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隻覺得眼前模糊,胸腔裏一股鬱氣翻湧,卻怎麽也抑製不了,倏然她感覺到一陣冷風簌簌而來,她下意識的抬眸,看著那橫衝直撞上來的車子,唇角詭異的掀起一抹笑。
唐鬱南追出來,看到這樣一幕,整個人如瘋了一般的大喊,腳下生風,直直的衝了出去,冷悠然被唐鬱南的聲音喚醒,看著這樣的一幕,想也不想的撲了上去。
她離夜未央最近,她一把將夜未央推了出去,卻來不及躲閃那輛橫衝直撞的車子,就在這個時候,唐鬱南衝了過來,冷悠然雖然推開了夜未央,卻隻是讓她不受之命的撞擊,但是唐鬱南有身手,此時力道之大,單臂將夜未央遠遠的推開,另一隻手攬住冷悠然的身子,自己卻直直的被車子撞得飛了起來。
夜未央驚魂未定,隻覺得自己耳膜一陣尖銳的響聲,眼前鮮血彌漫,她被人推了兩次,身子騰空,重重的摔在地上。
尖銳刺耳的刹車聲,喊叫聲,以及脆生生的骨裂聲,不絕於耳。
入目是恐怖的白,到處都是白色的,那種白色帶著一種令人心驚膽顫的味道,夜未央隻覺得自己腦海裏空****的,什麽都沒有,什麽都記不起來。
身邊的醫生好像發現她清醒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夜未央也是茫然的回望著她,整個人有些愣愣的,醫生伸手,兩指挑開她的眼皮,仔細的查看了一番。
“沒什麽事了,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耳邊響起醫生平靜的斷定,夜未央卻依然茫然四顧,她任由護士門在她身邊忙碌一番,然後推著她向普通病房而去。
路上,一陣嘈雜,是誰的聲音她已經辨認不出來,卻隻覺得一陣熟悉,眼前人影晃動,是誰麵容焦急的在她眼前不斷的說著什麽,她卻什麽都聽不到。
她就這樣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事物不斷的轉換,那個人,那張臉卻依然還在。
周圍又一點點的變得安靜,她卻渾然不覺。
唐鬱北看著夜未央的樣子,心中一陣陣的疼,他焦急的拉住醫生,不斷的質問著,為什麽會這樣,夜未央明明睜著眼睛,卻對他的問話毫無反應。
醫生也不能斷言夜未央的病情,隻能說她沒有生命危險,她已經醒了,但是似乎情緒紊亂,從她呆滯的麵容就能看得出來,她應該是人清醒了,但是意識還沒有清醒。
唐鬱北在醫生這邊得不到答案,隻能跟著護士送夜未央到普通病房,看著夜未央睜著眼睛,愣愣的待著,卻一句話都沒有,他心下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夜未央大概睜眼睛有些累了,她微微閉上眼睛,眼前似乎一片血紅,她什麽都看不到,耳邊有什麽聲音,好像瘋了一般的想要刺入她的耳朵。
她恐懼的渾身一顫,倏地又睜開眼睛,入目,依然是可怕的白,就這樣紅白交錯,她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痛徹心扉。
唐鬱北見此一把握住夜未央的手,有些著急的看著她,“未央,你怎麽樣了,你怎麽樣了?”
他的詢問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反應,夜未央就好像聽不到一般,眼前一陣陣的空白,唐鬱北的心再一次的沉入穀底,夜未央沒有任何反應,不哭不鬧,連一句話都不說。
唐鬱北鬆開她的手,轉身出了病房,走廊的盡頭,急救室的燈依然亮著,從出車禍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了,唐鬱南和冷悠然一起被送進手術室,冷悠然已經被轉進了重症監護室,她的傷勢不算重,隻是撞斷了一根肋骨,雖然聽起來並不小事,但是比起唐鬱南的情況,恐怕要好了很多。
那輛車子,車速極快,唐鬱南當場被撞飛了出去,整個身子幾乎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醫生的病危通知書下了三次,顱內大麵積出血,失血過多,腦部供血不足,醫生說唐鬱南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清醒過來。
唐鬱北看著守在病房門口的人,幾個麵色威嚴穿著筆挺的男人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就連他這個做大哥的都難以靠近。
肖雲一接到通知就已經趕來了,知道了情況的他,發了瘋一樣的將醫院所有的醫生都拎了過來,揚言他們若是救不了唐鬱南,他就直接炸了這家醫院。
醫生們一個個都屈服在他的暴怒之下,現在醫院所有的骨科腦殼專家都在手術室,他們若是救不了唐鬱南,恐怕也都別活了。
他著急的看了一眼手術室的位置,心中微微顫動,唐鬱南,他的弟弟,在最危機的時候,他竟然選擇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夜未央。
夜未央現在沒有什麽事情了,但是唐鬱南卻還在手術室,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唐鬱南,他是真的將夜未央放在心裏,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夜未央的生命。
他自歎不如。
如果是他,也許他也會這麽做,但是現在的事實是,為了夜未央而付出生命的是唐鬱南。
唐鬱北心中百味雜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著什麽,他第一次想要祈求上天保佑,保佑唐鬱南平安無事,隻要他能醒過來,隻要他沒事,他願意折壽十年來換取他的平安。
這個時候他真的已經不再怨恨自己的弟弟了,他終於體會到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他終於知道,自己真的也會替他擔心,那種一脈相連的擔憂,那種一脈相連的親情,他體會到了。
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整個人頹廢的低著頭,手指插進自己的秀發中,他恨不得自己代唐鬱南承受這樣的結果。
唐鬱南的傷直直的搶救了一天一夜,醫院所有的醫生最後都束手無冊,最後隻能放棄,唐鬱南現在所有的生命都靠著臉上的氧氣罩。
肖雲得知這個消息,狀若瘋狂,最後被人打昏在醫院,唐鬱北知道醫生已經盡了力,隻能無奈的送走一幹疲憊不堪的醫生。
唐鬱南和冷悠然一樣,被轉進重症監護室,每天靠著營養針劑活著。
醫生說除非出現奇跡,不然唐鬱南根本不可能醒過來,說這話的時候那些醫生還是在肖雲的威懾下顫顫巍巍的說出來的。
奇跡,這個世上到底有多少奇跡,他不知道,但是就算真的有奇跡,唐鬱南能醒來嗎?現在不僅僅是唐鬱南,夜未央還是天天失了魂魄一般,什麽話都不說,就算你問她,她也好像完全聽不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就連冷悠然也沒有度過危險期。
唐鬱北竟然有一種絕望的感覺,他覺得醫院這樣的氣息壓得自己難受之極,他多想出去透透氣,可是眼前的情況,他卻怎麽都走不開。
小謝過來的時候,唐鬱北正懊惱的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整個人頹廢的好像被人毆打過一般,看上去異常的疲憊。
他心中微微無奈,在他身邊坐下,目光掃向夜未央的病房,輕聲問,“央姐怎麽樣了?我聽護士說已經醒了。”
唐鬱北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謝,苦澀的笑了笑,眸中盡是無奈,“是醒了,卻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好像根本就不記得發生了什麽,現在已經又睡過去了。”
“算了,不記得也好,若是真的清醒過來,這樣的情況,她也難以接受,現在然兒還沒醒,唐鬱南又是這樣的情形,她要怎麽接受兩個為了人為她付出生命。”小謝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此時他再也沒有了以前在稚嫩,退去青澀,他也不再糾結以前在意的。
現在他隻求老天快點讓冷悠然醒來,這一次他再也不會退縮,隻要她能醒來,他就立刻向她求婚,哪怕他帶著她隻能過糟糠生活,他也要給他幸福。
唐鬱北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誰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夜未央歸還了唐氏,卻又陷入生命危險,唐鬱南以命相救,如今生死未卜。
他們都是為著自己心中的執著而糾結一生,若是早知道有這一天,三年前他就不應該做哪些事情,那樣的話,就沒有今天的種種。
唐鬱北追悔莫及,當他真正明白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他深深的自責,埋首在自己的雙手間,整個身子一陣陣的難安,倏然他想到什麽,抬起頭來,眸光中流露出一抹冷意,咬牙問道,“肇事者查出來了嗎?是誰想要未央的命。”
當時他趕到現場的時候,肇事車輛已經離開,根據目擊者的說辭,那輛車是專門衝著夜未央而來的,也就是說有人想要夜未央的命。
肖雲剛一得到消息,就直接派人查肇事車輛去了,他雖然訝異於他的辦事速度,以及辦事能力,但是他也知道那輛車子價值不菲,能開得起那樣的車子的,R市沒幾個人。
不過肖雲的身份讓他很是懷疑,好像他們根本不是他們一個世界的。
小謝目光中掠過一抹複雜,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怎麽和唐鬱北說,臉色微微變了變,唐鬱北卻用直勾勾的目光一行字看著他,等待著他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