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突襲後營

雖有羅世毅大帥的軍令不需出兵,烏木特的戰況還是源源不斷的送到後軍大帳,而聽到漠北大軍已蹬上城頭,有將領再忍不住了站了出來,拜道:“將軍,出兵吧!”

頓時,又有數名將領站了出來,躬身拜道:“末將請戰!”

望了幾人片刻,陳定遠張口說道:“羅大世明令不可出兵,想來自有深意,何況,烏木特堅固,大帥、周將軍都在,又有數萬將士,豈是一朝一夕能攻下的?諸位不必擔心,靜候佳音便是。”

聽陳定遠如此說來,眾將雖不甘也隻能退了回去,而此刻,又有急報聲響起。很快,一斥候便衝擊大帳,跪拜道:“啟稟將軍,狄將軍、張將軍遭遇漠北大軍伏擊損失慘重,正向大營撤來。”

狄海英鎮守虎牢關,是陳定遠的老部下,張衝則是羅大帥的愛將,兩人都是一等一的將才,聽聞兩人竟然陷入埋伏損失慘重,陳定遠臉上有過一絲凝重,瞬間便有了決斷,喝道:“程將軍,你率一萬鐵蹄接應狄將軍、張將軍,不可戀戰。”

當陳定遠的話落下,神武尉主將程連山已站了出來,躬身拜道:“末將得令!”而後直接轉身離去,絲毫廢話都沒有,很快便是一陣鐵蹄聲。

望著程連山的背影,陳定遠思索片刻後又道:“徐將軍。”

徐重樓立即站了出來,躬身拜道:“末將在!”

望著徐重樓,陳定遠緩聲說道:“想要伏擊狄將軍和張將軍,非數萬兵馬不可,而今又緊追不舍,怕是意在我後營,徐將軍,給你三萬兵馬,本將倒要看看巴特爾的胃口有多大。”

“末將得令!”大喝聲中,徐重樓大步離去,消瘦的身軀卻是生出盎然戰意。

此刻,陳定遠將目光放在了眾將身上,道:“諸位,都下去準備吧!今晚,隻要巴特爾敢攻來,本將非要他嚐嚐厲害不可。”

大軍紮營本就要防備敵軍襲營,何況烏木特易守難攻,而後軍大營太大難免有所疏忽,所以,陳定遠一直在防備漠北大軍突襲,且早有了應對之策。

望著神情漠然卻是料事如神的陳定遠,眾將轟然應喏,氣氛頓時高漲,一個個都滿臉興奮的退出大帳,準備迎接漠北大軍。他們不遠千裏來到漠北,可是要建功立業的,而建功立業,需要的是漠北勇士的人頭。

確如陳定遠所料,設計狄海英和張衝的正是雲德,其目的也正是後軍大營,因此,八萬大軍緊隨狄海英和張衝兩人衝向後軍大營。

這刻,狄海英和張衝似也發現了雲德的計謀,借他們之手敲開後軍大營,隻是他們一旦停下來,就要被漠北鐵蹄碾碎。就在兩人猶豫著是繼續後撤還是與漠北大軍拚命時候,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從後軍大營響起,見此,狄海英和張衝都露出一絲喜色。

疾馳的馬蹄聲中,程連山飛奔而來,狄海英和張衝立即迎了上去,狄海英更是張口說道:“見過程將軍。”行了個見麵禮後,狄海英也不廢話,直接說道:“程將軍,領軍的是雲德,足有六七萬人馬,想借我等衝擊後營。”

程連山身為神武尉主將,自非平庸之輩,點頭說道:“兩位將軍先撤,陳將軍已經布置妥當,本將阻他們片刻就回。”

聽程連山如此說來,狄海英和程連山紛紛抱拳行了一禮後便打馬離去。

就是這片刻的耽擱,程連山已經看到了漠北大軍,黑漆漆的一片似與天連在一起望不到頭。深吸一口氣,程連山握了握手中梨花槍,大喝道:“殺!”大喝聲中,程連山猛夾馬腹躥了出去。

聽到程連山的大喊聲,神武尉眾將士齊聲高呼道:“殺!”

冰冷的大喊聲,瞬間響徹整個天際,而一萬神武尉將士所凝聚起來的氣勢,猶若一柄銳不可當的長槍,向漠北大軍撞去。

感受著神武尉的氣勢,雲德心底歎服卻是發出一聲冷笑,喝道:“阿都史,去,滅了他們。”

阿都史,古突厥族族長吉利可汗的三兒子。吉利可汗雖將突厥族的三萬精銳交給了雲德,卻是特意命自己的兒子來領軍。

望著雲德,阿都史不鹹不淡的說道:“將軍放心,本將一定碾碎他們。兒郎們,隨本將衝。”大喝聲中,阿都史率領三萬鐵蹄狠狠衝了上去,凶猛的氣勢,看似要將神武尉碾碎。

看古突厥族氣勢極盛,雲德心底卻是一聲冷聲。巴特爾之所以告訴吉利可汗大楚的陰謀,不外乎讓古突厥族出兵,然後借自己的手,將他們葬送在戰場上,哼!

看雲德還吊在身後,狄海英眼中閃過一絲怒容。當年,他曾一月攻破七城,何曾如此被人追趕如此狼狽過?尤其是雲德竟想尾隨他們衝進大營,狄海英更加惱怒,張口說道:“張將軍,你先回營,本將衝擊一陣。”

張衝也有此意,隻是未等他開口,有一銀甲將領飛奔而來,在兩人身前說道:“啟稟兩位將軍,徐老將軍已擺開陣勢,陳將軍讓兩位將軍速速歸營。”

聽銀甲小將如此說來,狄海英和張衝隻能回營,而當兩軍衝進大營的一刻,漠北大軍已衝了上來。

盯著來勢凶猛的漠北大軍,徐重樓臉上再沒了笑容,冰冷的臉龐上滿臉肅靜。三百丈、兩百丈、一百丈,看漠北鐵蹄進入弓箭範圍,徐重樓輕聲吐道:“放箭!”

頓時,數以千計的箭羽已飛了出去,雨一般向韃靼部眾勇士的腦袋上落去,瞬間倒下一片,隻是這並不能阻擋滾滾鐵蹄。

僅僅數波箭雨過後,漠北鐵蹄就衝到了軍陣之前,此刻,弓箭手已經後退,而手執長戈和長矛的軍士已走至前排。長戈勾馬蹄,長槍挑勇士,流淌的鮮血,散出濃鬱的血腥氣。

弓箭手雖後退卻不曾撤下,一波波箭雨射向天際,射向看似連綿不絕的漠北大軍之中,瘋狂的收割著性命。

即便隔了甚遠,雲德也能夠聞到血腥味,而這血腥,很讓雲德很是享受。

突然,雲德開了口,道:“伊德勒,你也不要閑著,去,衝擊側翼。陣勢越大越好。”

伊德勒,豹部首領,隻是多特族糧草被燒勇士被殺,隻剩一些婦孺老弱,使得曾經赫赫有名的多特族也淪為三流部族,若非他身側還有三千精兵,怕是大漢早就拿他開刀了。所以,伊德勒既想著如何才能立功重獲巴特爾賞識,卻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保存實力。現在,看雲德竟然讓自己去衝擊大楚大營,伊德勒猛然皺起的眉頭似要發怒。

雲德自然看到了伊德勒的表情,更清楚他的處境,因此,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盯著伊德勒,毫不掩飾對他的嘲諷與不屑。

與雲德對視片刻,伊德勒終是有了決斷,冷哼一聲後大喝道:“豹部的勇士們,隨我衝!”大喝聲中,伊德勒當先衝了出去,既然逃不掉,就隻能衝擊大楚大營,要麽建不世之功,要麽成為曆史。

看伊德勒遠去,雲德冷笑了聲,道:“你倒也識趣,不然,本將非要你腦袋下酒不可,隻是可惜了這三千勇士。”

聽到雲德的話,他身側一瘦弱小將張口問道:“叔叔,你如此說來,莫非另有後手?”

瘦弱小將還真與雲德有幾分相像,白皙的臉龐、細長的丹鳳眼,便是臉上的神色也相差無幾,一樣嗜血,所缺的不過是火候罷了。此小將正是雲德的族中後輩,一向得雲德喜愛,所以才敢如此問來。

撇了瘦弱小將一眼,雲德似笑非笑的說道:“古突厥族三萬精兵,韃靼部三萬勇士,再加上豹部和虎部,大軍都在此,我還能有什麽後手?不過,古跋你真以為巴特爾會將生死成敗交付他人嗎?”

聽到叔叔雲德的話,古跋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卻是壓低聲音說道:“叔叔,你是說,攻擊烏木特、大楚大營,都是幌子,我們都是大汗的誘餌?”

根本不等雲德回答,看到叔叔雲德的表情,古跋便知道自己說對了,卻是再次問道:“叔叔,大汗究竟留了什麽後手?”

這次,雲德並沒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後搖頭說道:“我也沒能猜透。用兵之道無非正奇,既然不能正麵對決,巴特爾也隻能用奇兵了。不過,”拉長的聲音中,雲德冷聲說道:“八萬將士,要是撕不開一條口子,叔叔幹脆摸脖子好了。”說話間,雲德將目光放在了大楚連綿不絕的大營上,眼中更是有寒光閃過。

就在兩人說話工夫,左旗三萬精銳終是衝擊大楚軍陣,廝殺在一起。馬蹄聲,殺喊聲,兵器交擊聲,上演著人間最悲壯最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