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節、晉王獲勝

178、

清晨已過了多時,早該是上朝的時候,李世民還倦臥在幾個禦妻之間。太子承乾流放了,新太子立誰?他煩。往日裏煩了,要不殺人,要不狩獵,要不讀書,現如今,他隻想發泄。在女人身上累得沒一點力氣,在困倦得沒力氣煩了時,他享受著一種疲憊的平靜。

頭獅的特權可以占盡獅群裏的母獅,皇帝的特權同樣可以占盡天下的美女。李世民有權利也有義務與後宮的一百二十一個嬪妃輪流定期過**。雖然以前他最喜歡長孫皇後,最近又最喜歡賢妃徐惠。隻是,對於皇帝來說,這喜歡僅僅是比較而言罷了。因為皇權賦予皇帝的隨心所欲,女人對他,終隻能是尋樂和發泄的工具。每日裏都有那麽多女人在眼巴巴地等著他,而按規定皇上每晚至少也要對他的一百二十一個嬪妃中三個以上的女人盡義務。久而久之,再偉大的皇帝,其最大的樂趣,也就差不多都在女人身上了。偉大的李世民,自然也不能例外。這是皇權對皇帝的恩寵,也是皇權對皇帝的虐待,甚至是殘忍!

李世民終醒來,頭有些昏,勉強地睜開眼,看看身邊幾個鮮嫩的肉體,再沒有半點**。李世民冷漠地看著張張嬌美的臉蛋,再看看那苞放的**,掙紮著爬起來……走出肅章門,來到前朝,積習地走進兩儀殿,中書侍郎岑文本在那兒候著他。行過君臣大禮之後,岑文本說:

“李績暴疾,臥塌不起!”

“所患何病,可傳禦醫看過?”李世民關切地問。

“禦醫看過了,說是一種怪疾,需要龍須燒灰作為藥引,方可病愈。”

“龍須?”李世民望著岑文本:“就是說需要朕的……”

岑文本少年時便聰穎明理,博覽經史。十四歲時,父親岑之象遭誣陷入獄,冤不能申,他就到當時隋朝的司隸處申冤,辯對哀暢,司隸命作《蓮花賦》,他一揮而就,受到讚賞,父冤遂申。貞觀元年,李世民欣賞其才,任秘書郎,後又升中書侍郎,杜如晦過世不久,他便做了中書令。前不久,岑文本又上書陳述治國之道,懇乞李世民覽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機,上以國家為重,下以黎民為念,選賢任能,聞過即改,去奢從儉,不忘武備,深得李世民賞識,以為是同魏征一般的良臣。隻是,岑文本雖說忠直敢諫,但遇上這種要皇上龍須的事情,還是不好開口,聽皇帝直言相問,隻是低下頭來,輕聲說:

“請皇上賜罪。”

“何罪之有?”李世民哈哈一笑說:“朕的龍須,剪了可以再長,能救李績之命,豈不快事!”說罷讓侍從來剪了一撮龍須,拿去給李績做藥引,留下岑文本問道:

“承乾已廢,朕欲新立,宰相之見,何人最相適宜?”

近年來,岑文本一直跟在李世民身邊,不止一次地聽到他對魏王李泰的特許、賞賜和誇讚。因李泰喜好儒學,善寫文章,李世民就下詔準其王府置文學館,可以自引學士,就如當年高祖李淵準李世民李世民置館一般。因李泰腰粗肚大,李世民還特許他乘小輿到朝堂。李泰使人編輯的《括地誌》,李世民看了非常高興,下詔收藏到秘閣,賞賜李泰錦段萬匹,誇他好文止武,有治國之才。等等這些,都說明李世民最親者為魏王李泰。岑文本因與柴紹之子駙馬都尉柴令武、房玄齡之子房遺愛、杜如晦之子杜楚客等人關係較好,而這些人都是魏王李泰的心腹,因此,聽了李世民之問,岑文本說:

“太子既廢,能承陛下之大位的,最宜莫過於魏王李泰。”

李世民聽了,沉思良久,吩咐岑文本說:

“去,令司徒長孫無忌、司空房玄齡、兵部尚書李績,明日於兩儀殿議立儲之事。”

岑文本領命而去,李世民又陷入沉思。遙想當年,自己還是少年時,就聽說他的姨父隋煬帝弑兄殺父的事情,到後來,他唐李世民,一代偉大的君王,竟然又弑兄殺弟,而如今,他的兒子們,為了皇位,有人在相互殘殺,有人想殺自己。皇帝之家,難道都無人性?!

這個問題雖然簡單,卻不是皇帝或者明君能想明白的事情。皇權之下,是不可能有一般意義上的“好人”,隻是有能人與明君。“能”是智慧膽識超人,“明”是一般意義上的明白道理。因為皇帝是武力相爭的果實,武力崇拜之最。對武力的崇拜,恰恰是一種獸性。野獸是無“理”可循的,隻有人,才會來尊循一些維護同類中弱者的理。此時的李世民,已經將一個破碎的國家統一,並且推向繁榮,他是那樣的謙虛而善於反省,但他怎麽也不可能想到自己麵臨的困惑,是皇帝太過獸性。

皇帝的獸性一方麵表現在皇帝對武力的絕對崇拜,另一方麵就是家天下的觀念根深蒂固。作為家天下的皇帝,不管如何的偉大,因為他是皇帝,是由氏族部落到國家建立的初始,文明人的本性還禁錮在家族動獸性裏的產物。使得如李世民般千古一傑的偉大皇帝,當他來選擇一個偉大帝國的接班人時,終隻能在他自己的子女中來尋覓。由於慣性的原因,他開始選擇了長子承乾。一是因為原來的皇帝似乎都是這麽定的,二是因為承乾的母親長孫氏是他最敬重的女人,三是承乾與他相處最長,是最值得他掛心的兒子。可是時過鏡遷,他又熟悉了更多的兒子,譬如李泰,譬如李恪,在他看來,承乾似乎沒有他倆那麽討人喜歡。於是,他的心開始轉移。

公允地說,承乾並不差,對他非常地恭敬,或許就是這比其他皇子的恭敬,使李世民的心疏遠了他。李世民是個非常開朗,從小就不太安份的人,為此,他曾經不斷地責備過自己,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想清楚了之後對自己說:人皆有長短,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並不比別人差呀,何必要強迫自己象別人那樣?正是這點覺醒,他對人又有了自己的看法:對於那些在自己麵前唯唯喏喏的人,反倒不那麽喜歡。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冥冥中實際上是一種緣份在起作用,相互不能心有所同,就不能投其所好,也就不可能彼此喜歡了。正是如此,許多人委屈自己,討好他人,結果十有九餘不能如願,道理也就在這裏。

當時的李世民想不到這麽多,怎麽也想不明白,最後隻好搖頭長歎:

“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李世民不滿地望著蒼天,堅定地說:“朕這次一定要把立儲之事做好!”

179、

翌日,長孫無忌、房玄齡、李績、岑文本來兩儀殿見李世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按儒家禮儀,一般人都是不願有半點損傷,更何況是皇帝?李績喝了龍須燃灰作引子的藥,竟然能一躍而下病塌,如今來到兩儀殿,未及談其他,跪拜在地,連連嗑首,直嗑得額頭出血,流得滿麵都是。李世民見了,親自扶起他說:

“朕為社稷計耳,不煩愛卿深謝。”

“剪‘龍須’為臣子做藥引,必為千古之美談也。”房玄齡感慨地說。

“為臣能有此恩遇,古今罕見,實為我大唐臣子特殊之福氣。”長孫無忌說。

李績還要開口,被李世民止住,說:“朕讓你們四位來,是為商議立太子之事,現在就言歸正傳,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

李泰字惠褒,是長孫皇後所生,李世民的第四子,今年早過弱冠之年。李泰始封宜都王,武德四年三月徙封衛王,出繼懷王後,貞觀二年又徙封越王,為揚州大都督,不久再遷雍州牧、左武候大將軍,改封魏王。

太子承乾日漸讓李世民失望之時,正是魏王李泰日漸受到李世民寵愛之日,不僅所供物資日增,還曾想讓他入居武德殿。魏征當時健在,知道後勸李世民說:“陛下深愛魏王李泰,想他住進安全的地方,這是可以的。但是,武德殿在東宮之西,是昔日海陵王元吉住過的地方,是個嫌疑之地,最好還是不要讓魏王住進去。”李世民聽了,以為有理,這才沒有讓魏王李泰住進武德殿。

隻因皇權太過誘人,比承乾僅小兩歲,又是同母所生的魏王李泰,對皇位自然也是唾誕三尺。早在承乾當著太子時,魏王李泰就在朝中諸多功臣及他們兒子的擁護下,相為朋黨,在朝中形成較大的、足以與太子勢力抗衡的魏王集團勢力。這勢力,雖不及當年的秦王李世民,卻也使太子承乾感到害怕。除了魏王李泰自身的原因,也正是有這些力量的幫助,才使得李世民日益喜歡上自己的這第四個兒子。

此時的李世民,目光罩著他的四位重臣,希望他們所思能與自己的一致。

“臣以為,當今諸王子中能繼太子之位的,非魏王李泰莫屬。”岑文本重複著昨日與李世民說的意思。

“豈語謬矣!”長孫無忌盯著岑文本說:“當今諸王之中,最不可以繼承太子之位的,就是魏王李泰。”

長孫無忌不僅是李世民的舅子,在李世民奪取皇位的過程中,也是首功人之一。李世民即位後,在許多重大的事務上,長孫無忌以他的德行,發揮了他人所不能發揮的作用。貞觀之初,李世民剛與突厥簽了“渭橋之盟”後,突厥因天災,上層矛盾激化,頡利屬下多部叛亂,致使實力大衰,此時李世民朝內就有許多大臣提出趁此出兵,攻打突厥。獨長孫無忌堅決反對,認為:突厥雖然因災亂弱,但大唐天下剛剛統一,也很疲弱。突厥既弱不能來攻我,則正好抓緊時間建設好大唐。更何況,大唐剛與突厥簽了合約,又去趁人之危,如此行事,會失去鄰國對大唐的信任,非王者之道,不可為。李世民聽了,認為有理,采納了無忌的意見。

第76章

更能說明問題的是:唐李世民因仰慕周代的分封製,貞觀十一年,曾不顧魏征、李百藥、顏師古等諸多大臣的反對,正式下詔:令以趙州刺史長孫無忌為首的十四名功臣,為世襲刺史。事以至此,包括魏征在內的大臣,都不敢再諫,受封的長孫無忌卻帶頭呈遞了抗封的表文,對唐李世民說:“臣等披荊棘事陛下,今海內統一,奈何又要搞分封世襲,長久以後,將使統一之大國四分五裂,眼前今日,又將有功之臣棄之外州,與遷徙何異!”

唐李世民聽了,終於停止了分封一事。正因為如此,李世民一直非常重視長孫無忌的意見,至死不忘長孫無忌的佐命之功,臨死前還對大臣們說:“朕有天下,多長孫無忌之力。”這是後話。

現在聽了長孫無忌的話,李世民有些不高興,目光炯炯地望著長孫無忌,並不開口。長孫無忌知道,李世民不滿意自己的回答,於是解釋說:

“魏王李泰與太子承乾,一個為爭得太子位,一個為保住太子位,曾經有隙。這兩個人,都是陛下的愛子,如今承乾犯罪流徒,但皇上並不希望有人再加害他至死。若是魏王李泰承太子位,今後榮登大寶,必殺承乾。所以臣說:最不當立為太子者,是魏王李泰子也。”

李世民聽了,心中一動。長孫無忌提的這事,他為此也曾猶豫過,隻是思考一番之後,又認為未必會如此,現在長孫無忌這麽堅持,又讓他猶豫起來,以目示房玄齡,想聽聽他的看法。

貞觀前,房玄齡協助李世民平定四方,消滅群雄奪取帝位,被李世民稱為有“籌謀帷幄,定社稷之功”,李世民繼位後,房玄齡輔佐李世民,總領百司,掌政務達20年。不僅參與製定典章製度,主持律令、格敕的修訂,還與魏徵同修唐禮,調整政府機構,省並中央官員等事務。房玄齡善於用人,隨材授任,自己從來是恪守職責,不自居功,深得李世民信任和依重。李世民繼位,任玄齡為中書令,貞觀三年升為尚書左仆射,監修國史,十一年封梁國公,十六年進位司空,綜理朝政。曾受詔重撰《晉書》。李世民征高句麗時,他留守京師,二十二年病逝,這是後話。在立儲之事上,李世民對房玄齡有些猜疑,主要還是因為房玄齡的愛子房遺愛積極地參與了李泰與李承乾的爭儲。

貞觀十七年,李世民問房玄齡:“自古草創之主,至於子孫多亂,何也?”

房玄齡回答:“此為幼主生長深宮,少居富貴,未嚐識人間惰偽,治國安危,所以為政多亂。”

李世民不同意他的話說說:“公意推過於主,朕則歸咎於臣。隋煬帝錄宇文述在藩之功,擢化及於高位,不思報效,翻行弑逆,此非臣下之過歟?朕發此言,欲公等戒勖子弟,使無愆過,即國家之慶也。”

這是李世民自承乾起事之後,心中對一些參與魏王與太子相爭的大臣都有些遷怒。這是人之常情,房玄齡心裏也明白,因此近來對立儲的事一直不願發表看法,如今見李世民問起,想到自己正身處嫌疑之地,於是說:

“臣以為司徒長孫無忌之言一語中的,若立李泰,確有兄弟相殘的可能。”

“不是可能,絕對會是事實。”長孫無忌堅持說。

此時,李世民從長孫無忌的話裏已經感受得很明白:非立李治為太子不可!

180、

非立李治為太子不可!長孫無忌此時確實也是這麽想的,原因很簡單。

這時的長孫無忌,在朝臣中的權勢已經無人能比。為維持自己的這種優勢,長孫無忌希望未來的皇帝,最好是一個仁孝弱一些的外甥擔任。魏王李泰聰明絕頂,又有魄力,而且就象當年的秦王那樣,有自己的一幫子人才。雖然這些人才在長孫無忌眼裏不過是些紈絝子弟,可李泰今後一旦做了皇帝,必然是重用他們而無須他長孫無忌這個舅舅幫忙,這樣一來,到時候長孫無忌就不可能維持今天在朝臣中無人能比的權勢。然而,晉王李治卻是生性懦弱,如果得到舅父長孫無忌的支持做了皇帝,而後自然也隻有依靠他來維持自己的統治。這樣一來,長孫無忌自然就能保住自己在朝中的權勢,而且是有進無退。

這一切,李世民並不是一點都不清楚。可是,他這時候考慮的,是如何避免兄弟間殘殺,如何使他的治國方針政策得以延續下去,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大唐王朝繼續走向繁榮。李世民睜大眼睛望著他的小舅子,這一回,長孫無忌因為心裏那點自私,不象以往那麽坦然地迎了李世民的目光。這細微的變化,李世民感覺到了。

現在是確立自己的兩個王子中一個繼承王位。他們都是長孫皇後所生,是謫長子。長孫皇後一共給他生了三個皇子,如今長子李承乾被廢了,就剩下這第四個王子魏王李泰和第九的王子晉王李治。如果沒有其他的原因,要在他們當中選一個是非常容易的,李泰才華出眾,已經二十四歲,李治懦弱無能,還剛滿十五歲,李泰自然是當中選。可是,有了李泰做了皇帝可能殺承乾這個可能,李世民便得進一步考慮太子人選的問題。

李泰身邊有許多人才,譬如柴紹之子柴令武,房玄齡之從房遺愛,杜如晦之子杜楚客……反正都是些功臣子弟。這些人,大都是些紈絝子弟!李世民在心裏說:這些年輕人,靠了祖上蔭德,身處高官,奢侈放縱,還真都巴不得李泰能做皇帝,進一步得到重用。到時候,他們會做什麽?會按照朕定下的治國方針政策治理大唐嗎?

想到這裏,李世民不由得搖了搖頭。到進修,為了能掌握大權,他們一定會驅逐元老。李世民想到這裏,不由得滿懷深情地看了看他身邊的四位重臣,閉了眼睛又繼續想下去:如果讓李治來當太子呢?他今後隻能依重朕的這些大臣,依重朕的開國元勳來輔佐。這些人,不管怎麽說,都是朕的忠臣,無論朕在與不在,他們都會把朕的治國方針政策堅持下去,因為這些方針政策都是朕與他們共同製定出來的。想到這裏,李世民感到心裏一亮,他突然地睜開雙眼,對四人大聲說:

“朕三子一弟,所為如此,朕心無謬。三子者,承乾謀反,泰、治爭立;一弟元昌賜死,為此痛心不已。思之再三,吾意已決,欲立晉王治為太子。”

長孫無忌聽了,大聲宣告:

“謹奉詔,立晉王治為太子,有異議者,臣請斬之。”

房玄齡、李績、岑文本聽了,皆跪於李世民麵前,長聲應曰:“臣遵皇命!”

“此事,臣已召問百僚,均無異辭。”長孫無忌又說:“如今立儲事定,臣等一定謹遵皇命,誓死輔佐太子,推行皇上政治,若負陛下,臣該萬死。”

李世民聽後,心裏漸漸放心,後來召見太子李治時告訴他說:“汝舅許汝,宜當拜謝。”

長孫無忌促成了李治為太子,後來繼位,是為唐高宗。高宗即位後,即拜長孫無忌為太尉,兼檢校中書令,知尚書、門下二省事,長孫元忌辭去了知尚書省事,但仍任太尉同中書門下三品。唐高宗即位初年,實際執政的是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忠實執行唐李世民的遺訓,繼續推行貞觀政治:貫徹均田今,社會經濟進一步繁榮發展;貫徹以詩賦取士,增加進士科人選,擴大統治基礎;親自組織編寫《唐律疏義》,並將之頒行全國,進一步完善了貞觀法製;又平定了西突厥的叛亂,有力地維護了大唐王朝的統一;特別是恢複執行唐李世民晚年曾一度中斷了的休養生息政策,終結了長期對高麗的戰爭,順民情,得民心。高宗統治初年,即永徽年間,唐朝在政治、經濟、文化、法律、軍事各方麵都比貞觀時期有所發展,被封建史家譽為“永徽之治”,常與“貞觀之治”相提並論。這一成果的取得,有賴於長孫無忌的忠心輔佐。李泰後來被改封為順陽郡王,居均州之鄖鄉。李世民一直不忘李泰,到逝世之前,還翻出他的表章對人說:“李泰文辭可喜,豈非才士?我心裏一直是很喜歡他的,但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考慮,遣他居外,可以使江山無憂、兄弟兩全也。”貞觀二十一年十一月,進封李泰為濮王。高宗李治即位,詔令李泰可以開府置僚屬,車服飲食特殊優待。公元652年事,李泰死在鄖鄉,時年三十五歲,高宗皇帝贈他太尉官職、雍州牧,這是後話。

皇帝的獸性除了他與女人的關係,便是以家淩駕於國之上的陋習,隻是這陋習並不妨礙一些有責任心的皇帝對子女的教誨。李世民便是其中有責任心的皇帝之一,他看了前朝的為皇位滅絕人性的殺戮,又有了自己的親自踐行,再看過後輩又一次試圖殘殺,他的心已經明白了許多。將懦弱無能而又年紀特別小的李治立為太子之後,李世民一方麵給他物色最相適宜的輔佐大臣群體,一方麵利用自己身為父皇的便利,親自來加入教育這個兒子的行列。

在李治吃飯時,李世民會指著飯食說:“耕種田地,春種秋獲,都要經過辛勤勞動。隻有愛惜民力,不奪農時,才能常有飯吃。”與李治乘馬外出,李世民會告訴他:“馬,能代人以步,節省體力,使用得當,能盡其力,可以常有馬騎。”與李治乘舟江河,李世民又告訴他:“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百姓,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你將來會成為君主,要多想想水與舟的關係,要有對水的畏懼。”與李治樹蔭下乘涼,指著軀幹彎曲的大樹對他說:“這樹的軀幹雖然彎曲,經木匠的繩子量過以後,就可以鋸成筆直的木板。皇帝沒有天生的,一定會有錯誤,但隻要善於接受諫言,就可以成為聖明天子。”凡此種種,李世民對李治的教導,空前的耐心。

除此之外,李世民後來還就自己的經驗,寫出了一本叫《帝範》的書,內容就是怎樣做皇帝,頒賜給太子李治,諄諄地告誡說:“你應當以古代的聖哲賢王為師,不要像朕這樣。因為,向人學習,取法於上,隻能得其中,若取法於中,隻能得其下。朕自從登基以來,雖有建樹,過失也犯了不少:錦繡珠玉不絕於前,宮室台榭屢有興作,犬馬鷹隼無遠不致,行遊四方供頓煩勞……所有這些,都是我所犯的過失,你千萬不要把我作為榜樣去效法。”

李世民的《帝範》全書12篇,分上、下兩卷。言簡意賅,論證有據,凡“帝王之細,安危興廢,鹹在茲焉。”此書後刊聚珍版傳於世,為後世帝王最喜歡閱讀的書籍之一,流傳到高麗、日本等國,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