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領導一出手，就要有大動靜（9）
蔣衛生想通了這些，便也不再緊張、拘謹，開始能夠跟關原像正常的同事一樣談話了：“彭遠大的案子破的確實挺精彩，不過我也聽說了，好像最近一段時間背地裏有人在告狀，還在網上表文章臭他，這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過去是人怕出名豬怕壯，現在是人最需要出名豬照樣最怕壯，不過，出頭的椽子先爛這句話照樣有效。可能也是彭遠大最近在媒體上曝光度太高了，又有選拔任命公安局局長這件事，所以有人在背後搞點名堂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我聽說了，但是沒有太在意，具體告的什麽內容我也沒有打聽，對那種事我現在沒興趣。”
關原聽到他這麽說，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仍然要往瓷實砸一砸：“老蔣啊，今天晚上我找你來，是把你當成朋友、老同事，所以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即便做錯了什麽，我們現在抓緊彌補還來得及，如果你對我還不說實話，真的出了事我們就都不好做人了。”
蔣衛生在公安局幹了這麽多年，啥樣人沒見過，啥樣事沒經過？關原一說這話他就明白了，馬上說：“關部長，雖然咱們沒在一個單位工作過，但是都是在銀州這塊地麵上工作多年的老同誌了，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今天就給您說一句明白話，我老蔣確實想當公安局局長，誰不願意當一把手呢？但是，我老蔣絕對不會幹那種為了自己上台，造謠誣蔑、惡意誹謗別人的事，我不敢自誇是好人，但我敢說我老蔣還不是小人，這方麵您盡可以放心。”
關原盯著蔣衛生的眼睛，他從蔣衛生的眼睛裏什麽也沒有看到，但是他卻從蔣衛生那斬釘截鐵的話語中斷定蔣衛生跟匿名信和網上那篇文章確實沒有任何關係。關原此刻就像官司八成要輸的被告突然得知原告撤訴，精神徹底放鬆下來。有些人的緒一旦從緊繃中鬆弛下來，就有點像喝多了白幹的醉漢，話特別多，關原就屬於這種人，知道了蔣衛生肯定不會有什麽風險，自己當然也就肯定不會有什麽風險，便開始給蔣衛生述說衷：“老蔣啊，你剛才說我們都是在銀州這塊土地上長期共事的同誌，我深有同感，所以今天我得給你事先打個招呼。你們公安局這一段時間可能會不太安穩，剛才我說的那封匿名信鬧到了網上，吳書記非常惱火，明天我們和紀委、監察局的聯合調查組就要進駐你們公安局，專門調查此事，我原來還真有點擔心你跟這件事有什麽牽連，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在調查組工作開始以後，你一是要積極配合調查，我們初步分析，這件事跑不了你們三個人，彭遠大自己不可能給自己腦袋上扣屎尿盆子，你又肯定沒有參與，剩下的就肯定是那兩個人了。二是要事事低調一些，這個階段千萬不要招惹任何麻煩，平平安安度過這段非常時期，你還是很有希望的。”
蔣衛生聽到關原說吳修治對這件事非常重視，要派組織部、市紀委和監察局的聯合調查組進駐公安局，頓時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僅僅為了一封匿名信派駐調查組，在公安局甚至銀州市都是極為罕見的事，說明這件事的背後，肯定不單單是一封匿名信的問題，也許市委領導在這次公安局局長的選拔任命過程中掌握了其他問題，隻不過是拿這件事做一個由頭，以便徹底清查在這次幹部選拔任命中出現的種種違法亂紀行為。據他所知，這一次爭局長的過程，有些事鬧得確實太張揚了，姚開放的老丈人出麵替他跑官要官已經成了銀州市官場上的熱門話題。莊揚在司光榮的陪同下跑了省城跑市裏，也鬧得沸沸揚揚。而他自己，盡管事做得更加隱秘一些、更加低調一些，也保不齊什麽地方不周到讓人家采了風聲。想到這裏，他不由身上出了冷汗，聯想到了自己給跟黨走送卡讓跟黨走趕出來和給關原送集郵冊的事。跟黨走那邊雖然東西沒送出去，但是卻不敢保證他不把這件事捅出去。而給關原送集郵冊，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關原當然不會自己把自己揭出去，他也更不會自己給自己曝光。好在當時跟黨走沒有收，如果收下以後再拿著卡去告狀，那他蔣衛生就慘了。想到這些，他心裏就像讓誰塞進去一把茅草，難抓難撓坐臥不寧，此時此刻他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個大耳光，暗罵自己：就他媽的那麽一個局長職務值得這樣沒人格沒德行地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