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家兒站在一旁,眼睛不敢看著那個人,在家屬謝禮的時候,彼此的目光還是不小心地又碰在了一起。

不過,她隻是淡淡地抿唇一笑,幾乎是連笑都沒笑出來便斂起了。

他一直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從家兒回來的那一刻,就緊緊地盯著他,一絲也沒有鬆懈。

他迎了過去,果真是往他身上投射的目光,那雙含著探究、思慮與挑釁的眼睛,就這麽一直緊緊地盯著他看,看不清楚裏邊是什麽意思,那一潭湖泊,雖說清澈見底,但是卻深不可測。

柏君昊不由來地顰眉,被一個男人緊盯著不是一件好值得高興的事情。

柏君昊也輕輕地打量著他,他身著一襲黑色西裝,悠然地站在池可嵐的身邊,一直都是不離不棄的緊隨著。他在平安戲院的時候,也是這麽站在池可嵐的身邊的。

安葬好家兒媽後,家兒更是不停地哭泣,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讓大家為其擔心著。

“媽,你和大哥先回家,大嫂一個人在家裏,需要人照顧。”池可嵐走到母親與大哥跟前,看著他們說道。

“嗯。那你和子騰記得早點回家啊,我們會留飯給你們的。”池母微微頜首,交代了兩句後,走到家兒的跟前,寒暄了一番,無非就是讓家兒節哀順變,別想那麽多,好好地過日子的話語。

杜子騰叫來成仔,吩咐道,“你送師母和大哥回家,然後你和管家直接回家。”

“是,少爺。”成仔應道,然後走到池母和池昇靖的跟前,“師母,大哥,這邊請上車。”

管家走過來,有點為難地看著杜子騰道,“少爺,老爺要我們接你回家啊。”

“現在沒看到我在忙嗎?等我忙完了自然回去向他們認錯。”杜子騰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壓著聲音責怪著管家多事。

管家與成仔也不敢吭聲,二話不敢再說,上了車後便走了。

當杜老爺接到兒子要回廣州的消息時,早早地就派管家與成仔去碼頭接人。

管家也欣喜,以為少爺想通了,要回來答應老爺先前的事情,少爺之所以回去西江,是因為和老爺鬧得不愉快,少爺賭氣走了。

在走之前

還沉著臉,冷冷地扔下一句:休想逼迫我娶那個女人,政治婚姻,你們要聯姻的話,再生多一個兒子出來吧!

是的,杜老爺與杜子騰的矛盾就是有關杜子騰婚事的問題,杜老爺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將廣州城數一數二首富大千金娶回家。

認錯?為什麽要認錯?杜子騰做錯了什麽事情嗎?

在幫家兒打點完一些事情之後,可嵐走過去靜坐在一旁的杜子騰跟前,思忖了良久後,二話不說將其拉到沒有旁人的角落。

她開心見誠,問了杜子騰,“子騰,你老實說,你為什麽要回去認錯?是不是我去西江找你,杜老爺不高興了?”

杜子騰隻是淡淡地一笑,伸手去撫了撫她的發絲,“沒事的呢,都是一些小矛盾,沒什麽大不了的。”

池可嵐隱約覺得杜子騰一定有事情瞞著她,一把伸出手緊抓著他的手腕,直直地看著他,急急地問道,“子騰,你不怕和我說的,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幫你的!”

杜子騰笑得很溫和,眼眸裏盡是柔和的光影,全都散在池可嵐的身上,沐浴著她全身。

“可嵐,有你這句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他將她那垂落下來的一縷發絲,別在耳根後,“真的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的,我一個人可以解決的。”

池可嵐還是不怎麽信他所說的話,她知道他一定是不想她為其擔心才這般安慰她的。

她再確定一次,“真的沒有什麽嗎?”繼而補了一句,“子騰,我雖然是女子,但是若是你有什麽事情自己解決不了的,和我說一聲,或許我可以給你提點。當然,我也希望我可以幫得上忙。”

“這也不像平時的你啊,今天怎麽那麽婆媽了?我都說沒什麽事情了,你怎麽還在尋根問底呢,我和父親隻是在某些事情有著分歧罷了,很快便過去的了。”

事情若是能很快過去,他也希望如此啊,隻是這事情,他不正麵去麵對,恐怕有得頭痛了!這次回來,一方麵是因著可嵐的緣故,另一方麵,他思前考後,什麽事情都有一個了結。

而在池可嵐拉著杜子騰到了沒有人的角落,細細低語,她一臉的關切,然,杜子騰對她做出親昵的

動作,一下子便刺痛了柏君昊的眼球,他垂放在腿側的雙手,不自主地收緊,握成一個拳頭。

而家兒這時需要他幫什麽忙,叫了一聲他,他緩過神,將目光從那個角落了收回來,他轉身便去找家兒了。

家兒叫了一聲‘君昊’的時候,可嵐與子騰也剛好聽得正著,兩個人都是怔怔地看著對方。

可嵐並沒有去理會,而是對杜子騰繼續說道,“子騰,我有事情求你,也許會讓你為難,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幫我。”

杜子騰看著她顰眉深思的模樣,心頭一陣酸痛,沒等她說是什麽事情,就隨口答應道:“嗯,隻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替你去辦。”

池可嵐微微笑,身子明顯地鬆了一下,暗呼一聲,“我還沒有說是什麽事情,你就答應了?”

“隻要是你的事情,我也是義不容辭地去辦好!”他回應道。

池可嵐還是不想太為難他,將要有求於他的事情說了出來,“是關於家兒媽一事的,聞說是伊藤太君命令開槍傷了她的,我希望你可以替家兒媽主持一個公道,這日本太君實在是欺人太甚了!”說到這,她眼眶裏頓然染起了一陣霧氣,哽咽道,“家兒媽不可以枉死的。”

這算是她給家兒媽盡的最後一份力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家兒都沒有求助我幫忙,你一個外人,為什麽這麽為他人著想?”她的善良,他是知道,但是他卻很恨她的善良,她似乎善良過度了,什麽事情都要插一手。

他不是不能幫,而是要看看她是為什麽這麽執著。

池可嵐顰眉,眼神突然變得疏離,像是回到了時空的某一個點,而後才很不確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但是,我不想家兒媽死的這麽冤枉。”

“你連自己為什麽這麽做都不知道,真的是一個濫好人,你這麽做家兒會高興了嗎?”據他所得到的情報,事情並非那麽簡單,這個太君與淩而簫在舞廳裏爭奪一女而大打出手。

他又道,“還有,那個柏先生都沒有說話,我們這麽貿然地去解決這事,他們會怎麽想,這一點你考慮過嗎?”

池可嵐微怔,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