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我

屋內,溫度陡然升高!曖昧的氣息伴隨著窗外傾斜而入的月光,悄然在兩人之間升騰繚繞。

“唔唔。”她難受的在他懷裏扭動著,醉眼迷離的眸子好似暈染了一層好看的胭脂色,此刻正如小鹿般無辜又茫然的望著他。

他微眯的眼睛……狹長的,宛若狐狸般清光瀲灩的眸子,此時仿佛有七彩華光湧動羞怯。

“狐狸!”迷糊中,她咕噥了一句。

拓跋野聽不太清楚,也無心去思索她哼了一句什麽,她的唇瓣很柔軟,像是春天綻放的花朵那般嬌柔而芬芳,讓他沉醉,幾乎是欲罷不能,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五髒六腑裏去。

雖然此刻她睜著眼睛傻乎乎的看著他吻她,雖然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的小不自在,可是,他沒有讓她閉上眼睛。

他就是要她看清楚,此刻在吻她的是他拓跋野,要她看清楚,他吻她的每一個神情和反應……

她是一團火,灼熱地扭動在他身上,每一寸曲線全都宛如燃燒,緊緊貼著他的身子,耳邊是她急促的喘息聲,不斷撩撥著他情—欲。

“小東西。”他的長眸裏也染著一抹胭脂色,整個人仿佛喝醉了,麵上也是緋紅反倒顯得他更邪佞,更媚人,伸手扯掉慕容九頭上的發帶,她的長發如深濃的絲線,在夜色裏滑過一道清亮光芒,流瀉下來。

這一刻,她美的驚心動魄!拓跋野心口一悸,一把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線條優美的下頜抵著她光潔的額頭。

“九兒,知道嗎?你若愛我,我必生死相隨,你若不愛,我必成魔!”

拓跋野不由失笑,這小東西……莫不是當他剛才的親吻是在吃大餐吧?

好吧,當作吃大餐也無所謂,隻要她喜歡,隻要她能吃上癮,就行。

大掌輕輕揉了揉她絲滑的長發,低下頭,發現她閉著眼睛靠著他,已然睡著了。

好吧,看在剛才那美妙的吻上,這一次就放過她。

不過,下次,他絕不允許,在他還沒結束的時候,她竟然自顧自的睡著了。

然而,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拓拔野頓覺心頭被幸福漲的滿滿的,即使前一刻被她氣的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可是,此刻,他隻想靜靜的擁著她,真真切切的感受著她。

屋內,燭火搖曳,迷離的光線下,微敞的窗子上倒映出兩人相擁的姿態,真是美得讓人心悸。

眉姐靜靜的站在窗外,淺淺的笑了笑,隨後,無聲的轉身離開。

慕容九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醉的,也不知道自己酒後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反正醒來的時候,隻覺頭痛欲裂,頭重腳輕。

沒想到這酒喝著清甜爽口,後勁卻不小。

她有些懊惱的拍拍額頭,隨即翻了了身,下意識地將身子蜷縮起來,哪知手臂稍微動了動,睡意立刻全消了。

她的手,觸到了另一具身體。

雖然、似乎,穿著衣服,可慕容九還是敏銳地察覺出,那是一副男人的軀體。

她嚇了一跳,受驚地跳起來。

旁邊的人也被她的動作所驚,半支撐著身,倚在床頭特淡定地看著她。

慕容九哇啦啦地叫了一通,方看清了那人的臉。這一看不打緊,看清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拓拔野!你怎麽在我**?”

旁邊那個氣定神閑看著自己的人,分明就是拓拔野那個壞人。而且……

真的是很妖孽啊很妖孽。

從來隻知春夢初醒的美人是妖媚的,卻不料男人也能美到這個地步,簡直天理不容!,簡直跟軒轅燁有一拚了。

拓拔野也不動氣,很閑散地朝背後一倚,淡淡提醒道,“喂,看清楚了,這是誰的床?”

慕容九悚然一驚,狐疑地環視著周圍,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灰溜溜地望天。

這果然不是她的房間。

小小的、雅致的廂房,房門口還熏著淡淡的香,被褥潔白芬芳,也隱隱有股子香氣,隻是這個香氣顯然不屬於女孩子,它清淡且悠遠,帶著男子身上青草的味道。

這確實是男子的房間。

“你,你對我做什麽了!”慕容九心思電轉,很快憶起昨晚的片段,不禁大窘,被子一掀,氣勢洶洶地盯著拓拔野。

被子下的拓拔野和自己衣服整整齊齊。

“為兄是喜歡女人,可是對醉鬼一向沒興趣。”拓拔野戲謔地瞧著她,沒正經道,“再說了,也不知道昨晚是誰抱著我不肯撒手,害得我回不了王府,又甩不掉你,隻能在這裏湊合了一晚,你啊,還壓在我的胳膊上,胳膊現在還酸呢,趕緊的,過來幫為兄揉一揉。”

拓拔野說完,大喇喇地將胳膊伸到了慕容九麵前,一臉的理所當然。

慕容九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一掌狠狠的拍掉他的胳膊,不客氣道,“少來,我酒品一向很好,怎麽可能像你說的那樣,何況就算醉得再厲害,也不可能抱著你不放!你少栽贓誣陷!”

拓拔野被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下,也不惱,臉上笑容更大,瀲灩生波的紫眸,春光一樣黏著她,“是嗎,那昨晚是誰在我的懷裏又哭又笑,說什麽‘野’哥哥,說什麽再也回不去了啊,說什麽,但求同心人,白首不相離啊……”

當然,‘燁’跟‘野’隻是音調不同,再加上他刻意含糊,是以她也沒分清,不過,她經常夢中喊軒轅燁確實不假。

所以,此刻聽他如此說,慕容九心虛不已。其它的話,真假她不知道,但‘燁哥哥’這個名詞,拓拔野總是杜撰不來的。

難道,自己真的在昨夜酒後失言,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該不會連自己偷偷逃出來的事情還有自己的身份,也告訴拓拔野了吧。

這樣一想,慕容九更是心虛了,她盤腿坐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拓拔野的神情,猜測他到底對她知道了多少。

而慕容九這樣戒備的神色,也讓拓拔野的好心情,緩緩地沉到了穀底。

她果然,在防他。

空氣一度冷卻了下來,某種窒息的感覺悄然滋生。

最終,慕容九還是忍住沒有繼續問下去,罷了,他若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那都是酒後的醉話,她完全可以賴掉的。

這樣一想,她頓時輕鬆了一些,側頭望向了窗外。

天已大亮,縷縷陽光透過窗扉映射進來,給房間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色彩,一切似乎都是那麽的美好。

“好吧,天亮了,我也該走了。”慕容九深呼一口氣,淺淺望了望拓跋野,“不管怎麽說?我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昨晚的酒就算我先謝你的,等來日……有機會,我再親自請你一盅。”

說罷,不等他開口,從**一蹦而起,利落的穿上鞋子,打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開溜。

昨晚,她已經領教夠了這家夥的邪惡和霸道,她怕再不走,還不知道會怎麽樣,所以,趁此機會,趕緊溜。

“碰!”就在慕容九剛要衝出房門時,冷不丁與正托著盤子走進來的眉姐撞了一個滿懷,眉姐手中本來端著兩碗熱騰騰的粥,被撞之下,也飛了出去,眼見著就要砸在眉姐身上。

慕容九一驚,見狀,非但沒有讓開,反而撲身將眉姐一護,那兩隻飛上天的碗翻了個蓋,當即朝慕容九當頭淋下。

她嚇得當即閉上了眼睛,可是預料中的灼熱,卻久久沒有來臨。

慕容九驚魂未定,眯著一隻眼睛,朝上麵看了看。

一管袍袖剛好從她頭上抽離。

拓拔野臉色蒼白地站在她身後。三人都呆了呆,緊接著,眉姐一反之前的溫婉,伸手用力地將慕容九一推,衝到拓拔野麵前,一言不發地拉過他的手,捋起他的袖子。

拓拔野躲了一下,本想將手臂抽回去,但被眉姐急切而擔憂的眼神所震,稍一猶豫,袖子已經被眉姐掀了起來。

慕容九被眉姐推得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穩,她探過頭,也朝這邊望了過來:卻見拓拔野健碩的古銅色手臂上,滿是被燙出來的燎泡,從手背到手肘這,紅彤彤一片。

“無妨的。”拓拔野見眉姐的臉上現出責難,趕緊丟下三個字,就要將手縮回去。

眉姐瞪了他一眼,任由拓拔野將滿是燙傷的手臂縮回去,秀眉微皺,低頭道了聲,“不管怎麽說,你也要當心自己的身體才是。”

說完,匆匆進屋取藥了。

拓拔野訕訕地抬起頭,剛好瞧見正盯著他發呆的慕容九,隨即展顏笑道,“她太大驚小怪了,其實沒什麽事情。”

慕容九卻一時間有點適應不起來,盡管他救了自己不止一次,可是,這樣見義勇為的他和昨晚那個咬她打她欺負她的邪惡男人實在很難聯係到一起。

而且,那麽滾燙的粥,這樣的夏天,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替她擋了去。那胳膊上的燎泡應該很痛的吧?

“喂,你不會嚇傻了吧?”拓拔野見慕容九怔怔忪忪的樣子,趕緊伸手在她麵前擺了擺。

慕容九眼圈一紅,低下頭,罵了一聲,“活該”,扭身就跑。

等她跑了老遠,才聽到她的聲音從門外傳了來。

“拓拔野,謝謝你。”

眉姐捧著紗布和藥從屋裏款步走出時,正好聽見了慕容九的這聲叫喚,她愣了愣,隨即幽幽的看著拓拔野,輕聲道,“這次的女孩子,挺特別的。”

“是啊。”拓拔野狂點頭,滿麵得意。

“人倒不壞,隻是……”眉姐猶豫了片刻,繼續道,“隻怕不太懂事吧?”

拓拔野的笑容稍微斂了斂,不再說話。

眉姐也沉默了,將他的袖子挽上去,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冰涼卻刺激的藥膏,讓拓拔野略略地皺了皺眉。

“王爺,可是我弄疼你了?”眉姐到底是精細的人,拓拔野任何一個小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拓拔野搖搖頭,看著眉姐黑壓壓的頭頂,輕聲道,“我自己來吧。”

眉姐抬頭看他一眼,也不再說話,將藥瓶放到了他手上,“我出去看看,望月居結構複雜,隻怕她未必走的出去。”

“嗯。”拓跋野點頭。

慕容九果然迷了路。

望著半個時辰前才經過的柳林,她忍不住哀嚎。

這裏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呢,也不像個普通人家的宅院,倒頗有點皇家後花園的味道,隻是,偌大的地方,至少仆從很多吧?可為嘛她一路行來,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遇到過。

所以,想要問路也是不能的了。

“慕容姑娘。”身後突然傳來眉姐溫婉的聲音,慕容九當即一樂,好吧,總是是遇到喘氣的了。

她回頭,微笑的望著正緩緩行來的眉姐。

也在此刻方真正看清楚了眉姐的樣子,年紀大約比自己長幾歲,容顏秀麗、淡掃蛾眉,白皙的鵝蛋臉上長著一雙清秀的鳳目,似含情又莊嚴,似含怨又凝重,美麗且端莊。

打量之下,她已經輕盈盈地走到近前,長裙的下擺似乎要隨風飄起,偶然聽到一聲清脆的佩環相擊。

“慕容姑娘,迷路了嗎?”眉姐溫柔地朝慕容九笑了笑,一麵緩緩道,“這裏不比別處,若沒有專門的人帶路,是很容易犯迷糊的,剛才姑娘走的太急,是以也沒顧的上。”

“哦。”慕容九幹笑一聲。的確,這裏不但大,而且布局似乎也很講究,似乎不是單純的住所而已,很多花草樹木看似平常,然而看著栽種的位置和布局,似乎都另有深意。

“不好意思,剛才因為我臨時有點急事,所以匆忙之中也沒有向眉姐告辭,還請見諒。”慕容九頓了一會,客氣的道。

“哦?姑娘這麽急嗎?可是野兒胳膊上的傷還未好。”眉姐有些遲疑的道。

“哦,這個不礙的,讓他留在這裏養傷好了。”慕容九忙笑道,聽她稱呼拓跋野為‘野兒’,以及拓跋野剛才受傷時她的舉動,慕容九已經想到二人關係定不尋常,所以,拓跋野留在這裏自然十分妥當,她無須操心的。

頓了頓,她又道,“隻是,要煩勞眉姐,可否指引我出府?”

“嗯。”眉姐娥眉微蹙,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姑娘想出府自然可以,隻是,你是野兒帶來的朋友,自然要先通知他一聲,不然……”

“我之前已經向他辭行過了。”慕容九忙道。

“野兒的藥膏也不知道抹好了沒有,難道,姑娘就不去看看他胳膊上的傷麽?”眉姐口吻淡淡的,卻帶著隱隱的嚴厲與責難。

慕容九本就敏感,自然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隻是,她實在不太想再見到拓跋野。這個男人……

很奇怪!明明才是第二次見麵,可是,這個男人卻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前世就已經相識一般。

還有,除此之外,就是拓跋野這廝性子不定,而且渾身散發著霸道的氣息,尤其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如同活獸見到獵物想要生吞活剝一般,讓她不由得害怕,想要躲他遠遠的。

“有眉姐照顧,我自然放心。”慕容九笑著拒絕。

眉姐抿唇淺笑,眼神微微變幻,良久,方幽幽道,“若姑娘在,好說,若姑娘不在,他焉能聽話?何況,他讓我來找你,我若不帶你去見他,自然是無法向他交代的。所以,姑娘就是想離開,也不在於這一會半會。”

“我……”慕容九想要推拒,卻又被她打斷。

“不過,若姑娘決意要離開,想來野兒也不會十分阻攔的,所以,姑娘無須害怕,見一麵,說清楚,對大家都好。”

語畢,眉姐不等她開口,徑直轉身離去。

慕容九眨巴著大眼睛,錯愕的瞪著她的背影。

她,他剛才的話什麽意思?好像她跟拓跋野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什麽叫說清楚,對大家都好?

她跟拓跋野總共認識不到兩日,也就是在一起喝了兩次酒而已,有什麽好說的?

不過,眉姐如此態度,定然是不會帶她出府的,無奈,慕容九隻得硬著頭皮跟在了她身後。

再次回到那個院子裏,拓跋野已然整理好了自己,一身黑色蟒袍,腰間的流蘇映襯著風,微微揚起,黑發未挽起,發色如潑墨般四散,不羈而霸氣。在看到二人回來之時,人已經迎了過去。

“剛才去了哪裏?”走到近前,他本能的伸手揉了揉慕容九的發,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慕容九別扭的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手,訕笑道,“沒去哪裏,就是隨便逛了逛。”

“迷路了?”輕輕將眉挑起,嘴角笑意更深。

“嗯。”慕容九挫敗的點點頭。

“嗬。”他低低一笑,微微沙啞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際,“小東西,我準你走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是用氣息吹出來的,但是卻曖昧非常。

慕容九臉上一燙,感覺到一雙灼熱的目光在絞著自己。

抬眼,他似笑非笑,活脫脫像隻狡猾的狐狸。

“那還請拓跋兄行個方便,給我指條明路。”慕容九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拓跋野哈哈一笑,笑容張狂而迷人,就連聲音也帶著絲絲魔魅的氣息,“好,孺子可教也!既然你問為兄,那為兄就告訴你,你可仔細聽好了。”慕容九冷哼了一聲,鄙夷的瞪著他,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樣。

“經過昨晚,為兄覺得你的酒量還不錯,正好,為兄好長時間也沒遇到一個談的來的酒友了,不如就你吧,如果想要離開我,好辦,等為兄找到新的酒伴,你就可以走了。”

“酒友?”慕容九驚愕的念叨著這個詞,如果單純是喝酒,倒沒有什麽,隻是這‘友’字嗎?他真的有當自己是友麽?

“那……如果我不答應,非得現在走呢?”慕容九輕挑秀眉,冷冷的反問。

哪裏有人生拉硬拽的讓別人做他的酒友呢?太霸道太過分。

“你可以試試。”他鳳眸一彎,妖冶的紫眸浸滿了笑意,直勾勾的望著她,眉頭一挑,語氣之中滿是不在乎,甚至有絲絲嘲弄之意。

“這樣吧,如果你能從我身邊逃走而不被我逮到的話,大可以直接離開,不過,若逃不掉,那可就不能怪為兄了哦,日後,隻要為兄想喝酒了,你都得陪著。”

慕容九低眉,細細思索了他的話,半晌,方抬頭,冷聲反問,“此話當真?”

“為兄說過假話嗎?”他輕哧了她一眼,“倒是你,從第一次見麵就對我說了謊,如今,還不知道有什麽隱瞞我的。”

慕容九自知他是指自己女扮男裝這件事,想著也確實是自己理虧,也就沒多說什麽,隻道,“好,就依你所言,若我能逃的走,你不許再派人抓我,更不許再幹涉我的自由。”

“好。”拓跋野答應的很爽快,隻是,那微微眯起的眸子裏閃過幽幽的光,讓慕容九心下一緊,不由得又警惕起來。

忙又道,“隻是,這裏是你的地盤,我若離開肯定不容易,所以,你也須得答應我幾個要求。”

“說。”他粲然一笑,笑容越發絢爛奪目。

“嗯。”慕容九望了望身旁的眉姐,隻見她一直靜靜的站著,微微低著頭,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似乎並不在意兩人的談話。

但是,有第三人在場,慕容九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但是,她也不能趕人家眉姐走,不是。

於是,咬了咬牙,她上前一步,抬眸看著拓跋野,輕聲道,“第一,喝酒可以,但是,隻限喝酒,不許做其他的。”

“其他的?例如呢?”他他眸光一轉,波光橫流中溢著狡黠之色。

“就是除了喝酒,其他的……”慕容九麵色微微的泛著紅,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比如,不許像昨天那樣。”

“昨天?”他聳了聳眉,“你是說抱你那件事?還是打你屁屁那件事?亦或者是吻你,要不就是不能同床共枕?”

慕容九愕然的望著他,在他漫不經心的話語中,臉色紅的滴血,心也跟著一點點下沉。

“都不是麽?”他壞壞的俯首在她耳畔,輕聲問。

“是你大爺的!”慕容九當即氣的暴吼起來,抬腳便狠狠的踹向了他。

拓跋野本想閃開,卻看到她氣紅了的眼睛,頓時知道自己的玩笑過了,索性也不躲了,隻愣愣的站著,讓她狠狠的踹到了膝蓋。

別說,她那一腳真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氣,幸好是他,若換做其他弱不禁風的小白臉,隻怕腿骨都會給踢折了。

他悶哼一聲,故作痛苦的俯下了身子,雙手揉著膝蓋。

慕容九卻恨恨的看他一眼,旋即轉身離去。

在轉身的刹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該死的男人,他說什麽?抱了她打了她之外,還吻過她?還跟她同床共枕?

可惡,卑鄙,無恥!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怎麽可以?

她的心裏隻有一個男人,那就是軒轅燁,此生,縱然是不跟他在一起,可也不代表會跟別的男人?

而且,她的心她的身早都屬於軒轅燁了,不是嗎?

雖然離開了,但是,愛他的心卻一直都在,她的身也隻有他可以碰。

除了軒轅燁,誰都不可以,誰都不可以那樣對她呀。

可是,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吻了她,抱了她,還跟她一起同一張**睡了一個晚上?

這怎麽可以?慕容九悔的腸子都青了,為什麽自己那麽愛喝酒?為什麽自己那麽貪杯?明明知道這男人邪惡,她卻偏偏傻愣愣的往套子裏鑽?

怪不得燁哥哥討厭她喝酒,原來,酒後是真的可以亂性的。

若是一切可以重來,她絕不會,絕不會再碰一滴酒的,甚至連酒香也不會再去聞的。

燁哥哥,九兒發誓,以後絕不會再碰酒了。

這邊,拓拔野怔愣的望著慕容九離去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女人,轉變的也太快了吧?他就隨便逗她兩句,而且,罵也讓她罵了,打也讓她打了,她還想怎樣?

“王爺,追她回來吧。”眉姐一旁瞧著,好半晌,方涼涼的說了一句。

“嗯。”拓跋野一回神,忙朝那遠去的身影奔了過去。

“你要去哪?你一個人是走不出去的。”追到她身後,拓跋野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你管。”慕容九用力的甩開他,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走著。

如果說,之前他對她的輕佻話語,她還可以接受,隻因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雖然他出語調戲,但也未真正做出不軌之舉,所以,她還能忍,對他除了有一點點討厭之外,也沒有別的情緒。

可是,剛才,在聽到了他那番話之後,她心裏對他漸漸有了恨,恨他破壞了她心底的那份美好,那是她唯一能留給軒轅燁的美好。

“你到底發什麽脾氣?我不過是開了幾句玩笑罷了。”拓跋野也急了,雙手摁住了她的肩頭,強硬的將她扳過身來,麵對著自己。

然而,一見她哭紅了雙眼,淚眼婆娑的樣子,他立刻呆住了。

他看了好心疼,卻也有些無措,雖然,他女人有過不少,可是,從來不會理他們的情緒,而且,更沒有哪個女人膽敢在他麵前哭呀。

因為他一向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總覺得那樣悲悲戚戚的很惹人厭煩。

可是,此刻,看著慕容九的這副樣子,看著她流淚的模樣,他的心某根線觸動了,心都要被揉碎了一般,一抽一抽的開始痛了起來。

“對不起,我為剛才的話道歉。”他抱歉的說著,手指本能的抬起,想要幫她拭去眼角的淚。

“別碰我!”慕容九沉聲冷喝。

他當即怔住,剛剛伸出的手指僵硬的愣在半空中。

“拓跋野,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可以任你欺負,任你羞辱,任你為所欲為。”抬起頭,目光沉沉的望著他,被淚漾過的瞳仁越發黑亮瑩潤,卻也清冷無比。

“我……”麵對她的責難,拓跋野想要解釋,可是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認為他對她做的這些有什麽錯,他覺得那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對喜歡的女人所該有的正常的反應,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他命裏注定的娘子。

“所以,如果你好人做到底,放過我,我會一輩子感激你,可是,你若是再故意刁難,再對我……無禮,那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一字一頓的道,淚水模糊的眼底,有著一種誓不妥協的堅決。

“玉碎?瓦全?哼……”她眼底的決絕有如燃燒的烈火,灼痛了他,他咬牙,袖中的拳頭咯咯作響,“誰是玉?誰是瓦?”

慕容九冷哼一聲,沒有回話。

“難道那個小白臉真的值得你這樣嗎?”猛然攫取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仰視著自己,他紫色的眼底掠過一道寒光。

慕容九一驚,小白臉,他說的是軒轅燁嗎?

“你知道些什麽?”她警覺的問,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猛然跌落。一想到軒轅燁,這眼淚似乎就更凶了。

也不知道她離開了以後,他過的怎麽樣。

是繼續的尋找她,繼續的大發雷霆?還是將她漸漸淡忘,畢竟後宮女子如雲,她一個慕容九又算的了什麽呢?

“我?”他苦澀一笑,抬頭望了一眼湛藍碧空。

“我寧願此刻什麽也不知道!”

慕容九不太明白他究竟什麽意思,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

“不管你知道什麽,反正都和你無關,而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她冷漠的說,眸子裏沒有一絲暖意。

“沒有任何瓜葛?你敢說沒有任何瓜葛?”他臉色頓然暗沉,那雙冰紫色的眸子就像黑暗之中的豹子一樣,散發著野獸般的危險氣息……

“那這是什麽?”他猛然捉住了她右手手腕,將她衣袖往上扯住,露出半截蓮藕似光潔細膩的手臂。

就在那精致的手腕上,戴著一枚刻著火鳳的鐲子。

木的質感,越發襯的她肌膚白皙而細膩,甚至於連那鐲子上的火鳳都活了一般,一雙眸子似乎正充滿憂傷的仰望著兩個劍拔張的人。

慕容九氣急,這鐲子也不是她搶來的,不明明是他非要套在她手上的麽?此刻竟然又拿這個說事,可惡!

想著,慕容九猛然褪起鐲子來。

“哼,你的東西我不稀罕,還你就是!”她氣呼呼的說著,一邊下死勁的褪著鐲子。

可是,那鐲子也好生奇怪,明明戴起來的時候容易,可是想要褪下之時,就好像長在她手腕上一樣,她差點磨破了皮,也未能將它褪下來。

“你以為我的東西想收就收想退就退的嗎?”見她漲紅了臉,也摘不下來,拓跋野不由冷然一笑。

這鐲子是定做了,上麵祭有他的血液,早已有了靈力。所以,火鳳鐲一旦認定了主人,便會誓死追隨主人,除非鐲毀人亡。

“你……”感覺到手腕快斷了,可是,鐲子卻偏偏摘不下,慕容九鬱悶不已,“我摘不下來。”

拓跋野定定的望著她,冷銳得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亮如寒星,閃爍著深不見底的光。

他一直不語,慕容九也不語。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不下!

不遠處,眉姐靜靜的觀望著這一幕,眼睛一直注視著慕容九腕上的鐲子,那平靜的眸底終於有了些許波瀾。

“拿刀來。”看著拓跋野絲毫不讓步的樣子,慕容九突然吼道,“你放心,就算毀了這隻胳膊,我也不會欠你的東西,也不會毀了你的東西。”

“你?”身影晃了一下,拓跋野的臉色瞬間蒼白,整個靈魂仿佛被驚雷劈了一般。

“我自己去找!”慕容九說著,繞過他,打算返身去找眉姐要菜刀來。

“你!”拓跋野一咬牙,額頭青筋暴起,高喝道,“非要我狠狠的懲罰你嗎?”

說罷,一轉身,長臂一伸,迅速而狂肆的從身後將她攔腰撈了回來。

這個可惡的小東西,她說什麽?寧願毀了自己的手腕,也不要他的東西?

為什麽?他的東西有什麽不好?那可是他花了那麽多的心思精心雕刻的,上麵有他的心血呀,隻為他未來的那個命中注定的妻。

她不是說好了,永遠不會摘下來嗎?為何說話不算話?這可惡的小騙子。

“放開我,混蛋拓拔野,放開我,不然,我會殺了你。”他的碰觸頓時讓慕容九尖叫起來,她瘋了般在他懷裏又撕又咬著。

不要,她絕對不要這個男人再碰自己,就連一個指頭也不行,不行。

“好啊,那你就殺殺看。”拓跋野毫不妥協,一把將她扛到了肩膀上,直接大踏步往回走。

“哎呦呦,你們這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會兒功夫就吵成這樣。”這時,眉姐也忙忙的從遠處走了過來,見到二人這副模樣,不由得驚詫道。

拓跋野好似根本沒有看到眉姐一般,也當她的話如風吹過一樣,徑直從她身邊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慕容九沒想到他如此囂張,畢竟這裏還是人家眉姐的地兒。

而且,他竟然能當著第三人的麵,如此對她?

她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他氣炸了。

“拓跋野,我警告你,放我下來!”

拓跋野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也吼道,“不想讓我將你扔出去,就給我乖乖別動。”

“扔啊,你扔啊,就算摔死,我也不願意被你扛著。”慕容九反倒掙紮的更厲害,一雙手不斷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哼!”拓跋野一咬牙,她不願意,他就偏要。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如此違拗他的。

今天,她算是惹到火了!

他已經一再忍讓,她還偏偏鬧個不停,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喂,放我下來。”見他又不說話,慕容九急了。她可不希望就一直被他這樣扛著走。

拓拔野不語,風揚起他的發絲,有些邪肆的掃到了她的臉頰,微微的刺痛。

慕容九氣急敗壞,眼神一冷,突然張口對著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他皺了皺眉,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若是這樣平息她的怒火,就咬吧。隻是和她開個玩笑,想不到她性子這麽烈……

直到口裏感受到濃重的血腥的味道後,慕容九才緩緩的鬆口。一個血淋淋的牙齒印便深印在他右邊的脖子上,她滿意的看著那個印記,沾了他的血抹在嘴唇上,舌尖輕舔。

“拓跋野,你記住,今天我們的梁子算是結大了,別以為你今天對我做的事,我會放過你!”她惡狠狠的道。

“請便,歡迎隨時報複!”他冷哼一聲,滿不在乎的聳了聳眉。他倒不怕她找他報複,怕不隻她根本不找他。

誰知,這句話似乎成了兩人的讖語。

當有朝一日,她手裏的劍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口時,那種撕扯的冷和痛穿透他的心肺的時候,他方明白,原來,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那一刻,他突然想笑,九兒,你終於可以殺掉我了。

他很想問,這樣,是不是可以還掉你的債彌補你的痛了呢?

他很希望她回答是。

然而,她隻漠然轉身,白衣如雪,淩淩若仙,隨風而去,就宛若前世一般,留給她一個冰冷而決絕的雪白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