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穿高跟鞋。你嚴謹些!”

“那……是房東太太的高跟鞋。整棟公寓樓的人,應該都看見過。”

“房東太太叫什麽名字?”

第五肆搖頭,“不知道。在奇楠的記憶裏,房東太太一直就是主子一樣的存在,他從不敢直呼其名,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姓名。”

“這麽卑微啊……”

商顯看見依舊倒在樓道口裏的無頭男屍,表情微苦。

第五肆主動攬活,“我去幫你處理了。”

商顯搖頭,“算了,我可不打算接班房東太太的搬屍工作。”

她繞過男屍,繼續往上走。

第五肆見狀,將男屍往牆角推了推,努力忽視掉人設自帶的記憶,盡量做到跟商顯一樣瀟灑。

“在奇楠的記憶裏,這棟公寓樓,住的全都是恩愛夫妻。並且,每天晚上都會死一對夫妻。”

商顯很是驚訝,藺雲他是仇視恩愛夫妻嗎?

是想告訴她,曬恩愛死得快?

“這麽離譜的規則,那整棟公寓,一共有多少租客,還剩下多少租客?”

“你手裏應該有一份名冊。我不太清楚。”

商顯和第五肆回到頂層。

整棟公寓樓,有住房出租的一共七層。

每層有二十套房間。

僅限夫妻兩人入住。

也就是說,全部住滿的情況下,一共是280人。

另外,公寓樓棟帶出入門禁的一層,屬於架空的負一層,沒有住房可出租,但是有網球場、乒乒球台、遊泳池等健身場所。

還有就是頂層,也帶出入門禁,僅房東太太一人有權限。

第五肆摁下指紋,707號房的門鎖打開。

他有些激動,先商顯一步,衝進房間,抬眼就去找她提到過的婚紗照。

隻一眼,便失望透頂。

照片上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確實是商顯,但是新郎卻是另外一個人。

商顯隨後進屋,跟著仰起頭,看婚紗照,問:“你看見的,是我和誰?你現在的這幅皮囊嗎?”

第五肆靜默許久後,轉移開話題,問:“你眼裏看見的畫麵,到底是虛妄的幻象,還是物體本真?”

商顯晃晃頭,癱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如果是物體本真,那我倒是猜到,房東太太為什麽要將屍體扔出公寓。”

“為什麽?”

“因為屍體很危險啊。會屍變。”

“怎麽說?”

“例如男屍,朱偉彤,我開始以為他的腦袋,每一麵都是頭發,現在看來,是屍體長毛了;再如女屍,陳珂,她的胸口,就是你看見的插高跟鞋的位置,在我眼中,正在快速生長又黑又粗的毛發。你說,他們會不會變成怪物?”

“在《子不語》中,把僵屍分為八大類型: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不化骨。你形容的屍變,比較像是毛僵,屍體身上長出毛發,猶如覆蓋上銅皮鐵骨的盔甲,不但體格結實,而且行動敏捷,不懼凡火。”

商顯抿著唇,深深皺起眉頭,“要照咱們這麽分析,問題可就嚴重了。我沒有如同往常一樣,搬運屍體,樓下那兩位,不會真的屍變成毛僵,禍害公寓樓吧?”

她急匆匆去到書房,翻箱找櫃一通,取出租客名冊,一目十行看下去,“如果公寓樓的租客,全死絕了,會發生什麽?判定為闖關失敗,回溯劇情,還是判定為闖關成功,直接拿到第四頁的遺書?”

她目光悠悠落到第五肆的雙腿上,然後才想起掏出懷裏的乾坤輪看。

紅色缺口非常鮮明。

第五肆微微鬆一口氣,幸好,隻是一條腿。

商顯安撫性地拍拍他肩膀,“放心,不到十拿九穩的關鍵時刻,我不會對你動刀。”

第五肆哼哼兩聲,“謝謝你啊。”

商顯訕笑,繼續看名冊。

名冊的序號一共280個,照理應該對應280個名字。

但是許多序號後,都是黑色的方塊,沒有名字,隻有門牌號。

商顯找到203,果不其然,朱偉彤和陳珂的名字也被黑色方塊覆蓋了。

這是她蓋的印記,還是名冊在203的兩人死後,自動覆蓋的?

如果是她蓋的,那麽她就得提前預知這兩人的死。

她如何預知?

她正想得出神,聽見第五肆統計道:“被黑掉的名字,代表租客已死。名冊上剩餘的名字,還有五十一人。”

商顯愣住:“為什麽還有單數?”

第五肆也在找單出來的名字,他在做第一次統算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單出來的名字。

兩人的手指,同時停在208上,單出來的那個名字,在他倆的注視下,漸漸被墨汁一樣的黑色覆蓋住。

商顯喃喃:“自動覆蓋……這莫不是一本實時觀測命數的生死錄?”

第五肆:“在公寓樓裏,每晚隻會死一對夫妻。現在,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商顯問:“平衡被打破,會怎麽樣?”

第五肆搖頭,“我不知道。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住在這棟公寓樓裏的人,都默認每晚死一對。以前,房東太太都會按時清理掉屍體。”

商顯起身,晃了晃胳膊,“看來不能放任不管,如果208的小夫妻,是死在陳珂、朱偉彤的手上,那就證明他們真的屍變了,這屍體二變四、四變八,就這麽裂變下去,不用等到下一次鍾響,我們倆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第五肆拉住她胳膊,“你覺得藺雲,是要所有人死,還是要所有人活?”

商顯搖頭,“不知道,隨心而動吧。”

第五肆感覺手指下潮乎乎的,這才發現他捏住了她胳膊上的刀傷,殷紅的血液已經浸透了衣袖。

商顯咦了一聲,“我都不疼,怎麽又出血了。”

第五肆將人擋住,“你在房裏休息。我去把屍體處理了。”

商顯擔憂,“你行嗎?”

第五肆:“那你將衣服脫了,我替你處理傷口。”

商顯立即揮手,“好走不送。”

她慵懶地癱回沙發裏,看向牆壁上的掛鍾,“距離下一次鍾響,還有二十個鍾,你要不要,再從我身上揩點兒血走?”

第五肆低垂下頭,看向指節間淡淡的血跡,抬眸,十分幽怨地瞥她一眼,然後歎息著,出了門。

商顯微怔,他那是什麽深閨怨婦的表情啊!

她晃晃頭,正準備閉目養神,門外突然傳來第五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

真是,雖遲但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