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緊繃在兩個陣營當中的線頓時崩斷,武器相擊之聲驟然響起連綿成片。卡爾與恩特對峙著,卡爾臉上依舊帶著微笑,可是現在在恩特眼中看來卻是無比的醜陋與猙獰。

“恩特,你的一招一式都是我教的,放棄吧,你贏不了的。”卡爾微笑。

“老師,你教過我不要放棄的,所以現在,我也不會放棄。”恩特緩緩抽取背上的斷劍,“一決勝負吧,老師。”

“好吧,讓我看看,你又精進了多少。”卡爾抽出佩劍,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白!小心。”輝夜一把推開布倫塞絲,刀鋒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

“輝夜!”布倫塞絲驚呼。

“你先走,這裏風長老會解決的!”輝夜命令道。

“我不走,希那利還沒有出來,恩特還在戰鬥,我不走!”說話間,布倫塞絲揮動蒼夜之月打退一個偷襲者。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方才的攻擊者舉起彎刀再次斬落。

輝夜看到刀鋒活活一條弧線,就勢捏住了刀背,但見那把彎刀自輝夜拿捏處片片破碎,化成一團光影。

握刀的人木然正在原地不可思議的地看著光禿禿的刀柄,如同癡傻了一般。輝夜從袖中抽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揮出一條完美的弧線割斷了那人的咽喉,那人致死還睜著不可思議的眼睛,其中的緣由隻有到地獄之中他才能探得明白了。

“斷崖”之上雷光纏繞,劈啪作響,恩特低垂劍身,額角有汗水滴下,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卡爾,那樣子就像是一頭豹子。

“這確實是柄好劍,隻是你現在根本無法駕馭它。”卡爾揮劍攻擊,恩特舉起斷劍阻擋,一攻一防之間,兩劍降級隻是,恩特斷劍上的雷光刹那間蔓延上了卡爾劍,如同一條金色的毒蛇隻咬卡爾咽喉。卡爾不得不撤開長劍,掌心退出一團鳴雷,雷光繞過恩特,突然轉向瞄準了他的後心。恩特就地一滾避開鳴雷,然而一條條閃電瞄準了恩特的位置自半空中垂直而下。恩特滾動身體躲避閃電,狼狽不堪,躲避不及身體上就會傳來一陣麻木的刺痛。情急之下恩特拚著被烤焦的風險一躍而起,奮力揮動斷崖,一條巨大的弧形的閃光迅速飛向卡爾,山路狹隘卡爾無處躲避,調轉劍身豎在身前拚力擋住了那條弧電,但身體卻被硬生生退出數步,眼見恩特一劍砍來,卡爾舉劍去當,隻聽卡啦一聲劍身短成兩半,恩特的斷劍餘勢不減,在他的左肩處劃下一條長長地傷口。卡爾向後一躍,丟了斷劍,雙壁之上雷光纏繞,稍作調整,俯身前衝,恩特早已筋疲力盡武力躲閃,兩記重拳狠狠地落在了他身上,他並不怎麽高大的身體頓時飛了出去重重地落下。恩特覺得口中一股腥甜,張口吐出一口血來。

“放棄吧,恩特,你的靈力已經將要枯竭了,你贏不了的。”卡爾再次勸說恩特放棄。

恩特拾起落在身旁的斷崖,握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不會放棄的。”

“你在逼我殺了你。”

“戰死沙場是戰士的榮光。”

卡爾點著頭:“好吧,那麽現在,我要把你當成一名戰士來戰鬥了。”

恩特愣了一下,難道剛才卡爾老師一直在讓著自己?隻見卡爾四肢之上都纏繞了雷光,一拳揮出,那雷光宛如彈簧一般飛出,另一端依舊纏繞在卡爾手臂上。這一擊直直打在恩特的胸口上,恩特再次跌倒,破碎的衣衫下,皮膚顯露出焦灼的痕跡。

卡爾不容恩特喘息,不斷進攻,恩特甚至連躲閃的力氣都已耗盡。

“恩特小心!”布倫塞絲一聲驚呼未畢,恩特又挨了重重一擊。

這時,一個人影自山洞中走出,伴隨著一聲呼喊“埃蒙·霍華德已死,餘黨迅速放下武器,不要再戰!”

聞得埃蒙死訊,眾人果然停止戰鬥,一齊望向來人。希那利走出山洞,出乎布倫塞絲意料的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傷感,準確來說,是沒有任何表情。

“你說主公死了?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殺得了主公!”埃蒙的黨羽驚叫起來,卡爾也是一臉的不相信。

“主公在哪裏!我要見他!”一人站了出來,舉步就要跨進山洞。

“站住!”希那利一聲厲喝。那人腳步一頓,“你憑什麽不讓我見主公!”

“我不許你們打攪哥哥。”希那利冷冷地說,鎖魂已經落入手中。

“希那利,這是真的嗎?讓我進去確認一下。”辛都拉看希那利的表現覺得並非有假,心裏一陣欣喜,埃蒙死了,那麽他心中的一塊巨石也便落下了。

“任何人都不準進去!”希那利挺直了腰板,一副誓死保衛的樣子。

“希那利,我需要將他的屍體帶回帝都。”辛都拉說道。

“帶回帝都?帶回去叫你們侮辱嗎?赫裏大人,霍華德家族的清白我已經證明了,我會跟你回帝都麵見國王陛下,但是誰都別想再碰觸哥哥!”

“別聽他的!”一人大喊,“主公一定沒有死!”

“住嘴!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哥哥才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哥哥是自己殺死自己的!你們不要抱有幻想了!”

“主公自己殺死自己?這不可能,主公已經不對任何人保有感情了。”卡爾表示懷疑。

希那利望著卡爾:“哥哥臨死之前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與其說你們跟隨哥哥,到不如說是利用哥哥來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不要假惺惺的裝作忠誠了,我不會允許你人任何人接近哥哥一步。”

埃蒙的黨羽們也覺希那利所說非假,一個個都低下了頭,這些年來跟隨埃蒙,不正是出於自己的私念嗎?如今由一個少女一語揭穿,每個人都感到有些慚愧。

辛都拉長出來,掃視著那些垂首的人:“主帥既死,你們也都歸降吧,無義的戰爭隻會造成不必要的流血,歸順帝國,我會請求國王陛下從輕處置的。”

卡爾收斂起了慣有的微笑:“自從走上這條路,我也想過失敗的後果,但我從沒打算過苟且活下來,辛都拉,帝國已經在內部開始腐朽了,我不會效忠於一個沒落了的帝國。”說畢反手奪過恩特手中的斷劍劃過了自己的咽喉。

“卡爾老師!”恩特驚叫。

卡爾維持身軀筆直的站立著,他垂目望著恩特:“恩特,很好你還叫我一聲老師,很多事情我已經不能繼續教你了,說真的,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學生,相信你,會建立一個嶄新的世界。”

“老師!”恩特抱住卡爾搖晃的身體,不自覺的流下淚來,雖然他恨卡爾欺騙了他,但是想起往日的種種他的心不由得軟了下來。

“恩特,對不起了。”卡爾歎息一聲,頎長的身體終究跌倒。

“吾等既已反叛,又怎能厚顏歸順,既然敗局已定,倒不如自行了斷。”一人長嘯一聲,橫劍自刎。

埃蒙的黨羽們紛紛跪倒在洞口齊聲高呼:“我等愧對主公!”說罷紛紛自盡而亡。

眾人望著眼前的一幕沉默不語,這些人雖是叛黨,但其胸中的意氣卻讓眾人汗顏。辛都拉率人埋葬了那些人的屍體,至於埃蒙,他卻再也沒有提“確認”的事。

希那利坐在山洞裏,麵前插著埃蒙的重劍。她親手為哥哥掘下了墳墓。心願既了,按說應該輕鬆才對,但是她的心裏卻依舊沉甸甸的,哥哥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這是她所希望的嗎?無論如何,斯人已逝,縱有千般萬般的過錯也隨著生命的隕落而一筆勾銷了。她不能夠再責怪哥哥,心裏剩下的隻有回憶,回憶裏,有一雙大手,總是喜歡撫摸她的頭,回憶裏,有一張小臉,常常對她微笑,回憶裏,還有一個寬闊的肩膀,那是一道溫暖的港灣……往事成煙,縈繞在腦海當中,揮之不散。

輝夜與布倫塞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好一言不發地守在洞口,默默地守護著她。

第二天一早,希那利隨辛都拉返回了帝都。當她從山洞裏出來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複了正常,甚至少有地對兩人笑了笑。坐上馬車,沒有依依的道別,但是三人心裏已經了然。“等我回來。”兩人聽到希那利心裏這麽說。笨重的車輪帶起一陣塵土,向著帝都的方向行進。

“孩子,我期待你封印解開的那一天,帝國的未來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辛都拉拍了拍輝夜的肩膀,抱了抱女兒,跨上馬背絕塵而去。

辛都拉行在隊伍的前端,卡爾的話還縈繞在他的耳畔“帝國已經在內部開始腐朽了”,辛都拉沉思,現在的艾西納克帝國確實已經走過了最輝煌的階段,教皇的腐敗,國王的野心,權貴之間的鉤心鬥角,上層人物的奢靡生活,帝國,將要隕落了嗎?不,辛都拉搖了搖頭,不會的,現在的國王雖然不及前任賢主,但也胸有遠略,艾西納克這個龐大的帝國就算無人治理也可自行運轉百年,而在這百年之中,一定會有新秀的出現,那時的帝國一定又會變成一輪朝陽,光照暹洲大陸,卡爾的話,不過是蠱惑之詞罷了。

希那利的歸來倒是出乎意料的早。關於帝都裏發生了什麽輝夜與布倫塞絲不約而同的沒有詢問,畢竟發生了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三個人又在一起了。在希那利離開的日子裏聖貝亞斯發生了不少的事,所有學員都結束了集體修行分成了三人一組,有與希那利並沒有退學,所以她的名字也在編排當中,命運的安排往往帶有一些戲劇性的巧合,輝夜,布倫塞絲,希那利被分到了一組,這讓久別歸來的希那利高興了好一陣子。至於恩特,分組的結果對他來說倒是一個不小的悲劇,就好像命運捉弄一般他跟老對頭傑克分到了一組,同組的還有一個未曾見過的叫做歐費茵的女孩子,出身於一個占卜者的家庭。至於紮卡德與麗絲理所當然的被分到了一起,隻是另一個同伴阿昂佐讓紮卡德著實不痛快了幾天,分組的結果一旦確定就無法再改變,不管再不怎麽滿意恩特與紮卡德都必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