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銘甚至都還沒有觸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就那樣,躺在了地上,雙眸瞪圓。

容梟收回自己看向他的目光,將手中的槍輕輕的放下,沒有弄出很大的動靜。

那張冷漠的臉上,此刻醞釀著驚悚的殘酷。

陰柔的容顏上因為有了陰暗的映襯,而憑空增添了幾絲詭秘,一望無際的墨眸因為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冷寂而變得有些迷醉。

涔薄的唇瓣微微抿起,形成一個“一”字的樣子,劍眉微蹙,預示著他此刻隱忍的不耐。

“程晟。”容梟出聲叫道,薄涼的眸光朝著身邊站著的男人看了過去,眸中迸射出的冷芒,刺的程特助心裏直發毛。

程晟被看的心裏一涼,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不用他吩咐的便直接挑明了,“我會仔細查查這件事情的。”

“嗯。”他惜字如金,隻嗓音中溢出一個字眼。

“那與他達成協議的那個人,抓到後怎麽處理?”周慕承默了默,又提醒了一句,“那個人好像是凱少的朋友……”

“我不管是誰的朋友,我要的隻是他的消失。”容梟頸項微揚,僅此那個抬頭的動作,就**的令人頭暈目眩,薄唇輕扯,吐字如刀:“殺……”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壓抑的殘忍,字字句句,無一不在透露著淩厲。

那個“殺”字的尾音剛落,正廳的門,忽然就被人給從外麵打開。

容梟本來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愈加陰沉,甚至連目光都變得有些冰冷了。

就算是最親近的人,最好也是他有非常重要迫不得已要通知他的事情才能不經允許就進來,否則,他不會給任何人開這個未經允許就擅自闖入的先例。

墨眸幾乎是瞬間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逼人,猶如萬年不化的寒冰般冰冷,心底大怒,而在他看過去的前一秒,則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開門之人。

之後,他才看向門口的位置。

向來是這樣的,由於體內潛藏著的本能,他的動作,總是快過一切,包括目光。

而下一秒,周遭忽然安靜了起來。

一切都是那樣安靜,沒有人們走路的踏踏聲,沒有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更沒有人群傳來的喧鬧。

這個夜晚,靜謐的出奇。

但是安靜,卻並不代表著平靜。

程晟的目光也順著這詭異的轉變看了過去,眸底深處流露出一抹深沉的肅殺,與此同時,握緊了腰間佩帶的槍。

隻是,在看清楚開門的人的容顏的時候,卻驀地怔住。

正廳門口,距離衛銘躺在地上的不遠處,蘇深深瘦削的身影安靜的站在那裏,臉色泛白,沒有一絲血色。

看得出來,她在極力掩飾心裏的慌亂。

但縱然這樣,卻依然沒有掩飾住,被容梟毫無遺漏的看在了眸底。

而容梟手裏握著的槍,以及客廳內濺落的鮮血,則落入了蘇深深的眼底。

後知後覺,容梟猛的甩手扔出了手中的槍,收斂了自己滿身的戾氣。

那一瞬,程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竟然從那個向來自控理智的男人眸底看到了一抹名為“慌亂”的情緒。

剛才的殘忍與冷漠,仿佛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

而地上一片殷紅的鮮血,以及那一具已經冰冷的身體,卻將這場現實給演繹到了極致。

容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側首對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而怔住的程晟吩咐了句:“清理幹淨。”

程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了手裏的槍,叫人過來,把地上那具屍體抬了出去。

現場很快清理幹淨,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程晟主動開了窗戶,風吹進來,吹散了一室血腥的味道。

三分鍾的時間,一切都收拾好,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正廳內,隻剩下了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連呼吸聲與心跳聲都聽的清清楚楚。

容梟沉默著,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是他不小心,將局麵弄成了現在這個糟糕的地步,如果他沒有帶她來這裏,那她的雙手不會染上血,不會見識到這麽血腥的一幕。

如果有如果,那現在的她,還是他的白紙。

最終,還是蘇深深先有了反應,邁步走到了他麵前,靠進他懷裏,抬手抱住了他的腰,閉一閉眼,輕聲道:“我理解的。”

她理解,那是想害他們的人。

很早以前就有人說過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懂,她理解,她隻是心裏有些小小的難過。

容梟抿唇不語。

人與人的相處,一段感情,所求的,無非是一句理解與包容。

他伸手,回抱住了她,下頜抵在她柔軟的發絲上,輕輕摩挲。

沉默勝過無聲。

……

與此同時,C市。

容氏分部。

林曼雲的辦公室裏,容凱正坐在轉椅上,翹著腿,悠閑的坐著。

“媽的,命真大。”腦中回想起手下的人跟他匯報的‘失敗’二字,頓時覺得心裏湧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沒想到,都這個樣子了,容梟居然還有命回來!

還好他沒有直接找衛銘,而是中間又找了一個人,這樣即便衛銘出了事,容梟也調查不到他的身上。

想著,等容梟回來他該以一種怎樣坦然自若的態度去麵對,忽然辦公室門被人打開的動靜響了起來。

抬眼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正是蘇靜怡走過來的身影兒。

他回了神,從轉椅上起身,笑著迎了上去,“老婆,不是要回娘家嗎,怎麽還沒走?”

蘇靜怡走到他身邊,停下腳步,抬起雙手,勾住了他脖子,眼神柔媚的不像話,“這不是過來查查崗嗎,看看你有沒有背著我勾搭別的女人。”

“怎麽可能,”容凱笑了一聲,一臉無辜的神情,跟她說好聽的話,“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心裏麵,由始至終就隻有你一個。”

說著,反手抱住她親了親,眼底深處浮現出一絲狠戾的味道,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柔情萬種的,“我就愛你一個。”

“討厭……”蘇靜怡嬌嗔了一聲,雖然這樣說著,但卻沒有一點兒要把他給推開的意思,反而,主動迎了上去。

兩人漸漸的有些擦槍走火,容凱已經撕掉了她身上的外套,剛想著摸上去,蘇靜怡卻忽然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推開了他的手,問道:“先說正事。”

容凱已經起了欲念,這時候聽到她這樣說,難免有些不耐煩,“有什麽正事等做完再說不行?”

“不行!”蘇靜怡這次的語氣倒是決絕,硬是不讓他碰自己,問道:“小叔叔那件事,辦的怎麽樣了?”

像一盆冷水兜頭澆灌下來了一樣,容凱被她這樣一問,剛才湧起的欲念全無,收了自己的手,又重新坐回到轉椅上,語氣涼涼的說道:“還能怎麽樣,失敗了唄。”

蘇靜怡一愣,不敢置信的問道:“失敗了?怎麽可能?”

“難道你還以為我騙你?”容凱冷笑,“騙你有什麽意義?”

他這話一說出來,蘇靜怡也聽出了裏麵裹挾著的不悅,連忙斂了自己那副懷疑的樣子,換上一臉討好的笑,“沒有,我隻是太奇怪了而已……布置的都那麽縝密了,沒想到他們還能逃出生天,絕對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聞言,容凱冰冷的臉色,這才好了幾分。

“阿凱……”蘇靜怡見他臉上還是有不悅的情緒,又走過去,腳步停在他麵前,媚眼如絲的望著他,主動抬手,解開了自己衣服上的紐扣……

oooo oooo oooo

翌日,太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

都日上三竿了,蘇深深才睡眼惺忪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第一個感覺不是別的,四個字形容——又累又痛。

昨天晚上他們到的家,一路上,兩人像是有默契似的,對於別墅正廳裏發生的一幕都閉口不提。

容梟是不敢提,害怕在她心裏麵留下什麽陰影,蘇深深則是不想提,想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一回到家,他就又纏上了她,整整一晚上,就沒消停過!

睜開眼睛,視線的餘光裏瞥到了身邊還沒有醒過來的男人,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什麽溫柔體貼,虧她之前還真的認為他是一個這樣的人,卻每每在**的時候,就原形畢露,跟忽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說是豺狼虎豹都不過分。

一想到昨晚上發生的一幕幕,以及自己最後受不了求饒時的那副慘樣兒,還有直到現在這一刻都沒有恢複過來的酸痛感,蘇深深心裏忽然產生了報複的想法。

尤其是看到容梟現在這安然的樣子,即便是在睡夢中,也還是一臉滿足,她就打心裏麵覺得不舒服。

憑什麽,憑什麽把她折騰的這麽累,他卻睡的這麽安心。

想著偷偷掐他一下報複一把,卻不知不覺的,對他那張俊臉入了迷,從沒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個樣子,覺得越看越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