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

上午10點左右。

沐清歡出現在這裏。她的視線不停環繞,往四周尋找著什麽。

來這裏是因為接到消息稱傅黎今天在這裏有戲拍。

可西郊,不但隸屬郊區,還是無人區,她眼前的這片地實在太過荒蕪,沐清歡越走越不確定,她是不是搞錯了。

傅黎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拍戲。

大片空闊的平地上,腳邊全是叢生的雜草。

這感覺,說不出的詭異,沐清歡心底沒了底。她一接到消息就不管不顧的來了,也沒確認過這消息的真假。

想起剛才打車過來時,路程隻過大半,司機就堅決不往前開,要返航。

沐清歡覺得自己自從發燒後,連腦子也壞了。如果傅黎真的不在這,接下來,她要怎麽辦?

再走出一段時間的距離。

終於,在幾百米之外,看見了幾個茫茫的人影。

沐清歡神色一喜,快步往那個方向走去。

視線內,是一所破舊不堪的土房子。倒是給這一片荒涼之地,添了抹特別的景色。

那些人的臉在她眼前逐漸放大清晰。

直到她發現一張略帶熟悉的麵孔,沐清歡神色一下就放鬆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悄悄的跟上那個人,走過土房子。

這後麵的景象,是她預想不到的新天地。

場景布置,場務工,以及奔來走去的人群,這顯然是個待拍的片場,原來這荒郊野地,真的有戲在拍。

沐清歡不敢怠慢,一直緊跟著傅黎經紀人的步伐,片場人太多,又忙亂,也沒人顧瑕她,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她跟著傅黎經紀人見他進了一輛保姆車,停下腳步,看到眼前這輛熟悉的車,她知道,傅黎一定在裏麵。

沐清歡往前走,該麵對的總要麵對,即使等下發生的狀況,會讓她措手不及。

此刻的傅黎,臥在沙發**休息,他剛下航班不過幾個小時,連時差都沒有倒好,就忙著趕下一個通告。

沐清歡出現時,正是他睡的最沉的時候。

他極度疲累的時候,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去入睡,可現在,他閉著眼,在他看不見的情況下,有窸窸窣窣的交談聲不停的傳來。

傅黎眉心皺褶,俊逸的臉龐升起不耐煩,“Steven。”

Steven應了一聲,惱怒的盯著眼前的女人,“馬上離開。”

沐清歡聽出裏麵那聲怒吼是傅黎的,他嘴裏的Steven應該就是眼前的經紀人。

保姆車是關著的,她看不到裏麵,笑了笑,“Steven,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之前見過,不久前,在棚裏拍的睡衣廣告……”

Steven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是那個叫喬喬的小明星的經紀人,真是陰魂不散。

他沒有好氣的回道:“既然這樣,傅黎就更沒有見你的必要了,快走,別影響他的心情。”

一兩句話就想打退她,她就不是沐清歡了。

她作勢後退了兩步,餘光瞥見Steven開了保姆車的門,沐清歡找準時機,先他一步鑽進了車裏,又快速轉手關了車門,把Steven關在了車門外。

沐清歡鬆了一口氣,保姆車拉了窗簾,視線昏暗,她還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傅黎。

車外,Steven憤怒的拍著車門。

沐清歡完全不為所動,盯著那個臥躺在沙發**的男人。他睡的並不好,麵部表情都是緊皺的。

似乎忍受到了極點,他倏的睜開眼,眸子還蘊著不耐煩的怒意。

“滾出去!”

察覺車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煩躁的揉揉頭發,“我叫你滾出去聽到沒?”

他扭頭,“怎麽是你?”

沐清歡朝他輕咧開嘴角,“傅黎。”

傅黎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煩躁的情緒滅了一大半。

他知道她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可他還是語氣不善的開口問她:“你來這裏幹嘛?”

她很快有了動作,從隨身的包裏拿出文件,那份合同,是他之前見過的,然後,便聽見她說:“我來找你簽約。”

沐清歡撫平手上的文件,“我記得你說過,泡過許願池水裏的文件,說不定能讓你答應出演!”

傅黎看著她遞過來的合同,皺巴巴的,周邊都翹了起來,更甚至,紙上有些字都已經暈染開來,這當真是之前被他扔在許願池裏的那份文件,那天的畫麵快速在他腦海裏閃過。

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手指動了動。

就在這時。

保姆車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Steven快速鑽進車裏,看到傅黎已經醒來,頓時對著沐清歡罵罵咧咧的張嘴,“誰讓你把他吵醒的,你知不知道,他昨天到今天,睡了兩個小時都不到,等下還有幾場大戲等著拍。”

沐清歡瞬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動了動嘴。Steven的話,讓她明白,傅黎的辛苦。她也是做經紀人的,自然知道,藝人有時候忙起來是要命的。

她縮回了手,第一次對傅黎感到抱歉。其實說起來,他已經明確拒絕過她好幾次,是她自己沒放棄,再三的來找他,可以說是死纏爛打了。

就在這一秒,她突然有了想放棄的念頭,一味的去強求別人,真的不是什麽很好的體驗。

沐清歡退出了保姆車。

安靜的待在車旁,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合同,她還記得她當初打印這份合同時的決心,以及她那時對席北城信誓旦旦許下的諾言。

沮喪的感覺一下子湧上胸口。

……

‘嘉人’。

辦公室氛圍很好。

有人笑著開口:“這某人不在,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這個所謂的某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心知肚明。

“對了,聽說她最近忙著補救上次劇本的事,連喬喬的新戲都不管了,派了助理去跟進,一個助理懂什麽啊!”

“就是,娜姐,你說呢?”

被喚娜姐的人叫劉娜,和沐清歡一樣,也是經紀人,說起來,她資曆比沐清歡還要老,但是,自沐清歡進公司以來,事事都要壓她一頭,她當然不服氣,心底的怨氣也蓄的越來越多。想起前幾天COCO和她說的事。

她冷冷的笑:“別到時候芝麻沒有,連瓜也掉了,給別人做了嫁衣。”

席北城在門口,就聽見有笑聲從裏麵傳來,他的出現,讓那些人的笑聲一下收了進去,惶恐的喊他。

他掃了一眼辦公區域,並看到沐清歡。

他問:“沐清歡呢?”

……

“沐經濟沒來……”

“對,我們好幾天都沒見過她了。”

席北城朝她座位看了一眼,陰著一張臉,回到辦公室。

她居然不在公司。

他知道她前幾天沒來,在家上躺了幾天,今早,他接到陸姨的電話,說是找不到她人了,他以為她隻是休息夠了,回去上班了,但沒料到,他想錯了。

席北城鬆鬆領帶,這女人真是不讓人省心,病還沒好,就敢玩失蹤。

他拿出手機,打算打她電話。

下一刻,手裏的電話震動起來,席北城看了一眼陌生號碼。接了起來。

……

“北城哥。”

聽筒裏,辛葵的哭音有些重。

席北城一聽聲音是辛葵,連忙安撫她,語氣緩慢,聲線溫柔,“小葵,別哭,告訴我,你怎麽了?”

“我的腿……被熱水燙到了,隻有我一個人在寢室……”

他聽完,臉色就變了,對著電話說道:“你乖乖待在那,我馬上過來。”

“好。”辛葵的聲音被哭音渲染著破碎開來:“北城哥,你快點來,我的腿……”再接下去的話,她已經說不上來。

席北城立刻去開車,往她那裏飛奔過去。

腿是辛葵的命,她是練舞蹈的,如果她的腿出了什麽事,他不敢想象,她會怎麽樣。

……

傅黎上完妝,下車。

經過剛才那一鬧,他也沒法睡了,幹脆早點開始,早拍早完事。

他徑直往片場走去。

現場已經布景完畢,隻等演員到位,開拍。

傅黎坐在休息椅上看劇本,有助理送水給他。

“等等。”

他揉揉眉心,“有咖啡嗎?”他需要咖啡來提神,要不然,即使他現在能看進去劇本,等下開拍的時候,也會提不起精神。

助理為難的說:“對不起,黎哥,我忘準備了。”

傅黎看了她一眼,也沒為難她,讓她下去了,這裏是荒郊,他再想喝,她也拿不出。

醒醒神,他繼續低頭看劇本。

眼前忽然出現的手將他的視線引了過去,傅黎看著她手上的咖啡。

“我隻有罐裝的咖啡,不是現磨的,現在這個環境,你將就一下。”

傅黎抬頭看她,發問,“你怎麽還在這兒?”

沐清歡抿著嘴巴,把咖啡塞到他手裏,“我馬上就走。”

她剛才一直站在那裏等他出來,也一直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看到他好幾次都擰著眉心,很疲態。她想,她或許真的應該適可而止,不該再為他帶來困擾。

傅黎沒有喝咖啡,現場演員已經就緒,準備開拍了。

這一場,是傅黎和小女孩的戲份。

傅黎飾演的臥底身份被暴露,對方抓了他妹妹,他要把妹妹從對方手裏救出來。

現場環境布置的很危險,小女孩被人單手捆抱著,手裏的槍口,指著傅黎。

雙方對峙著。

沐清歡站在一邊看著傅黎的表演,很真實,自然,果然對得起他影帝的稱號。

動作戲很精彩,看著他打鬥的畫麵,沐清歡都快覺得,他是不是真的學過武術。

忽然的。她的視線掃過某一處。

“小心。”

沐清歡什麽也顧不上,快速的跑了過去,在立體布景板掉下之前將小女孩推開,她自己卻沒來得及,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