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的誕生,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魔法師們能夠收服強力的侍從,讓強力的侍從在魔法師詠唱魔法的時候保護自己,保證魔法的順利施放。
所以,侍從契約是最初的契約魔法,結構也是最穩定的,魔法術式及魔法程序的設立亦是最為合理。
這樣的契約,一旦生效,不僅力量很強,強行解除的難度也會很大。
尤其是當魔法師們實現了侍從在締結契約時提出的願望及條件以後,契約的強度將會大幅度上升。
因為魔法師已經完成了自己契約時許下的承諾,那達成願望的侍從自然不能反悔,否則豈不是讓魔法師血本無歸?
考慮到這一點,侍從契約誕生時就被設立了相應的機製,一旦魔法師實現了侍從在締結契約時提出的願望或條件,該契約的強度便會直線上升,不可輕易解除。
有些侍從就因為這一點,在有意與魔法師契約時,會很明智的事先定下契約生效的時間,許諾會為其效力數年或者是數十年,時限一到,契約將自動解除,以此來避免被人一輩子套牢。
有鑒於此,侍從契約一旦生效,幾乎是無法解除的,隻有一些極為罕見的特殊針對性手段才能強製性解除已然生效的侍從契約。
可奴役契約這樣單方麵又強製性的不平等契約,自然是另當別論。
這種能讓人失去人權,無條件服從主人命令的魔法,已經不是契約魔法,而是支配、操控、洗腦的魔法了。
這樣的契約是很不穩定的,結構亦是非常不平衡,想強行解除,難度並沒有侍從契約那麽大。
通常來說,隻要魔力比施下契約的魔法師強,那麽,任何一名魔法師都能強製性的解除奴役契約。
一些實力強大的劍士,同樣可以靠著自身的實力來抵抗奴役契約的生效。
比如,修習了特級劍技,已經激活了魔力中的特性,擁有相當於魔法的劍技手段的劍士,大部分就都能對奴役契約進行抵抗。
像聖龍劍技,修習這一門特級劍技的劍士,其將會被磨練出堪比巨龍的體魄及抗魔屬性,連戰術級魔法的直擊都能硬抗下來,一個奴役契約,想強行種到對方身上,那根本不可能。
哪怕沒有修習特級劍技,隻要擁有超過施下奴役契約的魔法師的實力,那劍士們也可以憑借劍技來激活體內的魔力,衝破契約的束縛,重獲自由。
因此,奴役契約有著多種解除手段,讓淪為奴隸的人們並不是沒有反抗的可能。
阿卡夏大陸各國每年都會有奴隸暴動事件發生,就是因為有些奴隸看到了擺脫奴役的希望。
這次奴隸攻上弗蘭澤爾家,巴索羅家就能在這點上做文章。
“恐怕,他們到時候會聲稱是有不知名的魔法師以幫奴隸解除契約作為條件,煽動這些奴隸來攻擊弗蘭澤爾家。”
尤莉指著外麵籠罩住弗蘭澤爾家別邸的戰術級結界,如此說著。
“恰好,這次就有一名戰術級魔法師出手了,巴索羅家麾下沒有戰術級魔法師效力,完全有理由推脫。”
就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事巴索羅家肯定脫不了幹係,可那又怎麽樣呢?
“隻要我沒有出事,王國及王室就還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是所謂的政治。”
畢竟,王宮裏,不希望尤莉離開王都耶魯夫的大有人在。
像王室,他們肯定想尤莉生活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他們才會感到放心。
其餘的貴族也是,各有各的算盤,各有各的立場,甚至有的還與弗蘭澤爾家有間隙,看不慣尤莉這個戰略級魔法師,不介意在暗中給她添堵。
這樣一攪合,巴索羅家再出動自己的人脈在明麵及暗地裏搞一搞事,糊一糊人,那完全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那些旁觀者可以當做沒看見這件事,尤莉卻是肯定不會的。
巴索羅家做出這樣的事,事後必然會遭到尤莉的報複。
但若是這樣能夠使婚約成立,那這點代價,巴索羅家自然是千百個願意付。
反正同為侯爵家,尤莉再瘋也不可能瘋到把巴索羅家搞沒了,頂多就是讓巴索羅付出一些代價而已。
這代價,巴索羅家還承受得起。
因而,隻要尤莉這個最為重要的戰略級魔法師沒出事,王室及王國的底線沒有被觸碰到,那巴索羅家就敢做這件事。
唯一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就是那名戰術級魔法師。
對方身份不明,為什麽會介入這件事,勢必會引起包括王室在內的不少勢力的懷疑。
可這不是一件壞事。
懷疑不好嗎?
王國越懷疑,他們就越是擔心是不是真有人想對尤莉出手,那樣他們便更得將尤莉留下了。
正好,巴索羅家還能將蒙麵人的事情都推到對方身上,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這一環扣一環的,著實是將王室及貴族們的反應都給看得明明白白,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發起襲擊,就是吃準了王室及貴族會做出的反應。
不過——
“前提是我沒事。”
尤莉沒有任何來由的笑了起來,並如此說了一句。
“但凡我出了一點事,那巴索羅家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尤莉話裏隱藏的意思,黎格聽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
黎格頗為驚訝的看著尤莉。
“他不是想耍手段嗎?那就來耍吧!”尤莉嫣然一笑,這般道:“等這次事件結束,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受了重傷。”
此話一出,黎格頓覺天靈蓋一陣發麻。
巴索羅家的計劃,要保證完全奏效,前提就是尤莉這個關鍵人物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事。
一旦尤莉的身上出了一點差錯,那巴索羅家就完了,王室及王國的各大貴族絕不可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一定會追究這件事的經過,找出襲擊弗蘭澤爾家的元凶,將其進行處置。
巴索羅家做的那些障眼法,在吉納斯王國認真調查起來的狀況下,根本沒有半點用處。
“走吧,黎格。”尤莉便心情很好似的道:“先解決這裏的事情,等結界破除以後,我就不能再在這裏隨便走動了。”
正是為了這個目的,尤莉才顯得那麽不緊不慢,沒著急著解除覆蓋弗蘭澤爾家的戰術級結界。
“這樣好嗎?”黎格姑且還是說了一句,道:“就算你假裝……咳,就算你受了重傷,讓巴索羅家被追責,你遇襲的事情還是一個事實,如果再傳出你受重傷的消息,王國勢必會更緊張你的安危,到時候你就真沒辦法離開王都了。”
“那又怎麽樣?”尤莉反問道:“隻要這次事件東窗事發,巴索羅家再想和弗蘭澤爾家聯姻,有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了。
隻要尤莉因為巴索羅家策劃的襲擊而受重傷的事情傳了出去,那她就有絕對的理由抗拒這段婚約,她領地裏的那些領民也不會再和一個傷害自家領主的貴族治理下的領地合作了。
這樣一來,巴索羅家準備製造既定事實的策劃,同樣得泡湯。
“況且,我這不是還沒接到留下來的指示嗎?”尤莉輕描淡寫的道:“在此次事件中受到重傷的我,為了逃命,直接逃出王都,逃回自己的領地裏,這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合情合理……個桃子啊!
既然是在王都裏受了重傷,那直接逃去關係好的貴族那裏,或者逃去王宮,尋求王室的保護,這不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嗎?
這波啊,這波是大小姐也準備玩一出陽謀的節奏了。
萬一她真溜出了王都,王室那邊見事情已成定局,就算覺得尤莉重傷的事裏麵有鬼,那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對此視而不見了。
巴索羅家能玩的套路,尤莉這個弗蘭澤爾家的當主自然也能玩。
說到底,貴族與貴族之間的政治鬥爭,這在哪個王國裏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王室對此可能還有些樂見其成呢。
要是哪天所有的貴族都串通一氣,不再互相鬥爭了,那王室才得擔驚受怕,疑神疑鬼,生怕第二天起來,他的大清就亡了。
基於這樣的考慮,隻要不是觸及到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王室一般都會對貴族之間的博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是巴索羅家對弗蘭澤爾家的算計,還是弗蘭澤爾家對巴索羅家的反擊,都是如此。
“不過這樣做有個問題需要解決。”
尤莉語鋒一轉,讓黎格回過神來。
“什麽?”
黎格下意識的詢問。
“現在的動靜還不夠大。”尤莉幽幽的道:“隻是這點動靜,還不足以證明,這裏出現了能傷害到一個有多名正劍士及百名優秀騎士保護的戰略級魔法師的大事。”
要證明火裏有人被燒死了,那就必須留下一個燒得足夠厲害的火場才行。
“最好是有戰術級魔法在這裏被釋放,造成了大規模的破壞。”
尤莉就需要解決這個問題。
“大小姐不能自己出手。”瑪麗琳淡淡的道:“她的魔力太有辨識度了,隻要宮廷魔法師來過這裏探查,必定會暴露。”
問題是,她們去哪裏找一個陌生的戰術級魔法師來呢?
這是尤莉的想法裏,唯一一個還沒解決的漏洞。
這個漏洞不補上,尤莉就隻能用別的手段了。
“用煉金炸彈之類的道具充當一下,應該能起到一樣的效果,就是收拾善後需要麻煩一點了。”
尤莉顯然已經有了計劃。
對此,黎格是沉默了。
一會以後,他才歎了一口氣。
“隻要有戰術級的魔法落在這裏就行了吧?”
聞言,尤莉和瑪麗琳看向了黎格。
“交給我吧。”
黎格留下這麽一句話,旋即向著外麵走去。
尤莉和瑪麗琳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均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不會吧?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