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顯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射出去!
門外除一灘血跡外,什麽都沒有!
那血,腥臭撲鼻,濃稠發黑。
她用鞋尖扒了扒,裏麵還有又黑又粗的毛發。
這不是第五肆的血。
商顯沿著七層的走廊,巡視一個來回。
二十套房,每一扇門都緊緊關閉著。
這麽洪亮的慘叫聲,竟然沒有人開門出來圍觀。
她回到走廊盡頭,敲響701的房門,許久,屋內沒有發出任何應答聲。
她站在門外,“我是房東太太,開門,查房。”
屋內依舊死靜。
她將手指摁在門把鎖上,滴答一聲。
房門打開。
裏麵是一間與707完全相同的房間,不隻是戶型格局相同,就是家具、家電、軟裝,各種物體的擺件,都幾乎是完全相同的複製版。
唯一能看出差異化來的,是房間經過一場十分慘烈的打鬥,東西摔得七倒八歪,牆麵上有類似斧頭的重物砍擊痕跡,客廳裏的地毯曾經浸染過大片的血,現在幹成硬邦邦的一塊,散發著陣陣腐爛的惡臭。
這裏像是某個凶殺現場,不過曆時已久。
她繼續往裏走,打開臥室的房門。
雪白的真絲床單上,落著斑斑駁駁的血跡。
像極了707的床單。
但商顯記得分明,707的床單,是在她出現後,用來蹭身上裂開的刀傷,才會留下那些新鮮的血跡。
這些血,顯然已經幹硬發黑,不再新鮮。
但問題是,怎麽會那麽恰好,留下這些極其相似的血跡?
不是噴射狀,也不是滴落狀,就像是一個渾身刀口,鮮血淋漓的人,在**輾轉反側,不經意間蹭下的血汙。
她抬頭,看向白花花一片的天花板。
回想著租客名冊上,701的兩個名字,好似被黑色蓋住了。
這是一套曾經死過人的住房。
如果今晚殺人的東西,是她沒來得及處理的屍體。
那麽往常,在每晚都要虐殺一對恩愛夫妻的人,又是誰呢?
房間裏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僅有的拖拽痕跡,估計來自房東太太本人,畢竟她是整棟公寓樓裏,唯一負責處理屍體的人。
商顯扭頭,看向牆麵上掛婚紗照的地方。
一對陌生男女,穿著紅豔豔的古風婚服,笑得滿臉血淚。
男人斷左臂,女人斷右臂。
各自用另一個完整的手臂,舉起斷掉的手臂,在頭頂上,比出一個弧度完美的心形。
商顯揉揉眼睛,相框裏的婚紗照,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但她心裏清楚,她看到的,應該不是婚紗照原本的樣子,估摸是701男女租客遇襲的死相。
如果第五肆在場就好了。
他的眼睛,總是很好用。
可那家夥慘叫一聲後,人怎麽就消失了?
從她聽到聲音追出去,前後不到五秒鍾,高高大大一個人,說不見就能不見了。
第四層饜獄沒有開啟回溯,說明第五肆還活著。
商顯正要離開701,突然想起公寓樓隻有天台、負一層,兩個出入口,皆由她一人管控。
那麽,窗戶和陽台,又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呢?
她走到陽台,用力推開窗戶,看見一個罩著雨披,臉色比死人還慘白的女孩,正撐著窗戶框,茫然地望著她。
她動了動唇,窗外的人,也跟著動了動唇。
商顯慎得慌,趕緊將窗戶關上。
要命了!
窗戶外麵竟然是鏡像世界!
在這個鬼地方照鏡子,十足十的大活人,也能映照得七分像鬼!
商顯毛骨悚然地離開701。
她沒被凶殺的場麵和詭異的婚紗照嚇住,反倒是被她自己的鏡像倒影,嚇出一身冷汗。
商顯走到702的房門,循例敲三下門,聽不到回應,就自己開鎖進屋。
誰讓她是房東太太呢。
整座公寓樓,所有門板的權限,她說了算。
702與她預料的一樣,跟她住的707幾乎一個模子複刻的。
房中沒有打鬥痕跡,但是家具家電都落著厚厚一層灰,已經許久不曾有人住過。
她徑直快步兩步,去看婚紗照。
這是一張穿黑白禮服的婚紗照,男女租客都幹幹淨淨。
她形容的,是字麵上的幹幹淨淨。
男女租客從頭到手臂到腳,隻要多出禮服的部分,全部都削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就像是兩具實心的立體裁剪人台一樣。
她檢查完所有的房間,走出702。
房東太太隻負責處理屍體,也就是說,702的租客,沒有死在外麵,他們死在別的地方。
商顯敲響703的房門。
她記得在租客名冊裏,703還活著,男租客名叫王安、女租客名叫趙莉莉。
“誰、誰、誰啊……”
裏麵傳出一聲結結巴巴的顫音。
這麽粗獷的男人嗓門,抖成夾子音,也真夠為難他的。
商顯直言:“房東太太。”
房門哢噠一聲打開,一男一女,手持鍋鏟和菜刀,緊張兮兮地站在門邊。
商顯喊道:“王安、趙莉莉。”
王安和趙莉莉齊齊大喘一口氣。
王安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房東太太,是您啊!我就說,怎麽有人還能敲701、702的房門呢,裏麵的人,早死了……”
說到死字,他壓低了聲音,很是忌諱。
商顯問:“你們沒聽見第……奇楠的慘叫?”
王安和趙莉莉臉色一白,齊聲:“聽、聽到了。”
商顯:“聽到了不出門相幫?”
兩人嚇得噗通一聲,就給商顯跪下,連連磕著頭道歉。
“房東太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們太害怕了!以往鍾聲響,不管倒黴的是誰,也就死一對,其他人在下次鍾響之前,都是安全的,可以全樓棟轉悠,可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死了一對又一對……就連有房東太太您護著的奇楠先生都參慘遭不測!我們害怕啊!”
“是啊房東太太,您屋中的內線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們還以為,您、您也……所以,更不敢開門了。”
“對不起房東太太,請您不要趕我們走,求求您了……”
夫妻兩個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商顯情緒抽離在外,就跟看沉浸式的話劇一樣。
她問:“死了一對又一對……你們怎麽知道208跟在203後出事了?”
夫妻倆一愣,看向電話機的位置。
商顯了然,看來這些租客,私下關係很好。
她繞開夫妻兩個,走進屋裏,家具家電的擺設布置,依舊與707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