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溫言細語

天色將晚,颯颯秋風散落一地,紗窗上,枝柯搖曳著印下點點暗影,房中略微暗淡,卻仍是能看得清朗。。

摟抱住隻略微披著一件白儒衫的裴煦,鳳曦穩步向那床榻而去。方才那藥浴乃是一等的偏方,最是能在男子**之後補益身體,緩和症狀的。原還有一法子,補身益體,又是能調理男子身軀易於**的,隻是用法過於難堪,還是得經年經月長期培養的,此時倒是不甚合式的。

鳳曦心中周轉著百般的念頭,手中卻是十分輕緩地將那裴煦放於書房的小塌上,取來一床縐紗被,將裴煦整個人俱是包裹住,才是將一個小匣子放於邊上,微微笑著道:“煦,這裏俱是你隨常穿著的衣飾,若是你覺得稍稍舒服了些,想喚卻身上的衣衫,卻也隻從這裏取來就是了。”

低低地應了一聲,裴煦沉默半晌,才是側首看著邊上那一片紗窗映出來的光陰,道:“曦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方才你推說了去,現在可是能說了罷。”

鳳曦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幽幽的光芒,故意沉默良久,才是溫和著與裴煦道:“此時天色已是暗了,待我且取來幾盞燈罷。”

裴煦聞言心中一轉,隻抬眼看向鳳曦,見他神情略帶幾分黯然惆悵,側過臉去,連那麵部的弧度都是劃出愁倦的味道。看得如此,裴煦不由思慮起先前所聽到的言辭,心中一軟,倒是有些踟躕起來,當下便是抿抿唇。低聲道:“讓那幾個**好的宮女進來收羅,再行吩咐著取燈來。再怎麽著,你親手舉燈來。倒是讓人看著不像,隨意猜測傳出去也是一件麻煩事。”

鳳曦聽著裴煦話中軟和了些。心下也是略微放鬆了些,隻喚來三兩貼身的宮女收羅那內間的床褥,又吩咐取來一盆熱湯、一壺清茶並燈架等物,方才是坐在邊上,與那裝作隨意翻弄書冊地裴煦一般。自在看起書卷來。

那進去收羅的宮女俱是老成識時務的,雖是見得被褥淩亂,但也未曾有甚神思變化,更是未曾翻開,隻將那被褥簾帳一並收羅起來,自行將其抱出去處置了,其餘地宮女也是久經**的,當下裏有地是極是利落地移來數盞書燈,一盞照明的七蓮折葉遊龍坐瓷燈。放於書屋裏各處。又有的是端來新泡的香茗並茶盞,放於床榻一側的蓮花式矮幾上。還有地便是端來一盆熱湯並些細紋淺繡雲鳥折花紋飾的敷巾,一並放於邊上的一個清漆檀木架上。

這般色色妥當了。這幾個宮女緘口不言,隻低聲告退。行禮而去了。裴煦見得如此。也不驚訝,隻放下書卷。抬眼看向鳳曦不語。

鳳曦看得如此,隻親手取來敷巾如水搓揉了瀝去熱水,細細地將裴煦的手臂臉頰擦拭了些,又是翻開一個蓮紋紫砂茶盞,傾倒出八分滿的茶,遞至裴煦嘴邊。

見得如此,裴煦抬眼看了鳳曦一眼,便是低眼就著胡亂地吃了半盞,才是低聲道:“曦

“煦,你不要催促了……”鳳曦低眉慢慢地說了一句,才是將那茶盞放於一邊,露出一絲黯然慘淡的神色,伸手摩挲著裴煦的發絲,半日,才是微微露出一絲帶著幾分苦澀的笑容,溫聲道:“昨日的事,想必你也略微知覺些,這,雖說是我未曾企望這般是假地,但也絕無這般的心思,想要如此做來。何況,若是真的這般做了,你必是要離我遠去,而這卻是我最不想地事。

有些事,即便是做不到,做不得,但是若是能退而求其次,也是心中快意的。所以,請你原諒我,而我也允諾,日後必是不再有這等事發生。”

看著鳳曦這般說來,裴煦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想起昨日自己所決地事,一時間,竟是不曉得如何說來,半晌,才是看著暮氣沉沉地鳳曦,低眼道:“我,不是想問你這個,隻是,昨日你所中的乃是合歡散,衣袖之中更是隱藏這青絲燃……”

說到青絲燃,裴煦心中一動,看著鳳曦眼中一閃而過地苦澀與明了,竟是覺得張不開嘴,隻得停下來,心中卻是一片無力。這話一說,曦兒可是更以為這不過是**作祟,自己便是一點心思都無的罷。

想到這裏,裴煦心中不知道怎麽的,竟是略微有些悵然,隻是轉念一想,這般也是好的,就是強自將那一絲莫名的感覺放下,接口道:“這些,究竟是誰下藥於你?難道這後宮之中還有如此膽大的宮女妃嬪?”

鳳曦雖是略作黯淡之態,但裴煦的神情眼色卻是俱看在心中,麵上雖是不語,但心中已然是一片欣喜,隻是這等時候,倒是可作勃然大怒,順意遷怒於那雲溪,趁手整治下後宮,也可打發了那些明著暗著百般想將女兒加入宮中的臣子所上的折子。

想著如此,鳳曦又思及這雲溪膽大妄為,兩度下手暗害皇嗣,又下藥於自己,使得內宮外殿俱是風起雲湧,人人籌算,心中越發得將一絲的假意生怒變化成了十分的震怒,麵上便是變了顏色,隻鐵青著臉,冷聲道:“那原是今早你聽聞過的,那俞湘出了事,我便是去處置一番,未曾曉得那雲溪竟是如此大膽,言須入室稟報一些事,竟然已是暗下了**等物。若不是你遣人來尋我,怕此時她已然是得逞了罷。那合歡散原是無甚行跡的,否則她暗自磨下時間去,她又是妃嬪,若是真的成了事,後麵我卻也是不甚在意的,自可是瞞天過海。”

聽著鳳曦這般說來,裴煦也是暗自皺眉,思慮著道:“這事卻是不可小看,她一個小小的宮妃,便是可兜轉過這麽一次,看來這後宮未免是太過鬆懈了些,須是要好生處置一番。這次是個**,下次若是冒出個毒藥,那可是怎麽了得的?”

鳳曦聽著裴煦如此說來,自然是頷首的,隻是看著裴煦身骨尚未好,也不欲他思慮過甚,隻微微一笑,按捺住怒氣,溫然笑道:“這事,我自是會處置的,你身體不適,倒是不可思慮過多了,我吩咐下去,且將那雲溪收監先,餘事調查一番,明日再行召集宮中的妃嬪等人,將這事處置了。至於宮中的事務,倒是還得探查清楚了,再行雷霆手段,一並剪除了卻的好。”

聽著鳳曦說辭嚴謹,裴煦想了想,究竟身體素日不甚好,不過思慮些便是覺得昏眩得很,隻好應了一聲,又吃了半盞熱茶,便是昏昏然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