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夜少拿手指碰了碰桌上的紅酒,語氣近似低喃:“計深年,我等著你來求我。”
計深年很快就得知了杜氏這次的換血,臉上表情有些沉沉的。夜氏這次的動作太大了,恐怕下一步就要針對他們了。
掛斷視頻會議,想了想,計深年轉頭看向李秘書:“影視城的項目先放一放,把公司現在能夠挪動的資金都做一個統計回攏。”
唐曼曼等到李秘書點頭離開才溫聲開口:“最近出什麽事了嗎?”
計深年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微微俯下身碰了一下唐曼曼的額頭,才低低開口:“沒事,防備著小人。”
唐曼曼精力不太好,也沒有多問,隻是提了一句:“那要不要給家裏人多請些保鏢?”
計深年心裏一動,拿出手機安排了下去,還在唐曼曼的病房門口也增加了兩人。
想要派人去保護萱萱父母的時候,萱萱父母打來電話,語氣有些抱歉:“計先生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是現在我們也不在國內,等到回國再聯係計先生吧?”
下意識的,計深年心裏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掛了電話,計深年直接叫人去國外按照萱萱父母給的地址找了過去。
李秘書得到消息匆匆來找計深年,麵色慌張:“我們的人去的時候,那個學術研討會已經結束了,但萱萱父母沒有坐上回程的航班。”
計深年手倏然握緊,心裏的不安猝然落了地。
“找。”克製住自己心裏不好的感受,計深年沉著眉頭吩咐下麵人。
唐曼曼現在已經離不開提取的藥物,微量的TR提取物勉強能夠克製住病情的加重。隻是萱萱父母失蹤之後,立刻就沒有了藥物的供給。
何醫生皺著眉,手裏捏著最近的一次治療報告:“沒有藥物克製,唐小姐的情況會變得很糟糕。計先生……”
計深年極力忍耐的怒氣,抬手止住何醫生的話:“我知道了,你們盡量治療,我會盡快拿到藥。”
出了何醫生辦公室,計深年拿出手機撥通了夜少的號碼。
“人在你那裏。”聲音淩厲又寒冷。
夜少輕笑出聲,似乎心情很愉悅:“終於等到計總的電話了。不過計總的動作還是出乎我意料的快,就差一點。”
確認了消息,計深年想也沒想就掛斷了電話。
疾步往前走,李秘書跟在身側,計深年冷淡地開口:“把公司手上跟夜氏有衝突的項目全都進行補貼促銷,公司之前匯總的流動資金準備好,隨時投入進去。”
李秘書抬起頭看了一眼,計深年額上青筋鼓起,眼裏都是狠厲。朝計深年點點頭,立刻離開去安排。
計深年站在唐曼曼床前,心髒像是被鈍刀子切割,一下一下劃過去,又像是被無數針紮進去,綿綿密密的疼痛。
鋪天蓋地的宣傳頃刻間就席卷了市場,夜氏的客源呈幾何倍下跌。市場部的經理很快敲開夜少的辦公室,戰戰兢兢地匯報。
夜少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停留兩天,立刻就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一直掛著的陰沉。
“計深年你可真是好樣的!你覺得現在的夜氏還怕跟你玩價格戰嗎?”不難聽出裏麵的咬牙切齒,“就是不知道我等得起,唐曼曼等不等得起!”
計深年聲音淡淡的,絲毫聽不出來受脅迫:“說說你的條件吧。”
好像隻是隨便問問的口吻,但是計深年手不自覺有些發顫。
“條件?計深年,我本來隻是想要你一點點紅利,可你直接動手了,斷了我們好好說話的路。那就拿你的計氏娛樂來換唐曼曼一條命吧。反正計總和計太太不是一直自詡情深嗎?”
李秘書擔憂地捧著杯咖啡遞到計深年麵前:“計總,你別聽他的,夜氏最近頻頻的動作,分明一開始就是想把計氏往死了拖……”
他到底有些擔心計深年因為夜少的話自責。
計深年止住李秘書低聲的勸告,好像沒有受到夜少的影響:“把人放了,要麽我會搶走夜氏一部分市場,至少縮水十五個百分點。”
夜少沒有想到這種時候,計深年還能冷靜地跟自己談條件,想要攻擊夜氏,真是笑話!想到自己身後那個神秘人,夜少放下心來,冷笑了一聲掛斷電話。
計深年本來也沒有打算能夠讓夜少服軟,隻不過做個試探。眼睛快速掠過手裏的文件,再簽上自己的名字。
李秘書安靜地退出辦公室。
夜氏的應對也很快,立馬跟著計深年降低了價格,給出來各種福利。
計深年隻是冷淡地讓下麵的人繼續加大優惠措施,從其他結構上分攤成本,不斷輸入資金到這一部分。
秦凱知道計深年開始跟夜氏打價格戰的時候都吃了一驚,好心問了一句:“之前不是準備了計劃,怎麽突然用這麽激烈的手段?”
就算秦凱相信計深年最後不會輸,可是這種價格戰打起來本身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計深年眉眼裏少見的有些疲憊,轉瞬而逝,氣場立刻恢複從前淩厲的樣子:“等不及了。”
秦凱挑了下眉頭,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兩天,我把杜氏收攏。別的就不關我事了。”
計深年這才露了一絲笑意,朝秦凱點頭說了句多謝。
杜氏看似被杜清歡奪了權,其實從頭到尾就在秦凱手上。秦凱在杜氏的威望,無論是杜蒙卓還是杜清歡都不可能短時間就消磨掉。
秦凱這次放手,正好利用杜清歡解決杜蒙卓惹出來的亂子,緩解杜氏的資金壓力。
杜氏不插手,確實讓計深年鬆口氣。不過秦凱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夜少利用杜氏,他等著夜氏落敗才好痛打落水狗。
“計總,我們把剩下的兩條線都投入了進去。不過計氏已經快要接近盈虧平衡點了。一半項目門店開始選址緊跟夜氏,搶占客源,夜氏產業已經失去品牌溢價的能力。”
計深年靠著椅背,拿起剛送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萱萱父母有消息了嗎?”
李秘書小心看了一眼計深年的臉色,才開口:“隻查到了一點線索,夜少把萱萱父母接回了國內。不過最近夜少的人也跟得很緊,我們沒法深查下去。”
計深年眼神微冷:“那就讓夜氏再出點血,看看他有多少精力可以再盯著人。”說完,計深年又拿起桌上最新的計劃交給李秘書,李秘書才點頭離開。
夜氏的大樓也燈火通明,夜少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在幾個匯報情況的經理麵前,麵色鐵青。夜氏再這麽虧下去,比上次的損失還要嚴重。
他試圖打國外那個人的電話,結果對方這段時間根本就接通不了。現在他就是拿著整個夜氏跟計深年撞。
下麵人戰戰兢兢,實在有一個地中海的中年人忍不住,朝著夜少試探:“公司不如發行債券融資?計氏娛樂不可能跟我們打長期的價格戰,一旦融資,夜氏就可以趁機把計氏清理出去。”
旁邊的人都下意識看向說話的這個楊旭前。現在這種情況,公司的財務數據根本達不到發行標準,隻能製作虛假的財務憑證。要是被查出來……
楊旭前感受到旁邊異樣的目光,挺了下胸口給自己鼓勁:“隻是暫時融資罷了。五年債券,等到公司打贏價格戰之後,銷量增大資金不就回攏了。”越說越覺得也不是不可行。
夜氏低著頭沉思,又打量了在場的幾人半晌。
夜家本來就是灰色地帶出身,做一些踩線的事情根本不在乎,就算現在的夜氏也經常遊走在法律的邊限。
聽到楊旭前的話倒是沒有多驚訝,反而仔細思考起了可能性。
當天晚上在夜少辦公室的幾人都被封了口。夜氏開始發行債券融資,重新跟計氏娛樂對立起來。
李秘書臉色有些不好看,昨天才跟計總說過夜氏的情況,今天立馬就被打臉,夜氏居然還有能力融資?
“計總,會不會夜氏背後還有別人?”
計深年又看了兩遍手裏的數據,才放下,瞥了李秘書一眼:“找人去盯著夜氏吧,這裏麵有鬼。”
唐曼曼最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計深年眼睛裏充著紅血絲,兩隻手撐在腿上,靜靜看著唐曼曼。
李秘書拿了件衣服給計深年披上:“計總,您好歹睡一會兒。兩天不休息怎麽也扛不住了。”
“你先回去吧。讓其他人盯著現在的數據。”計深年聲音因為長時間的不休息變得沙啞。
李秘書猶豫著:“計總,我們這樣,股東們可能會鬧起來?”畢竟再投入進去,計氏娛樂虧損也不小。
計深年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矜貴又冷淡:“沒有人敢鬧。”
“夜氏即便融資也不可能跟得上現在的局勢。最多再支撐兩天,苟延殘喘。”
計深年一開始給夜少的電話就不是挑釁,而是試探夜氏的深淺。現在夜氏因為搞出來的融資多存活了一段時間。
計深年冷笑了一聲,欺詐發行債券可是重罪,既然夜氏敢做,那就得承擔好這個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