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若是回答沒有想過,就說明根本就沒將淩紫當回事,沒將淩紫的清譽當回事,而想不到,就是自承自己出身卑微,小門小戶的,這讓心高氣傲的五姨娘怎麽能接受。

淩小小淡淡的看著五姨娘,她到要看看這位妖孽的五姨娘,此刻怎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淩小小的話,一語雙關,聽的五姨娘的心頭一突,她是怎麽回答都是錯。

不過五姨娘到底不是尋常的女子,轉眼間,瞧了一眼淩老將軍,就計上心頭,既然淩小小的問題如此刁鑽,她何必回答,於是,五姨娘隻好又含著淚,撲到淩老將軍的懷裏:“老爺,老爺……妾……妾……”

她哽咽著,不停的吐著這兩個稱呼,聽在淩老將軍的耳朵裏自然是自己的寵妾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淩小小卻知道,五姨娘不過是無話可說後的做作,但,五姨娘能有這手段,還真的證實了自個兒之前的猜測,五姨娘才是整個事件的統籌者,

淩老將軍在震驚之後,瞧著自個兒的美人是越哭越傷心,越傷心之下就越顯得楚楚可憐,他是個英雄,還是一個愛美人的英雄,故而此刻惡狠狠地瞪了淩小小一眼:“你胡說什麽?芷若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事情,休要血口噴人!”

他也想不通淩紫怎麽會和下人攪合在一起,隻是他現在很清楚,淩紫這個丫頭再不能幫他了,而五姨娘卻可以為他解除寂寞,讓他活得像個男人,更會為他誕下新的子嗣,所以想也不想,兩相害取其輕,他本能的選擇了保護五姨娘。

這麽一聲嗬斥,不但讓抽抽噎噎的淩紫長大了眼睛,也讓淩青膛目結舌,更讓剛剛進門的淩威止住了腳步:父親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淩青一直不出聲反駁淩小小,是因為知道淩小小的話對淩紫是有利的,隻要將此事歸為五姨娘辦事不利,罔顧淩紫的清譽,思慮不周,那麽淩紫今兒個還能全身而退,至少能留下性命,嫁給這個下人做妻,雖說這法子委屈了淩紫,可是能保住性命這時候就已經是萬幸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的父親,往日裏對她們慈祥的父親,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知不知道,這樣的話出來之後,對淩紫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嗎?難道父親不知道,若是五姨娘不擔下這個職責,淩紫今兒個就毀了,隻怕是要沉潭的啊!

父親,為了一個五姨娘,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了嗎?難道淩紫就不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

淩青不能接受這樣的淩老將軍,雖說在朱氏的事情上,淩老將軍略顯無情了些,可是淩紫畢竟是淩老將軍的女兒,他怎麽可以這麽的絕情。

淩青覺得冷,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渾身上下骨子裏都透著冷。

而淩紫這時候,更用一種詫異到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淩老將軍,這個人是她的父親嗎?她雖然也不聰明,可是也知道淩小小這番話,其實對她是有利的,至少能保住她的命,可是淩老將軍卻將她一線生機給剝奪了,難不成在父親的心裏,她這個女兒卻比不上一個五姨娘還不成?

五姨娘認下罪責,也不過是辦事不力,到時候父親一句五姨娘出身卑微,不就可以推脫了,卻為何要如此絕情對她?

淩紫瞧了瞧淩嘯和淩小小,這一刻,她的小腦袋忽然有些明白淩嘯和淩小小這些年的感受了:父親涼薄如此,實在是出乎意料。

淩老將軍的話,讓淩青和淩紫都知道,今兒個這事情,他打算讓淩紫背上罪責了,他是舍不得他如花的美眷。

淩小小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冷冷地看了淩老將軍一眼,就這麽一眼,落在淩青和淩紫的眼裏,就明白了淩小小對淩老將軍的鄙視。

淩青和淩紫此刻忽然都明白了過來:今兒個能救淩紫的人,不會是淩老將軍這個為人父親的,而是她們這些年來一直當成仇人的淩小小。

隻是,她們怎麽求的出口,讓她們求淩小小,還不如殺了她們來的幹脆。

淩嘯也淡淡的看了淩老將軍一眼,然後又淡淡的瞄了瞄淩紫和淩青一眼,這麽一眼也讓這姐妹二人明白了一個道理:今兒個這事情即使如願以償了,就算鳳陽侯為了不讓人說閑話,而納了淩紫進風家,而淩嘯即使為了淩小小的麵子,暫時不會怎麽樣她們,隻怕日後也是絕不會放過她們的,在她們密謀害風揚,算計淩小小的時候,就注定了她們不會有好結果。

淩嘯是不會讓任何欺負淩小小的人有好下場的,即使是她們這些體內流著同一個人血液的妹妹也不行:淩嘯能接受的妹妹,能承認的妹妹自始自終都隻有淩小小一個人。

如果現在躺在**的男人是風揚,隻怕這裏就不會是這樣平靜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淩青還是淩紫,後背上都開始冒出冷汗來,原來,在五姨娘的謀算裏,今天的事情成與不成,她們姐妹都不可能有什麽好結果的。

五姨娘為什麽要這麽做?

淩青的目光轉向了五姨娘,而此刻五姨娘正嬌嬌的倒在淩老將軍的懷裏抽噎著,哭泣著,哭的非常的認真,很認真,認真到對眼前的情況視若未睹一般,隻是一個勁的哭泣,好像她今兒個受的委屈比淩紫還大一般。

淩青的目光漸漸的冒出火來,赤紅一片,她終於明白了:五姨娘早就不是她們的表妹了,現在的她隻是父親的小妾,她們也不是相知的姐妹了,她們的位置,在她被抬為姨娘的那一天,就已經的敵對的了,五姨娘想要除去她們,實在的天經地義,哪一個姨娘都不希望嫡子,嫡女擋在自己孩子的前麵,可笑,她們三兄妹卻沒有意識到五姨娘的身份早就變了,反而傻傻地聽從她的謀算。

淩青恨不得將五姨娘撕碎了才好:朱氏從小就吩咐她和淩威,日後對淩紫多加照顧,誰讓淩紫這丫頭腦子不太聰明呢,她和淩威雖然都算不上好人,但是對這個腦袋不聰明的妹妹都很疼愛,因為不聰明,才更讓他們放心相交。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想要疼愛的妹妹,今兒個居然毀在了她的手裏,是她大費了一番口舌才讓淩紫答應的,不過這一切哪裏能怪她,都是五姨娘唆使的。

淩青在心裏將五姨娘裏裏外外恨的咬牙切齒,隻是嘴裏卻不能說什麽。

而淩紫也是恨不得將五姨娘咬碎,都是這個狐狸精的錯,若不是她心給黑透了,她怎麽會落到現在的下場,淩紫忘了,若不是她心存貪念,人家又怎麽能安排得了她,難道還能捆了她來不成?

人在犯錯的時候,總會為自己找一個借口,而五姨娘此刻顯然就是淩青和淩紫的借口,也成了她們發泄心底怒氣的第一人:蛇蠍心腸的女子,枉費她們對她掏心掏肺——這二人完全忘了曾經逼迫過朱芷若上吊的事情。

淩小小瞧著三人的麵色,她就悠閑的坐著,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她們的神色,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而淩嘯卻示意王雨燕的奶娘收拾房間,說是收拾房間,也隻是收拾了地上風揚衣裳和那牆角處的下人衣衫,還將厚厚的窗簾拉了起來,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動。

淩青還不死心,她雖然覺得自己的妹妹不算聰明,但是卻不會認錯人的,青天白日的,怎麽會認錯人,若是風揚出去了,淩紫怎麽會看不到呢?

她四處掃了一眼,瞧見那拖得長長的帳幔,是不是鳳陽侯就藏在裏麵,她心裏一動,隻要風揚在這間房裏,她就有法子將今天的這事情賴到鳳陽侯的身上,至於這個下人,隻要滅了口就好了。

淩青眼珠子轉了轉,上前兩步,裝出一副安慰淩紫的模樣,輕聲哄了淩紫兩句之後,就不著痕跡的將帳幔收了起來,隻是她失望了,帳幔裏什麽都沒有。

現在怎麽辦?找不到鳳陽侯,淩紫今兒個就完了,父親的話已經表明了在五姨娘和淩紫之間,被放棄的是淩紫,怎麽辦?她該怎麽救救淩紫,淩青的額頭,鼻尖都開始冒汗,她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被沉潭的啊!

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拔步床,心頭又是一動,雖然她也覺著自個兒的想法很可笑,可是她還願意試一試,淩青在將手中的帳幔收好的時候,不小心踩到的帳幔,整個一緊張,就跌倒在了地上,然後她立刻側身,想要爬起來,誰知手中的動作過大,不小心之下居然掀起了拔步床的床幔,從床幔看了過去,床下沒有藏人,床後麵也同樣沒有人。

淩青的心裏一沉到底,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自己的妹妹進了鳳陽侯休息的客房,可是房間裏卻沒有鳳陽侯的蹤跡,淩紫卻還和下人一起躺在**廝混,這怎麽說都是自家妹妹的錯,閨譽**然無存,還會落得個不好的下場,隻怕要是傳到族人的耳朵裏,也隻有沉潭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傳到她婆家的耳朵裏,對她同樣是半點好處都沒有,還會牽累到她的名聲。

淩青也是在大家門戶裏長大的,自然知道這些代表著什麽,現在她在婆家能站直身子說話,是因為她是淩家的女兒,勇冠侯的妹妹,不管她和淩嘯關係如何,隻是這是剝奪不了,可是若是今兒個這事情傳出去,淩嘯一怒之下,說出什麽不認他們三兄妹的話,也在情理之中,隻怕到時候婆家對她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淩青越想越覺得今兒個這謀算蠢不可及,可是事情已經如此了,她卻想不出一絲的辦法來解決,淩青額頭上的汗珠子更多,她從小就領教過淩小小和淩嘯太多的手段,這一次,隻怕不會這麽善了的。

她目光輕輕的,偷偷的撇了一眼淩小小,正對上她那雙冷的讓人打顫的目光,心下更是寒氣直冒,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的從心底升起來。

淩小小麵上雖然半點不顯,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剛剛在淩青的一係列動作下,她的心是提著的,現在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好在風揚夠聰明,沒有落入陷阱。

不過淩小小也同樣的疑惑不解:風揚這是去哪裏了,淩紫就是再不聰明,風揚這麽大的人出門,她也不會看不到吧!

淩小小不解,淩青同樣更不解,鳳陽侯怎麽會不在這屋子裏,這裏的窗子就那麽點大,根本就過不去,她剛剛還偷偷的抬頭瞧了瞧屋頂,也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鳳陽侯到底怎麽出去的,難不成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淩青是很想找出蛛絲馬跡出來,既能救了自己的妹妹,又能對自己有利,可是任憑她的目光將房間巡視了十八遍,依舊是啥也看不出來。

思前想後,淩青還是半點辦法都沒有,一籌莫展啊,根本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鳳陽侯怎麽就不再房裏。

若不是現在有這麽多人在此,她就要開口問淩紫了,她這個當事人一定是知道的吧,可是不要說現在有人,而且瞧淩紫的哭勁,根本對外界半點反應都沒有,她又怎麽問。

就在這個時候,淩威進屋了,他原本準備好好想休息一下,隻是淩嘯讓人去叫他,他不得不來啊,他來的路上,心裏一直美滋滋的,想到淩紫很快就要進風府的門了,他這次可就是準舅兄了,倒時候淩紫在風揚的耳邊吹吹枕邊風,他何愁官位上不去?

隻是進了屋子之後,他這心裏就突突的了,因為他感覺到氣氛不對,再進來瞧瞧**的男人,他覺得一陣眼花,怎麽可能是他安排扶風揚進客房休息的下人?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看,依舊是那個下人,淩威整個人傻了起來,他舍出一個親妹子,可不是要一個下人做他的妹夫。

他氣急了,上去就對著那下人一頓拳打腳踢,打得那人苦苦哀求,身上,臉上連連發青。

“二爺,二爺,饒命啊……”

他也很冤好不好,他根本就沒想過怎麽著五小姐,他隻是想賺點銀子罷了。

雖說大家小姐看起來很好看,大家的姑爺做起來也很風光,可是那脾氣都不好,瞧瞧往日裏看起來嬌滴滴的五小姐,今兒個不久暴露出本來麵目了,凶的跟母老虎似的,抓的他滿臉的傷,再說了,他也知道,真的沾染了這些小姐,到最後隻怕丟了性命的是自己,下人,尤其是他們這種簽了賣身契的下人,生死不過是主子的一念之間,要捏死他們就跟捏死一直螞蟻一般,他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誰想招惹五小姐。

淩嘯瞧著淩威將那下人打得遍體鱗傷之後,才淡淡的,冷冷地說了一句:“留口氣下來,我還有話要問!”

淩威雖然想打死這個不知死活東西,可是想到自己妹子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現在隻有兩條路好走了,一個是死路,沉潭或是自我了結,婚前失貞的女子,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好走,另一個就是嫁人,當然就是嫁給這個讓她失貞的人,緊閉消息,粉飾太平,還能活下來。

淩威雖然不是個東西,不過淩紫到底還是有那麽點情分的,還想著能留自己妹妹一條性命,所以又踹了那人幾腳之後,就聽了淩嘯的話,留了那人性命。

淩老將軍一直忙著哄他懷裏的五姨娘,這眼前的混亂倒是一時半刻顧不上了。

淩嘯冷冷的問:“你怎麽會在這客房裏?”

那人哼哼呀呀的說道:“奴才原本是扶大姑爺來客房休息,誰知道大姑爺在半道上,又嘔又吐,將奴才的衣服吐髒了,奴才盡心將大姑爺扶到客房,誰知道大姑爺就鬧起來,說是將奴才的衣服吐髒了,非要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奴才穿,奴才哪裏敢要,卻被大姑爺鬧的沒法子,隻好虛應了下來,誰知道大姑爺當真了,立即讓奴才換,奴才哪裏肯,所以大姑爺就將奴才打暈了過去,醒來後,就……就……變成了……現在……這模樣……”

那下人自然沒有全部坦白,在淩紫脫光衣服上了他的床,幫他脫衣服的時候,當時他還以為做夢,他其實對五小姐的模樣是很愛慕的,時常做春夢,對象自然是家裏的五小姐,不過在穿透五小姐的身體之後,他就真的清醒了,然後就迎來了五小姐的十指功,不過,到底女子的力氣敵不過他,被他狠狠的折騰了幾次:命都要賠上了,怎麽著也不能虧了自己吧!

他其實覺得自己挺無辜的,五小姐主動挑逗的他,與自己何幹,為什麽挨打的總是他,大姑爺發酒瘋,非要幫他換衣服,怪他嗎?五小姐爬錯床,怪他嗎?

這下人的心裏,經過今兒個這事情,對淩紫是有些看不起的,大戶人家的千金怎麽了,難不成大戶人家的小姐就可以不守婦道?

他事先隻是知道今兒個這事情有古怪,卻沒想到會是二少爺和五小姐合謀算計大姑爺,他也算機靈的人,到這時候自然知道五小姐其實想爬的是大姑爺的床。

隻是,他心裏也清楚,他不過是個下人,生死不過是主子的一念之間,所以此刻除了痛哭流涕的叩頭之外,他也不知道做什麽,怎麽為自己解說。

其實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說與不說其實根本沒啥區別。

淩嘯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看起來一副頭疼的模樣:“父親,你看這事……”家裏還有長輩在,他這個做人家兒子的就不要急著逞能了,雖然他是勇冠侯,可是這時候,他不介意讓淩老將軍出頭的。

淩老將軍瞧了瞧鼻青臉腫的下人,再看看哭的死去活來的淩紫,眼中冷芒一閃:“男的杖斃,女的病死。”所謂的病死,其實就是自我了結,到了這時候,淩老將不叫淩紫,而用女的替代,是說不出親口處置淩紫的話,怎麽著,也都是自己的骨血,隻是這事情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他也無法可想,若是今兒個不是在風揚的客房,他還是能想到法子遮掩的。

淩紫臉色一白,整個人就驚暈了過去:她怎麽也想不到,淩老將軍會如此心狠手辣。

而淩青和淩威的身子也是一顫,心裏一突:雖然早就猜測到淩老將軍會做出的反應,但是猜測和真的親耳聽到,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二人自然不能接受淩老將軍做出這樣的反應,連連張口,卻被淩老將軍的冷冷的目光逼退,誰也無法開口說一個字。

倒是淩嘯無視於淩老將軍的冷目,開口:“五妹妹酒後誤事,這事情還需要好好的查查,父親一口就要了五妹妹的命,這點好像不妥吧!”

淩嘯雖然也知道淩老將軍會做出決定,但真的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苦,而他對淩紫雖然不喜歡,但是卻也沒有恨,比起淩威和淩青起來,淩紫這丫頭自小腦袋就不聰明,也沒做出過太多的惡事,今兒個這事情,隻怕也是五姨娘和淩青挑撥出來的,所以他還真的想救她一救。

當然,淩嘯有的不單是對淩紫的同情,更對的是對自己計劃的有利:隻要淩紫不死,今兒個這事情,就會成為一塊心病,落在五姨娘的心頭,讓她惴惴不安,同樣也會讓淩威和淩青每看淩紫一次,就會想起五姨娘的心狠手辣,就會想到淩老將軍的絕情無情,而,淩紫這樣一個不算聰明的小丫頭能活著,也對他和小小沒有任何的不利,他為什麽不救一救呢?

淩小小自然也明白淩嘯的意思,她同樣覺得淩紫活著比死了更好,她活著就會成為五姨娘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雖說她對風揚起了心思,但是那個少女不懷春,這一點,她倒是能釋懷的,何況淩紫今兒個,也算是為自己的糊塗付出代價了,當然釋懷不等於原諒,她沒享想過要原諒淩紫,每一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錯付出代價。

“小小也覺得這事情不妥,父親還是好好的想想吧!”

淩老將軍雖然在淩紫和五姨娘之間選擇了五姨娘,但心裏對淩紫多少還是有些骨肉親情的,現在聽淩嘯和淩小小都有放過淩紫一馬的念頭,自然樂得配合,順勢問淩嘯:“那你覺得這事情怎麽辦?”淩老將軍知道,隻要淩嘯說的,淩小小都不會反對的。

淩嘯瞧了瞧那鼻青臉腫的下人,沉思了半響:“你可曾娶親?”

那下人原本在聽到淩老將軍杖斃兒二字,就魂飛魄散了,現在聽到淩嘯的聲音,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侯爺的一念之間了,何況他也不算太壞的人,今兒個會同意如此行事,不過是想賺幾個銀子,回去給老父親治病,若是他今兒個死了,隻怕就不是一個人,還要牽累自己的老父親和老母親的,沒有他的供養,他們二人隻怕也活不下去的。

聽得淩嘯又放過他的意思,他連忙不停的叩頭:“小人家貧,未曾娶親!”

淩嘯聽了,又沉思半響,對著淩老將軍道:“父親,不如這樣吧!先毀了他的賣身契,讓他先到我軍中曆練一些日子,然後我找個契機,幫他升個小官,到時候,讓他八抬大轎來將五妹妹接過門如何?”

淩小小瞧著淩小小的安排,是讚歎不已,兄長這些年的曆練,這行事都比她來的穩重了,這樣的安排,可算得讓釜底抽薪,還不將這下人和淩紫收複的服服帖帖,日後隻怕就是淩威,淩青都不能再讓他們二人背叛淩嘯了。

淩老將軍聽了淩嘯的安排,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雖然也有些不安淩嘯會如此好心,隻是想到淩紫這孩子和淩嘯到底相隔些年紀,向來也算乖巧,或許能讓淩嘯顧念點骨肉親情吧!

那下人聽了之後連連磕頭,對淩嘯感激的是五體投地,他是怎麽都沒想到,這麽轉眼的時間,自己居然不用死了,還能毀了賣身契,又可以從軍,日後還能得以升官,雖然侯爺說的是小官,可是那也是官啊,和他現在的身份,是天地之差別,是他往日裏想都不敢想的。

他的頭磕的又重又響,在心裏根本就當淩嘯是神一般的崇拜,以前就崇拜自家的主子,熱血青年都有報國之心,建功立業,封妻蔭子,隻是家貧不能實現自家的願望,現在卻由主子幫著自家實現了,這份大恩就是來世做牛做馬也回報不了啊,所以他隻能含著淚,磕頭來表示自家的感恩的心。

而淩紫也醒了過來,聽了淩嘯的安排,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往日裏總是聽著自家的母親,兄姐說著大哥和大姐姐是如何的刻薄,如何的不好,不好,誰知道今兒個她做出這等的混事,出言救她的不是往日裏對自己嗬護有加的兄姐,而是被他們厭惡的大哥和大姐姐,而一向慈祥的父親,居然要處死她,這頃刻間,顛倒的世界,讓她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不過,她既沒哭,也沒笑,隻是傻傻的發著呆,什麽話都沒說。

半響之後,這事情就這樣定論下來,五姨娘的嘴唇掀了又掀,囁嚅了幾下,終究沒有發言,隻是撇過淩嘯和淩小小的目光多了幾絲恨意,淩小小不著痕跡的將她的目光看在眼裏,心裏多了幾許戒備。

大家出了房裏,雖然房中的事情解決掉了,但是屋外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掉,那麽多的下人的嘴還沒堵上,而且剛剛那些一團糟的情況也沒有解決。

卻在掩門沒走幾步之後,聽到屋裏傳來淩青的淒厲慘叫聲:“五妹妹……五妹妹……”

淩小小心裏一顫,有些猜到淩紫的作為,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淩紫居然有這樣的烈性,她也顧不得什麽,回身衝回了屋裏,而淩嘯早已經在她動作之前衝回了屋裏。

屋裏,淩紫卷縮倒在地上,頭上一頭的血,顯然是傷的不輕,她剛剛撞在了屋裏的牆上,淩青此刻正抱著她嚎,卻不知道應該找人來救人,淩小小狠狠地推開她,將淩紫的頭給抬起來:剛剛淩青可是抱著淩紫的腰,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如同她不知道叫大夫一樣。

淩小小一麵吩咐王雨燕的奶娘去安排人叫大夫,一麵摸了摸淩紫的鼻息,還能感受到微微的鼻息,還好,人還活著。

不過,瞧著淩紫頭上不停冒出來的血,淩小小也知道淩紫這次是真的不想活了。

“五妹妹……五妹妹……你這是做什麽?你沒聽見大哥都已經為你謀算好了嗎?你怎麽還尋死啊,你有什麽不滿意說出來就是了,你何必……”淩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淩老將軍此刻也落淚了,這時候終於想起來淩紫是自己的女兒了,看著自己如花般的女兒頃刻之間就成了個血人,他心裏也不好受,顯然他忘了剛剛他還要淩紫自我了結呢,現在這樣不正如了他的意嗎?

可是,任憑這兩位的眼淚掉了一大把,淩紫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淩小小用力的按了按她的虎口,半響之後,淩紫終於悠悠的醒了過來,淩小小心下一喜,又用力的按了一下。

這一次,她一邊動作,一邊暗暗的瞄著淩青,果然瞧見她臉色一僵,似乎受了驚嚇的模樣,半點也找不出喜色。

淩小小心裏怒火燃燒了起來,早就知道淩青和朱氏一樣,是隻狠心的狼,卻沒有想到淩青會這般心狠手辣,居然會對淩紫暗暗下手,今兒個,她絕不能姑息這隻黑心的狼:她既然能下手對付淩紫,就能一次次下手對付她和淩嘯,她一定要除了淩青,以絕後患!

那下人瞧著淩紫那一頭的血,心裏一突,傻傻的看著五小姐,心裏卻在此時浮上了一些尊重:五小姐也是個烈性子啊,一開始,他對五小姐心裏是存了輕視的,是怨恨的,尤其是從夢裏清醒過來之後,五小姐不是要害他性命嗎?他一個下人,睡了淩府的五小姐,怎麽能有命活下去,所以當時,他不顧五小姐的羸弱身子,狠狠的連要了她幾次,他就是要五小姐痛,就是要五小姐為自己的舉動受罪。

即使淩嘯最後免了他的罪,他在心裏還是輕視和怨恨淩紫的。

可是現在,他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嬌小身子,他的心裏湧出了疼痛和不舍,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是不是因為他不是大姑爺,所以五小姐寧願死,也不願意嫁給他。

他猛地跪在五小姐的麵前,狠狠地抽著自己的耳光,淩小小也不擋他,“劈劈啪啪”的耳光聲,終於將五小姐的神智喚醒,她修長的睫毛顫了顫,張眼是淩小小那種平淡卻讓人感到溫馨的臉,她的嘴巴一張:“大姐姐……”

這是她第一次,這般誠心誠意的叫淩小小,第一次真心的將淩小小當成自己的姐姐。

淩小小被這一聲大姐姐叫的心頭一軟,暗暗的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我都知道。”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淩紫的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大姐姐知道,知道……二姐,她的親二姐剛剛在她的身後,推著她撞牆的嗎?

淩紫今兒個覺得世界徹底變了,她忽然不知道這些年,她所看到的事情有什麽是真的了,大姐姐和大哥的舉動,自己親姐姐的行為,這一切若是昨天有人告訴她,她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

家人,到底什麽是家人?這一刻,淩紫忽然什麽都不清楚了,她什麽都不明白了?她隻想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睡一覺,再也不要醒過來,麵對這扭曲的人生。

她很累,身體很累,心也很累。

可是,那劈劈啪啪的耳光聲,卻讓她無法入睡,她轉頭瞧了過去,卻瞧見那個下人,在用力的甩自己的巴掌。

下人感受到淩紫的目光,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是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他心裏有愧啊,雖然是五小姐的謀算,可是他在淩家這些年,也知道五小姐不是個有心計的,怕是被人唆使的,可是毀了五小姐清白的到底是自己,他雖然是個下人,可是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這一刻,他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娶五小姐為妻,而且以後,會好好的對待五小姐的。

可是這些話,他一句話都不好說,也不想在眾人麵前說,所以此刻,他隻能更用力的甩自己的耳光。

五小姐瞧著這個男人,此刻,她也明白了,這件事情最怨恨的人不該是眼前的這個下人,雖然她心裏還是怪這個下人,但是她已經知道了,最該怨恨的人是她自己,是她耳根子軟,聽信的別人的話,才讓自己變成了這幅模樣。

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而血淋淋的現實也讓她了無生趣了,發生了的這一切,已經讓她這些年的信念都毀掉了,讓她已經沒有了生活下去的欲望。

她想清楚了之後,才發現除了死,她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麽路好走了,失貞給一個下人,她還有什麽臉麵活下去,她剛剛可是親耳聽見自己的父親讓她自我了結的,雖然大哥想為她遮掩,可是她是一個連自己父親都嫌棄的人,還要活下去幹什麽?

而且,她還知道,今兒個就是她死了,也不會再有什麽好名聲了,可是她覺著,至少不會再被人指指點點,她想著自己真的做對了一件事情,她尋死尋對了,這不,她剛剛撞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親二姐在後麵推了她一把!

可是現在瞧著跪在她麵前狠狠抽自己耳光的下人,她又覺著自己做錯了,雖然心裏還恨這個下人,可是她卻想到了,若是她尋死了,這個下人隻怕也活不下去了,她好像記得這個下人叫李文明,大家都叫他小李,她也記得這個李文明是個孝子,當初賣身入府,就是為了給他父親治病,她當時聽了,還賞過他銀子。

淩紫有些為難了,她到底是該繼續尋死,還是勉為其難的活下去?

淩小小自然注意到淩紫眼裏的掙紮,這時候,她心裏倒是有些慶幸剛剛放過淩紫,這孩子到底還是有幾分真性情的,不過也真的為難了她,有朱氏和淩老將軍那樣的父母,還能保持這點真性情,真的不容易。

她淡淡的說道:“人死如燈滅,再後悔就來不及了,你想好了再做決定。”她沒有勸,也不覺得勸了就有用,是生是死,就讓淩紫自個兒去做決定吧!

李文明這時候,瞧著躺在地上默默流著眼淚的嬌小的五小姐,急的直撓頭,他一方麵是明白自個兒的性命與淩紫的性命息息相關,淩嘯會願意放過她,就是因為五小姐,若是五小姐沒有了,淩嘯自然不會放過他,另一方麵,他是從心裏舍不得五小姐去死,五小姐今兒個做的事情雖然不妥,可是到底年紀小,再說了鳳陽侯這般俊俏,有風度,他這個男人看了都會失了神,天下的女子都想嫁給鳳陽侯,五小姐有這樣的心思,也難免,何況她身邊還有二小姐和五姨娘這兩個人不停的唆使呢?

李文明從來沒哄過女人,甚至除了淩府的丫頭,他還很少和女人說話,因為他的性子有些木訥,這也是淩威放心今兒個事情讓李文明來般的原因:他的嘴緊。

可是現在,李文明恨死自己了,瞧著悲傷而略帶絕望的五小姐,他真的想說幾句有用的話,他想了很久,在想的時候,他手中的巴掌並沒有停下來,直到他想到一些話後,才停下手中的巴掌,急急的開口:“小姐,五小姐,我……我……會……對你……好,會……會……一輩子……對你好……像我父親……對……我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