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向婚紗照，這次倒是沒有什麽異常，笑靨如花的兩個人，撅著大腚又噘著嘴，親在一起。
是張風趣幽默的婚紗照。
商顯隻眨了個眼的功夫，照片就變了，撅著親在一起的兩張嘴，沒了。
整張臉上的五官也沒了。
血糊糊的一團，像張沒有攤圓的大餅，鮮血順著兩人的下巴尖往下滴落，匯聚成一條血瀑布，淅淅瀝瀝，差點濺得她滿身都是。
商顯猛地往後倒退一步，看向站在門口，瑟瑟縮縮望著她的兩夫妻。
他們還活著。
王安不知道他和媳婦的婚紗照，怎麽就惹到房東太太了，嚇得捏緊媳婦的手，悄悄將人往背後藏了藏。
商顯甩甩有些眩暈的腦袋，走出703，看了眼王安和趙莉莉後，大發慈悲道：“你倆，跟緊我。”
王安和趙莉莉嚇一跳，不明白房東太太這是什麽意思。
但見她陰沉著臉，也不敢多問。
兩人眼神交流著，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麵。
商顯沒有再去敲704的房門，她徑直回到707，撿起扔在沙發上的租客名冊，看向703。
姓名還在，沒有被黑色覆蓋住，或許，那兩人還有的救。
王安和趙莉莉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不敢進屋。
商顯將租客名冊塞進懷中，抖了抖雨披上的血水，轉身離開707。
七層現在還活著的，隻剩下703、707、712、718、720，五對夫妻，十個人，占剩餘幸存人口的五分之一。
商顯按照順序，先後敲開712、718、720的房門。
這些夫妻，也不全是年輕夫妻，其中718是對中年夫妻，720是對老年夫妻。
她不由分說地進入這些人的房間，一一查看，房間的布局布置基本雷同，隻是婚紗照大同小異。
但除了703兩夫妻的婚紗照有死相的預示，其他婚紗照，都很正常。
王安趙莉莉兩口子，正在替商顯，跟鄰居們解釋——
“你們聽見奇楠先生的慘叫了嗎？”
“對啊！可嚇人！”
“房東太太擔心得不行，要挨著挨著查看呢。”
“當然是為找奇楠先生啊。”
“那誰知道呢，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吧。”
“房東太太讓咱們都跟著找，找不到啊，一個也甭想回家休息。”
最後一句，純粹是王安、趙莉莉兩夫妻的臆測。
但商顯沒有出言否認，默認他倆自作主張的安排。
把這些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是騾子是馬，總要親眼遛一遛才有真切的判斷。
商顯身後跟著一撥人，開始浩浩****，逐層往下檢查。
她甚至不用多廢一句話，她站在那裏，就給了這些租客無盡的底氣。
於是，發展到最後，她隻用守在樓道口，自有人按照留有活人的房牌號去敲門，檢查。
有一些嘴碎膽小的租客，會留在她身邊，遞瓜子遞水的伺候她。
順帶，說一些奇楠的壞話——
“房東太太，不是我搬弄是非哩，你是個好人呐，我們可不想你被瞞在鼓裏。那個奇楠啦，不是個好東西。要我說，他死了就死了嘛，真沒必要大費周折找他。”
“奇楠長得好啊，又溫文儒雅，人還是高學曆高智商，哪點兒不好啊！”
“也就你們這些年輕妹子喲，看人隻看表象。那奇楠是個爛心肝的呀！他就是想要套咱們房東太太的這棟公寓樓嘛！”
“要我說，樓裏的變態殺人狂，沒準就是奇楠！我好幾次看見他鬼鬼祟祟去撬天台的門呢！”
“你們說，他去天台幹嘛？”
“誰知道嘛！我還看見一個穿著紅裙的女人，跟在他後麵，兩人都快貼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那不檢點的妖豔貨色到底是誰！被揪住來，肯定要扔出大門去的！敗壞風氣。”
“對對對！咱們這麽好的房東太太，哪是奇楠那小白臉能配的上的！”
“他就是圖房東太太你的公寓樓！”
“對對對！”
商顯臉上的表情不變。
公寓樓裏的活人，九成都不喜歡奇楠，並且奇楠有背著房東太太偷腥、以及撬門的行為。
這些記憶，第五肆有嗎？
有的話，他為什麽沒有告知。
如果沒有，公寓樓裏的人，又為什麽要造謠針對他？
商顯眉頭皺得死緊。
從七樓，一直相安無事地巡視到二樓。
商顯的腳步，在樓道口頓住。
拐角處的那具無頭男屍，不見了。
貼在牆麵的縫隙裏，留有星星點點的血跡，一直朝著二樓走廊內延伸。
一個租客想起剛剛被房東太太擰下腦袋的朱偉彤，結結巴巴說道：“朱偉強住在二樓，他死了，他老婆陳珂，應該也活不成了。咱要去二樓嗎？”
商顯點頭，自然要著重檢查二樓。
隻是現在的二樓……估計很危險。
通往二樓走廊的防火門，緊緊關閉著。
她踹了一腳，居然沒開。
商顯隔著玻璃往下看，發現被人用兩根鐵棍別住了。
走廊裏全是血，約莫半指節深，白色的兩側牆壁上，印滿大大小小各種血手印，燈光忽閃忽閃，像個驚悚主題的恐怖館。
兩側的每一扇房門都打開著，卻沒有人、或者屍體在外麵遊**。
她掏出租客名冊，翻到二樓。
原本剩下的三戶人家，依舊顯露著名字。
所以，那些血，出自哪裏？
她正要踹門，就發現旁邊一欄的一樓租客，有名字在快速消失！
不好，毛僵在一樓！
她轉身就朝一樓跑，其餘房客被嚇一跳，懵懵懂懂地跟著跑。
一樓走廊裏安安靜靜，亮著冷光的白熾燈。
在名冊上，活著的25戶50個名字裏，7樓就占5戶10個名字，剩下的6樓占3戶6個名字、5樓占3戶6個名字、4樓占2戶4個名字、3樓占4戶8個名字，2樓占3戶6個名字，1樓與7樓一樣，占5戶10個名字。
現在出事的是一樓的109號房。
商顯身後烏泱泱一大片人，幾乎將走廊堵了個結結實實。
她在輕輕推開虛掩的109房門後，頓時後悔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