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停下的那一刻,讓剛剛被杜子騰哄下睡著的池可嵐一下子清醒。
她從**跳了下來,“船停了!”她是無比地興奮。
一下船,岸上便有兩個人前來迎接,一個是年紀稍微大些的,身著中規中矩的灰色長袍,而身邊站著一個年紀稍微小一些的,大概是二十三四歲的模樣,帶著一頂軍帽。
一見輪船靠岸,看見少爺從船上走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立即走上前迎著,“少爺!”
“管家,成仔,你們來了,先送我們到池家。”杜子騰扶著池可嵐,看著管家與成仔說道。
車開往了池家,越靠近廣州,心情越是忐忑,越接近家裏,心情越是惶恐。
她害怕見著所有人看著她,臉上不是笑著的,而是淚流滿臉、哀傷地看著她。
杜子騰握緊了她那微顫的雙手,“沒事的。”然後轉頭對著開著車的成仔說道:“成仔,開快點,注意安全。”
“是,少爺。”成仔一踩油門,車倏的飛了起來。
果不其然,池可嵐一下車之後,直奔家裏,門是打開的,裏邊還傳來熟悉的家人聲音。
她也聽到了家兒的聲音,“伯母,可嵐不回來了嗎?我媽今天就要入殮了啊。”那是一聲絕望的聲音。
“不會的,可嵐一定會趕回來的。”池母眼睛裏沒有了眼淚,怎麽也哭不起來了。
程賢淑驚呼,喜出望外地道,“家兒,別傷心,你看是誰回來了?”大嫂看到出現在門邊的人,那不是大家都惦記著的可嵐嗎,她趕回來了,總算是趕回來了。
家兒聞言望去,但見池可嵐雙眼微紅,像是哭過
一般,這種氛圍下,她似乎找不著適合的表情流露在臉上。
一段時間沒見可嵐,她膚色黑了一些,但是看上去更健康,臉上是淡淡的神色,下一刻,池可嵐跑到家兒的跟前,一把將其抱住,哽咽地道:“家兒,我回來了。伯母她可以安心地走了。”
她找不到不哭泣不悲傷的理由,家兒媽待她這般好,在臨走前都惦記著自己。
家兒緊緊地揪住可嵐後背的衣服,示了她的悲痛,“可嵐,可嵐。”那衣服被家兒抓得皺成一團。
家兒隻有借著可嵐的肩膀,一個勁地叫著可嵐的名字,或許是母親在臨走前提了可嵐,所以她一見著可嵐,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母親。
還有母親那最後一句話:家兒,往後你絕不可以傷害可嵐,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可嵐給你的……
母親說了其一,卻不說其二。她也不清楚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母親為何這般看重可嵐,可嵐與她到底是什麽關係?
以至於推遲了一天入殮,等的就是可嵐能及時趕回來送她最後一程。
“沒事了,沒事了。”池可嵐抬起微顫的手,在家兒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撫著,“以後我會替伯母照顧你的!”家兒媽就這麽扔下家兒一個人走了,那家兒媽也不必那麽痛苦了,天天與病魔作鬥爭,餐餐與那濃鬱的中藥相伴,常年抱著一個藥罐子。
待可嵐換上一身白色的衣裳後,從房間出來,胸前別著一朵白花,手臂綁著一根黑色絲帶。
杜子騰也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雙眼一直緊盯著可嵐,生怕她禁不住這般憂傷會倒下去似的。
大家到了靈堂,裏邊也沒有
多少客人,都是家兒媽生前的左右鄰居、幾個遠房親戚。
接待客人的人身著一襲白色西裝,整張臉也廋了下來,還帶著一絲的疲倦,似乎是忙著家兒媽的後事,而累得這般疲倦的。
池可嵐一家人到了靈堂的門口時,裏邊寥寥坐著的客人望了出來,那身著白色西裝的男子也順著客人們的目光望了出去。
他望過去的目光與池可嵐剛好投過來的目光在空氣中相碰,空氣一下子變得稀薄,這兩個人的眼裏似乎看到的隻是彼此。
他微怔,她黑了,似乎也長了肉。連忙移開了目光,不敢與她再對視多一秒,他害怕自己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上前將其緊緊地抱住在懷裏,好好地疼惜著。
可是他不能,他像一個落荒而逃的人一般,看著家兒道:“家兒,你回來了。”而後對著池可嵐一家人微微地點頭。
家兒微微點頭,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冥紙,“可嵐來了。”她在說可嵐的時候,她能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絲異樣的流光,似乎在躲避什麽。
現在是冤家路窄,在一個靈堂前再次麵對著。
池家的人表示得很淡定,因著今天是在靈堂,也不想鬧什麽事情出來。當那個與他們點頭淡淡微笑的人隻是家兒的家屬,抑或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罷了。
可嵐在與柏君昊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的時候,她的心有著激動,又有著一絲的痛楚。
連見麵,也是淡淡的了,他早就把你當作陌生人一般了,你還在祈求著什麽呢?一個戲子的話,就讓你這般沉落了嗎?
為什麽在看著他的那一刻,心裏確實恨不起了,再也恨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