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尋決定先找人調查一下夏詩韻的身份。
這麽想著,她看了眼盛齊鬆:“盛伯父,既然有人照顧司越,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女人朝薑致道:“哥,我們走吧。”
後者點頭。
兩人一起上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後,薑致看著若有所思的薑尋:“在想什麽?”
她歎了口氣。
不得不說,親眼看到盛司越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的情況下被其他女人霸占著,她的心情很微妙。
她緩緩道:“我準備找溫墨寒幫我調查一下夏詩韻,看看有沒有知道她到底是幹什麽的,以及她之前是不是認識盛歆月。”
說著,女人微微斂眸:“還有,我覺得他們肯定給盛司越傳達了什麽錯誤的信息,失去記憶之前盛司越對盛歆月父女一直很冷漠,怎麽失憶之後對他們的稱呼都變得不一樣了,態度也好了那麽多,這一切都很詭異,很讓人懷疑。”
薑致沉聲開口:“我猜是盛歆月搞的鬼。”
“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了。”
“她這麽做有什麽意思?”
薑尋歎了口氣:“誤導盛司越可能讓她有種自己在掌控一切的感覺吧,而且她本來也看我不順眼,誤導盛司越讓他以為自己和其他女人的男女朋友關係,我自然就隻能被排除在外了,這可能是她喜聞樂見的。”
薑致拍了拍她的肩:“阿尋,別著急,也別亂想,事情總會解決的,而且醫生也說了,盛司越的記憶有可能恢複,等他想起來了你們之間的過往,十個夏詩韻也起不到一點作用。”
女人點了點頭。
她也不想讓薑致太為自己擔心,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沒事的哥,隻要他人是健康的就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來。比起他記得我,但是卻有生命危險,我寧願像現在這樣,反正那些人不管怎麽騙他,總歸是不會傷害他。”
……
病房裏。
夏詩韻給盛司越剝了一個橘子。
她把橘子遞到他麵前:“吃個橘子吧?”
男人看了眼她拿到手裏剝好的橘子,並未伸手去接。
夏詩韻有些尷尬:“盛先……司越,我知道你現在剛醒來,把身邊的所有人都忘得幹幹淨淨,可是你父親和你妹妹總不可能是冒充的,他們是你的親人,自然也不會騙你,所以你別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剛才來的那個女人,是誰?”
“她啊?”
夏詩韻想了想,笑道:“我也不認識,可能是你眾多愛慕者中的其中一個吧。”
“眾多愛慕者?”
“是啊,你是華盛集團的繼承人,人長得又高又帥,能力還強,身上的氣質衿貴特別,不管是在江城還是華盛頓,都有很多女人喜歡你,追著你的女人都能繞華盛頓一圈了,所以偶爾有那麽一兩個知道你生病住院過來看看你也是很正常的,別亂想了。”
盛司越微微擰眉。
是這樣麽?
可為什麽,他覺得剛才那個女人看上去如此熟悉,而且看見她,心好像不受控製地生出了一種親密感,就好像……她才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麵前這個叫夏詩韻,自稱是他未婚妻的女人。
他再次看向夏詩韻。
隻覺得這個女人於他而言是如此陌生,好像剛剛認識,哪怕努力搜尋,也在腦海中找不到半分和她有關的記憶。
夏詩韻發現盛司越在盯著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她對自己的姿色還是有自信的,很多人都誇她漂亮,她也談過不少男朋友,對方哪怕在分手後,也還願意給她錢花,若不是長得漂亮,那些男人又怎麽會前赴後繼?
她相信盛司越也不能免俗。
女人挽唇,露出自以為勾魂攝魄的笑容:“司越,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還有什麽疑惑?你有問題都可以問我的。”
“她看我的眼神不一樣。”
“誰啊?”
兩個字落下,夏詩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才那個女人,也就是他失去記憶之前一直想要挽回的女人。
聽盛歆月說,他受傷也是因為那個女人。
看來真的是愛慘了,才會在明明什麽都不記得的情況下,仍舊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
快速收回思緒,夏詩韻編了個理由:“可能是她喜歡你比較多,比其他女人要多一些吧,不過她喜歡你是她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盛司越沉默。
夏詩韻拉住他的手臂:“司越,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你不會因為失憶就不要我了吧?”
男人擰眉,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可是……”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不管我們以前怎麽親密,你如今對我來說和你口中那些喜歡我的女人都一樣,隻是個陌生人,請給我適應的時間。”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說得冷靜清晰,給人一種不容抗拒的感覺。
夏詩韻本來就是在撒謊欺騙,再加上他態度如此堅定,哪還敢再多說,隻能乖乖點頭:“好,我記住了。”
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沉聲開口:“你也出去吧,我要休息。”
“我留下照顧你吧?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話,這裏有個人也比較方便。”
“如果有需要,我會叫護士。”
說話時,他還是維持著按壓眉心的動作,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更別說多看她一眼。
夏詩韻隻能答應:“那……好吧。”
手裏剝開的橘子他也沒有吃,她就那麽拿著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外麵,女人微微擰眉。
果然,長得帥而且有錢的男人都很聰明,哪怕什麽都不記得了也很難搞,看盛司越看她的眼神,想必是對她沒有多少好感,事情再這樣下去,她就敗露了。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恢複記憶之前和他發生關係!
如果足夠幸運再懷上一個姓盛的孩子,哪怕他有朝一日全部都想起來了,她也不用怕自己會被報複。
可是,他還在住院,她也不知道他在美國的住處,這件事情要怎麽辦呢?
夏詩韻拿出手機給盛歆月打電話,決定找她一起想想辦法。
病房裏,盛司越躺在**,目光空洞。
自睜開眼的那一刻起,他就生出了一種無助迷茫之感。
不管見過的所謂父親妹妹又或者是未婚妻跟他說了什麽,他始終沒有任何歸屬感,也並不覺得誰和自己是真正的熟悉親密。
他到底是誰?
他為什麽會受傷?
事實真的如那些人所說嗎?
他真的和一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他會喜歡的女人訂了婚麽?
比起那個夏詩韻,好像那個陌生女人看上去,更應該和他有什麽關聯。
她看他的眼神,也遠比那個夏詩韻飽含感情。
男人越想越覺得無助。
最後,他按了護士鈴,想聽聽護士的說法。
病房外響起敲門聲。
護士走了進來:“盛先生,您是有什麽不舒服嗎?”
“有問題想問你。”
“您說。”
盛司越靠在床頭,問話時目光灼灼地盯著小護士,彷佛要從她眼神中判斷她是否在撒謊:“我是因為什麽傷被送到醫院的?”
護士道:“您遇見歹徒中了槍,受的是槍傷。”
“槍傷傷在胸口,為什麽會失憶?”
“因為您為了保護未婚妻,拽著歹徒不讓他過去傷害您未婚妻,歹徒趁機用槍打了你的頭部,這才造成你頭部重傷,暫時失去了記憶。”
他微微勾唇,忽然笑了:“是麽?”
護士點頭:“是啊。”
“知道了,你出去吧。”
“好,有事您隨時叫我。”
男人低“嗯”了聲,護士離開病房。
門被關上之後,盛司越臉上多了幾分戾氣。
一般人入院治療,醫護人員隻會清楚他受的是什麽傷,對症治療。
可那個小護士竟然連他是怎麽受的傷的詳細過程都一清二楚,描述期間連“好像”“似乎”這種用詞都沒有,仿佛是親眼所見般說得那麽真實。
他的那些問題,她給出的答案很完美。
可有時候太完美,也是一種破綻。
想必那小護士已經被人收買了,如今他了解到的東西,都是那些人想讓他了解到的。
事實究竟是什麽,和他親近的人究竟是誰?
一切尚待考究。
……
西餐廳。
薑尋和溫墨寒相對而坐,點完餐後她看著他開口:“你在美國待了那麽多年,讓你調查一個人應該很簡單吧?”
“那要看是什麽人了,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想要調查清楚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需要時間沒問題,隻要能查清楚就行。”
男人忽然笑了:“瞧瞧你這副嚴肅的樣子,是出什麽要緊事了嗎?”
她緩緩道:“盛司越醒了,但是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他可能是聽信了盛歆月的話,見到我連話好像都不願意多說一句,醫院現在有一個女人在照顧她,我懷疑那女人和盛歆月有關,想讓你幫我查一下她到底是誰,我好判斷她究竟想幹什麽。”
溫墨寒唇角笑意更深:“不用查她到底是誰我都能猜到她想幹什麽?”
“什麽意思?”
“盛司越這個人雖然一身缺點,曾經還傷害你對不起你,但是在其他女人眼中,他可是英俊有錢的頂級豪門公子哥,這樣的男人,有一些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對他圖謀不軌不是很簡單嗎?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照顧他的女人大概是想趁他恢複記憶之前從他身上得到點什麽。”
薑尋抿唇。
溫墨寒的猜測,她毫無疑問是認同的。
女人追問:“他現在在美國,又沒有記憶,估計連自己的銀行卡和手機支付密碼都不知道,那女人能得到什麽?”
“得不到他的錢,可以得到他的人啊,盛總長得那麽帥,睡一下總歸是不吃虧,如果幸運的話再懷個孩子,就算他有朝一日恢複記憶了,那女人的一生榮華富貴照樣可以憑借一個孩子保住。”
薑尋擰眉:“真有女人為了錢願意在對一個男人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為他懷孕嗎?”
溫墨寒輕笑。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如實開口:“一般男人自然是沒有這個魅力的,但盛總那張臉也算招搖,你身為律師已經夠清醒理智了吧?可你還不是被他迷惑過,更何況那些戀愛腦或者圖錢的女人呢?有錢可是能使鬼推磨啊。”
薑尋,“……”
她忽然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溫墨寒卻來了興致,一副看戲姿態:“你說你那個前夫要是真的被女人上了,你會不會嫌棄他髒,以後就算他給你跪下,你也不會原諒他?”
薑尋瞪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胡說八道?”
男人輕笑:“我隻是好奇,所以問一下你的想法。”
“他不會那麽容易上女人的當的。”
“你怎麽知道?難道醫院照顧他的那個女人很醜嗎?醜得你覺得盛總下不去口?”
醜?
夏詩韻和這個字似乎不沾邊。
她如實回複溫墨寒:“不醜,還算漂亮。”
“那你憑什麽覺得盛司越不會上那女人的當?連你都承認人家漂亮了。”
“他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會有自己的判斷,再加上盛司越生性多疑,人的性格不會因為失憶就改變,所以我篤定,那女人不會那麽容易得手。”
說著,女人眼底生出憐憫之心:“我想盛司越現在大概覺得挺孤獨的,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隻能憑借別人的隻言片語去判斷周身事物,這大概是世界上最讓人沒有安全感的事情了。”
溫墨寒冷哼。
薑尋看向他:“你哼什麽?”
“你那麽關心他?不會因為他為了救你受了傷,在你麵前表演了一個英雄救美,就把你那顆心重新俘獲了吧?”
“他不止是那天救了我。”
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默默守著她,不求回報。
“完了。”溫墨寒莫名其妙地道。
她抬頭看著他:“什麽完了?”
“看來我是真沒戲了。”
“……你還是幫我查一下夏詩韻吧,我還是要阻止她的。”
男人調笑道:“怎麽,你要從她手中搶回你的前夫?”
“不是說搶不搶,隻是盛司越是因為我才變成現在的樣子的,我不能不管不顧,任由他被別人洗腦。”
她很認真地說:“他有資格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樣的,我得去醫院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他,當然,到底要信誰,那是他的決定。”
“行吧,等吃了飯,你去看你前夫,我去幫你查夏詩韻。”
“謝謝你了,溫墨寒。”
“我算是看透了,這輩子是沒有福分做你的男人了,真是可惜啊。”
薑尋微微抿唇。
溫墨寒也沒指望她能有什麽回應,隻搖了搖頭。
其實盛司越做的事情他也算是看在眼裏。
那男人出事那天他就想了想,如果一把槍抵在他的頭上,他會不會為了薑尋心甘情願地吃下那顆子彈。
答案是,不會。
他是喜歡薑尋,想要和她待在一起,想要做她男朋友。
可他的喜歡,遠沒有到為她付出一切的地步。
既然有人比他更豁得出去,那麽那個人,自然比他更有資格得到她。
也許,充當朋友的角色也沒什麽不好。
有時候朋友比戀人更長久。
溫墨寒這麽安慰自己。
……
醫院。
薑尋站在病房門口敲了門。
“請進。”
是夏詩韻的聲音。
她嗓音還算輕快,大概是覺得敲門的是護士。
薑尋推門而入。
盛司越正靠在床頭吃飯,聽到動靜朝門口看來。
看到醒來後已經見過一麵的女人,他暗眸微動,目光疑惑地看著她,眼底流露出一種無法自控的神情。
“你怎麽又來了?”夏詩韻嗓音之間略顯不滿。
薑尋錯開男人的目光,對上她的視線:“夏小姐,請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盛司越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嗎?而且,你沒看見司越正在吃飯嗎?”
“司越?”
她語調微揚,笑了笑:“叫得這麽親密,你確定你和盛司越這麽熟悉了嗎?他失憶之前你見過他幾次,知道他喜歡什麽顏色愛吃什麽食物平時有什麽樣的生活習慣嗎?”
夏詩韻怔住。
這些她暫時還不清楚,可千萬不能在薑尋麵前露餡兒了。
女人抿唇:“你……你這人怎麽這樣,非要在別人吃飯的時候跟人家說話,簡直蠻不講理,再鬧的話,我就讓護士把你趕出去!”
薑尋鼻息之間溢出冷嗤:“夏小姐,你別忘了,送盛司越來醫院的人是我,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趕出去。”
盛司越聽著她的話,腦海中閃過幾個零星的畫麵。
記憶被喚醒的雀躍感席卷全身。
他盯著夏詩韻,冷聲開口:“你先出去。”
夏詩韻回頭看他一眼:“司越,你不要被她騙了。”
“我讓你出去!”男人嗓音多了幾分冷意。
她悻悻道:“好,好,我先出去,你別動氣,不利於你傷口恢複。”
夏詩韻最後看了薑尋一眼,之後出了病房。
病房門被關上。
薑尋走到病床前,柔聲細語地開口:“你如果餓的話,可以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聊。”
“不必了,有什麽話直說吧。”
“盛司越,上次你問我是誰我沒有回答,現在我回答你,我是你前妻,你是我前夫,你之所以會躺在醫院是為了護著我,我不知道其他人和你說過什麽,但那個夏詩韻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你。”
言盡於此,她頓了一秒,才小心翼翼地問:“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