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公之於眾

天色蒙蒙,微微透出一絲絲略帶光暈的光線,倏忽即逝,隻餘下一層層一片片暗黑的雲遮天蔽日的掩去素日青碧的天空。。

承香殿之中,燈火隱隱閃現出點點璀璨的光華,淡淡地香霧之中,一盞盞流螢燈隨意點綴上下,雖是不甚奢華糜費,卻也是華彩熠熠,別有一分宮中的風流富貴之象。

今日夏帝下詔各宮各殿的妃嬪,言道須於巳時前於承香殿永和堂玉嬪一聚,並頒下特旨於玉嬪,說是如此如此。連著玉嬪在內的妃嬪雖是不曉得怎生回事,卻也絕不敢怠慢了,隻忙忙整肅妝容,又是揮斥奴仆將這事做得妥帖。

隻是這巳時將至,鳳曦卻仍是未曾駕臨,一眾妃嬪看著如此,原是溫煦妥帖隻暗中詢問的話也是漸漸露骨起來。其中那玉嬪接得是特旨,又是將這一聚放於她的永和堂之中,這些妃嬪大多俱是詢問起她來。玉嬪雖是素來溫婉沉靜,行事大方的,但這麽多的妃嬪俱是詢問,繞是她應答之間極力安撫,這些妃嬪不曉得事理的,又是見不得鳳曦前來,隻是暗中思慮著必是有大事,想著那特旨,多有疑心雲嬪心中知曉一二的,當下便是越發地放肆了些。

其中一個喚名許釀的寶林,素來便是嫉妒心重的,看得自己又是比天高的,偏生鳳曦卻是不帶見她,由著如此,她見著這聞言說是最高位的妃嬪玉嬪,心中早是嫉妒得緊了,此時見得眾人爭相詢問,期間話是越發得露骨。全然以為,這玉嬪此時是激了眾怒,當下也是冷笑一聲。款款起身,道:“玉嬪娘娘。恕妹妹多言一句,宮中俱是姐妹,也是長了眼睛耳朵的,您接了特旨,若是不願說。便是直言罷了,何必支支吾吾的。”

玉嬪此時已是苦笑著應付眾妃嬪的詢問,猛聽到這等話,臉色不由陡然變了變,但也隻數息之間,便是回轉過來。當下裏玉嬪抬眼打量這許釀,見她穿著一身地桃紅的累絲蜀錦遍地牡丹長褙子,下麵微微露出一片緋紅雲緞長裙,頭上釵環璀璨。光華流轉,雖是未曾逾了宮製,卻也是太過了奢靡了些。

身為寶林。便是可穿著如此奢華,卻不見風流氣度。這許釀必是身後家世不高。但財帛豪奢人家所調養的女兒。

玉嬪心中如此思慮著,神色卻是不動分毫。隻淡淡地起身一禮,溫然笑道:“妹妹地話可是過了,這陛下特旨的旨意,若非是接旨之人,哪個敢是外傳與人地?眾家姐妹說辭間或是不經意帶出了一些,那可也不是有心的,妹妹不必說著這話特異提點,我卻是絕然不敢將這特旨透露出去的。何況此時陛下可是要駕臨了,眾位姐妹何不且飲一杯酒,用點菜肴,卻去一絲寒意?”

眾人聞言俱是一片讚同,心中尚是有些不滿足的在玉嬪軟軟的三兩句話裏,也挑不出什麽不對,當下卻隻將心中地一絲憤恨轉到那許釀身上。

這許釀見得這玉嬪隻三四句話,便是將這事推了出去,倒使得自己難堪,也不念及玉嬪話語之中讓她下台階的意思,隻冷笑一聲,道:“姐姐既然是如此說來,看來也隻是曉得錦上添花的道理,倒是忘了那雪中送炭的典故了……”

說到這裏,這許釀一頓,正是欲再說下去,不想外頭突然傳來一句話,道:“朕倒是不曉得,這何為錦上添花,何為雪中送炭的,您可是說與朕聽聽?”

話音落地,鳳曦穿著一身玄色常服,眼神冷漠,隻踏進殿內來。

那許釀本還未聽清這鳳曦的話,正是要接口,腦中猛然迸出來人的自稱,臉色頓時慘白如紙,呆立了半晌時辰,見著鳳曦轉眼看過來的冰冷眼神,陡然驚醒過來,忙忙下跪連連磕首,道:“陛下,臣妾知罪,臣妾知罪,望陛下看在臣妾愚昧無知,且饒過臣妾一回。”

這話一說,一眾妃嬪才是目瞪口呆,皆是感歎,隻見著鳳曦神色暗沉,不敢多言一句,隻是低首在肚中或是恥笑或是歎息。

鳳曦卻是未曾打發這個許釀,隻顧自走向主位,安然坐下,環視周遭,見得大半的宮妃俱是穿金帶紅,胭脂濃厚,心中更是不喜。他自小便是在裴煦身邊,裴煦身為男子,又是素來喜好清淡爽利地,一應的吃穿用度雖也是極不簡單,但卻是簡潔素雅,絕無俗豔常套之感。

因著如此,鳳曦亦是喜好素淡清雅的,這些妃嬪大半俱是如此,他想著今日之事,心中更是下定了決心,隻冷聲道:“朕今日召集宮妃,並非為了別事,而是為了那肉桂、麝香兩事。”

說罷,鳳曦也不顧眾宮妃神色陡變,隻冷眼凝視著低首而麵色慘白地雲溪,眼中迸出一絲冷芒,喝道:“雲容華,難道還要朕請你出來嗎?”

聽著鳳曦這般冷不丁的怒喝,雲溪心中本就心虛,當下手腳一軟,竟是癱瘓於地,隻將身前地長形檀木矮幾推翻了過去,杯盤俱碎。

這一聲鏗鏘,也是將眾妃嬪從震驚之中驚醒過來,麵麵相窺間,俱是一片訝然震驚之色。隻那原是倦倦依靠在軟塌之上地俞湘,猛聽到自己認為最是親密的姐妹乃是殺子仇人,經不住這等刺激,當下竟是昏厥了過去。

見得如此,鳳曦神色淡然,隻吩咐那俞湘地貼身宮女,將她現行扶回宮去歇息,又遣人去請來數名禦醫診治。

這般利落地處置完畢,鳳曦淡淡看了那雲溪一眼,見其雖是臉色慘白,但神情之中卻是略微透出一絲倔強毅然之意,心下一思慮,便是曉得她心中所想,隻看了左邊那宮女一眼,令其將數卷信箋擲於雲溪身前的地上,冷聲道:“莫想著如何狡辯,你且看看這紙上所寫的樁樁。”

雲溪一愣,低首纏著手將那信箋拾起,展開一看,臉麵上便是一片慘敗之極,連著那眼眸也是皆盡灰了。

唇微微顫動,雲溪低首,半日,才是低聲道:“陛下,罪女乞請單獨說一句話。”

鳳曦心中思慮半晌,突而想起那件事,便是曉得這雲溪所想之事,也不多言,隻淡淡應了下來,起身往那右側的小側房行去。o…,那個雲溪會說什麽麽?各位能猜出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