朧的月光,迷離而醉人,“此生,我非你不嫁,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陪你一起,隻求你莫要辜負我,莫要再想著拋下我。”
“地獄嗎?”男子垂下眼,臉上流過一絲悲哀和驚異,怔怔了許久才道:“好!”
許久無言。隻有風吹過花叢的聲音,嘩啦啦一陣一陣,沉靜之中憑添幾分悲涼。
然而,他還是走了。一月後,又回來了,隻是,這一次回來,還帶來了戰爭。
傳聞,必蘭族美麗富饒,這裏的財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傳聞,這裏長久受著火鳳的庇佑,傳聞,得鳳者得天下……
戰火蔓延,廝殺震天,到處散落著無人收拾的屍體,漫天的大火燒盡了一切,大地一片燒焦的顏色,瘟疫隨之橫行……
死亡,荒廢……
望著眼前的人間地獄,她欲哭無淚,對上他涼薄冷硬的雙眸,她連質問的話都問不出來。
其實,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她一切,不是嗎?
他要天下。他回來,不是為她。她是必蘭的罪人。
還是那最高的聖壇之上,她被縛在火刑架上,她知道唯有用自己的命方能化解這場滅族的災難。
鳳凰涅槃,須得經曆浴火才會得到重生。
然而,她好不甘,為什麽會是他?為什麽偏偏是他?
燃燒的烈火之中,她似乎能聽到肌膚碎裂的吱吱作響,眼睛被火炙烤的酸澀疼痛,有粘滑的**順著臉頰滑過。
她聞到了腥甜的血腥味,流著血淚的雙眸,似乎看到了他嘴角殘忍的笑意。
莫璃,莫璃,她嘶喊著他的名字,是那樣不甘而絕望,然而,他不會再來。
雖然,她曾說過,就算是下地獄,她也會陪著他。可是,此刻,他卻扔下她一個人下地獄了。
唇瓣輕啟,嘴角揚起的卻是笑意。莫璃,我會在地獄裏等著你,生生世世不休止。
“王……”跳躍的火焰中,美麗的雪麒麟飛奔而來,匍匐在了她腳下,“不要丟下霽月。”
他知道她不愛他的男兒身,是以,他重新回到了獸身。
“霽月……”血眸之中霍然映出霽月深邃憂傷的紫瞳,她滿腹愧疚,幽幽的聲音那般蒼涼,“如果有來世,鸞兒定不負霽月。”
“王……”濃烈的火焰之中,霍然響起獸般的悲鳴,直衝雲霄。
他不是你的良人,殺了她,你才能得到救贖,殺了她,必蘭族才會回到過去。
鸞兒,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責任。鸞兒……
不,我不是風鸞,我不是,我是慕容九,我是慕容九……
一片赤紅的天空下,四周火星閃爍,散發著詭異的氣息,慕容九倉惶的喊著,想要拚命否認。
“哈哈,風鸞就是慕容九,慕容九就是風鸞,你忘記你額頭的火鳳了嗎?那就是標記。你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麽會對你好嗎?因為你是風鸞,因為你是火鳳,得到了你,他才能得天下,他並不是真的愛你,他隻是愛天下而已。”
“不,不……你胡說……”慕容九雙眸淒厲,狠狠的瞪著前方火刑架上的女子,那與自己一樣的容顏上劃過濃濃的嘲諷。
“不是嗎?他愛你又怎麽會那樣對你?他不斷的拒絕你,還將你囚禁皇陵,如今,也隻不過是想借助你來奪天下而已。”
“前世的他是如此,現在的他亦是如此。”
“隻是,前世的風鸞傻的可憐,想不到現在的風鸞更加的愚蠢。”
“我不是風鸞,燁哥哥也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你給我閉嘴。”慕容九朝她吼了起來。
“哈哈,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風鸞,難道你忘了那些慘死的族人嗎?難道你忘了那被他毀滅的家園嗎?難道你忘了他是怎麽欺騙你的感情嗎?”突然,那女子眼神犀利起來,漆黑的眸中霍然又有鮮紅的**流了出來。
慕容九渾身顫抖,心口處涼涼的似乎透不過氣來。
“殺了他,殺了他……”女子冷冽陰森的話語就像一道魔咒,突然在慕容九耳邊不停的重複著。
啊?慕容九突然捂起了耳朵,大聲的喊了起來,“我不是你,我不是你……”
“小九兒,小九兒……”耳畔有低沉而擔憂的聲音傳來,身子被人輕輕的推動著。
“我不是你,我不是你。”慕容九猛然驚醒,口裏還不斷的喊著這一句。
“小九兒?又做噩夢了?”望著她瞪的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絕望和淒惶的神色,軒轅燁心疼極了,一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一邊拿著幹淨的帕子替她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眼睛輕輕一眨,一絲明朗緩緩注入烏黑的瞳仁裏。
她緩緩抬眸,望著眼前這個男人,漆黑的眼眸隱隱浮上一層仿佛預知未來的悲涼,如同一滴墨汁濺入澄澈的水中,隨著漣漪**漾開去。
“怎麽了?還是因為那天的事嗎?”軒轅燁不由得皺起了眉,早知道就不走那條路了。
慕容九沒有親眼見過死人,更沒有親眼見過那種踩死人的場景,所以,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會如此。他心疼不已。
“燁哥哥……”她突然覺得心底發酸,莫璃的樣子又與他重疊起來。
她的燁哥哥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不會的,不會的。
“嗯,乖,好點了沒?有燁哥哥在,別怕……”軒轅燁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一邊隨手打開了床頭暗格內的燈罩,轉眼間,夜明珠的光輝照亮了整間寢殿。
也給慕容九蒼白的麵上覆上了一層清冷的光輝。
“嗯。”明亮的光線下,他的容顏顯得那麽的真實和柔和,甚至於屋內的一切擺設,都那麽的溫暖……
此刻,她方覺得魂魄一點一點的回歸到了體內,她幽幽的偎到了他懷裏,感受著他帶給自己的安心與溫暖。
“還好嗎?有沒有覺得餓?”頭頂又傳來他關切的聲音。
餓?說到餓,慕容九摸了摸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嗬。”軒轅燁輕輕一笑,一邊雙手擊掌,立刻又宮女在殿外侯著。
軒轅燁下令,即刻準備可口的飯菜過來。
“我們這是……”慕容九驚詫。
“已經回宮了,傻瓜。”他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
自從那天之後,慕容九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回宮以後,他即刻召集太醫,結果……
一想到這兒,軒轅燁的眼底便漾起滿滿的幸福,濃的化都化不開。
原來,他的小九兒不是挑食或者胃不舒服。
原來,她的小九兒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原來,他們即將有小小燁或者小小九兒了。嗬嗬,他真傻,還一直以為她身子不適呢?幸好,安全回到了宮中,幸好,寶寶一切都好,說不定此刻正優哉遊哉的在她的肚子裏長著呢。
“燁哥哥,你看什麽?”被他緊盯的目光弄的有些無措,慕容九忙雙手捂著小腹,難道肚子餓的咕咕叫被他聽去了不成?不由得,雙頰一片酡紅起來。
“真是個傻瓜。”瞧她比自己還要笨,自己都要當娘了還不知道,軒轅燁就狠狠的鄙視了她一番,然,眼底眉梢卻盡是寵溺啊寵溺。
“你才傻呢?”一覺醒來,就不停的被他叫‘傻瓜’,慕容九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夢中情景也隨著兩人的鬥嘴漸漸的被隱沒。
隻是,她知道,這隻不過是她自己的故意忽視罷了。
這個夢,她不止一次的做,想必不會那麽簡單?
而且,夢中的人,場景,事情……
她,真的經曆過一般。想到這,她不由得身子又是一抖。
“冷嗎?”軒轅燁忙拿了件外袍披在她身上,一隻大手又沿著她的領口往身上一摸。
剛才被冷汗浸濕的身體此刻越發的涼。
“該死,先去洗個澡,不然會著涼的。”想也不想,他就將她抱了起來。
“洗澡?”慕容九瞪大了眸子,貌似,她也的確該洗澡了,但是,眼下,不是要讓她吃東西嗎?
“我很餓耶,能不能吃完飯再洗?”她在他懷裏打著商量。
“隨便衝一下,換上幹淨的衣服,那樣會舒服些。”說話間,軒轅燁已經將她抱到了裏間暖閣裏的天然浴池裏,溫熱的水汽繚繞升騰在半空中,如薄霧一般,讓人恍如置身夢境。
然而,慕容九真的害怕做夢了,更害怕那種恍惚的感覺。
所以,一到這裏,她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死死的抱著。
軒轅燁勾唇一笑,頭一低,下巴蹭著她的發絲,聲音微微暗啞滑膩,“小九兒想讓燁哥哥幫著洗嗎?嘿……”
“不……”一股曖昧的氣息襲來,慕容九剛意識到不對勁,他已然抱她進了浴池。
“不要,燁哥哥……”她慌忙轉身,芭比小鹿般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他,此刻,她真的是疲倦極了,真的應付不了他的。
“我……”望著她的眼神,軒轅燁喉頭一哽,一種想將她擁入懷中,想將她壓到身下狠狠疼愛的衝動就如滾燙的開水一般在他體內沸騰叫囂著。
然而,娘娘身子虛弱,再加上胎兒尚小,還未成型,目前仍然是危險期,所以**方麵,皇上還請克製一下。
李太醫那直白的話如閃電般突然響在耳側,軒轅燁心口一頓,身形更是一顫,剛才還熊熊燃燒的烈火頃刻間有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滅了。
他整個人也刹那間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該死的,他想要個孩子,可是,他更想要她呀。
他跟她才溫存了那麽短的時間,才剛剛品嚐到了那種欲死欲仙欲罷不能的美妙滋味,他還……
哎!孩子?可真來的不是時候啊。
見他突然耷拉著腦袋,一副欲求不滿很憋屈的樣子,慕容九眨了眨眼睛,心底也算鬆了一口氣。
好吧,算他還有點人性,他這樣,就說明,今晚,他是放過她了嗎?
“燁哥哥……”她小心翼翼的喚了他一聲。
他黑沉下來的臉就有如鍋底一般,真是難看呀。
不就是今晚不能給嗎?他幹嘛臭著一張臉嘛?真是個下半身動物。慕容九心底狠狠的鄙視了一番。
“嗯?”他抬眼,有些鬱悶的掃了她一眼。
隻能說掃,不能說看,此刻,他真的害怕看她無辜又懵懂的樣子,她不知道,女人的這種表情和眼神,是最能激起男人的獸性嗎?
“我自己洗就好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上去吧,對了,順便把我的衣服拿過來。”慕容九討好的道。
“哦。”他哼了一聲,竟然真的轉身就走。
慕容九微微一笑,不錯,今晚的他雖然臉臭了點,不過,真的很聽話呢。
前幾次,就算她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他想要還是得要,還美其名曰什麽這也是一種體能運動,她身子差,平時不喜歡動,他這是幫她在鍛煉。
每每將她弄的精疲力竭,甚至暈過去才罷。
今晚,嗬嗬……
看他乖巧的爬上岸,慕容九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其實,男人熱情澎拜的時候能讓女人心動,可是,男人乖巧聽話的時候更能讓女人心軟的。
隻是,她的這顆心才沉浸在軟綿綿的甜蜜之中時,嘩啦一聲水響,軒轅燁竟然像突然轉了魂似的,又跳了進來。
長臂一伸,將木然的她拉進懷中,手上也不知何時多了條毛巾,蘸著水就在她身上擦拭了起來。
慕容九一陣惡寒,怔怔的抬眸,望著他深邃如子夜般的眼眸,再緩緩下移到他不停起伏的健碩胸膛,想要問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吧,看他的樣子,似乎剛才的火並沒有真的被壓下去。
所以,她此刻還是裝傻比較好,千萬不能再挑起他的火了。
好在,這一次,他比較自覺,真的隻是為她洗澡,而不是借洗澡之名來盡做別的。
將她洗淨之後,他又抱她上岸,給她擦幹了身子,還親自給她穿衣服。
慕容九一直微皺著眉,有些愣愣的望著他,隻感覺,從頭至尾,他對自己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好似自己就是一隻易碎的花瓶,需要精心的嗬護一般。唇角,漸漸揚了起來,一抹甜緩緩在胸中流淌。
燁哥哥,隻是她的燁哥哥,再不是其他什麽人。
而她,也隻是慕容九,是他的小九兒,也再不會是什麽其他人。
什麽前世?什麽今生?她不管。
她隻知道,她愛這個男人,愛這個此刻將她捧在手心裏的男人。
即使是飛蛾撲火,又當如何?她早已撲過,也知道最後的慘烈,因此,還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