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嬤嬤見沈君寒過來,都自覺低著頭後退了幾步。

如今沈君寒腿疾恢複,邕王妃又癱了,繼任郡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從前可以仗著邕王妃在背後撐腰對他不尊不敬,現在不得不低頭做奴。

而且她們發現,沈君寒自腿疾恢複後,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威懾力,令人不容置喙。

可李詩雅卻像是缺根筋似的,絲毫沒有察覺到。

沈君寒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當真不回?”

李詩雅:“不回就是不回!你都不能人道!我跟你回去做什麽!”

圍觀的下人:……

李照月:……

紫雲紫柔:……

沈君寒不能人道?

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沈君寒居然不舉,而且李詩雅竟然還當眾說了出來!

她是真不知道在她進府之前,沈君寒是有多暴戾!

自從沈君寒落下腿疾後,邕王每天給他安排十個侍女任由他挑選,這三年來,已經死了十幾個侍女了,還有幾十個莫名失蹤!

都說沈君寒有特殊癖好,喜歡折磨女人!

現在李詩雅當眾丟了沈君寒的臉,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眾人呼吸不由加快,默默往後退了退。

沈君寒劍眉微微皺著,似乎在克製著什麽。

四周沉寂了半天,沈君寒終於出聲。

“好,和離。”

他的語氣出奇的平靜,平靜得有些嚇人,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李詩雅有些意外,因為他提出的正是她心裏所想的。

她早就想和沈君寒和離,然後名正言順地和沈玉儒在一起。

“當真?”

“拿紙筆來!”

丫鬟迅速遞來了筆墨紙硯,端來一張桌子。

沈君寒一陣行雲流水,眾目睽睽迅速擬好一張和離書。

“從今日起,你我正式和離,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李詩雅驚得像隻鵪鶉,她還以為像沈君寒這樣的悶子不會這麽甘心放她離開呢!

就如此容易?

她拄著拐杖走過去,端詳著和離書,那一字一句,竟然……是真的!

“君寒……”

李詩雅看著沈君寒,眼眶濕潤,忽然覺得自己心腸狹隘,有些對不起沈君寒。

她真該死啊,為什麽當眾說出沈君寒不能人道的事?

這樣他以後怎麽娶妻生子?

哦,不對,他不能人道。

然而沈君寒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沈君寒雙手背在身後,淡然穿過。

李照月全程目睹沈君寒走出來,然後看見他朝自己看過來,慢下腳步。

沈君寒剛剛張口,她便轉身離去。

她穿著普通,頭上沒有任何頭飾,幾乎不像大戶人家的妾室,一瞬間就淹沒在了人群裏。

紫雲紫柔追上她的步子,來到無人的小道。

“小姐,您不再看看嗎?”

“結束了,沒什麽好看的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神情。

但她的內心卻有一絲快感。

她就是要邕王府大亂,越亂越好!

隻有這樣,才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回到停秋院,李照月繼續看書,紫雲紫柔該幹嘛幹嘛,三人過著平靜的生活。

晚上,三人吃著晚飯,沈君寒偷偷躲在門外,竊聽著她們說話。

她們聊著未來,聊著幼時的趣事,聊著她們討厭的人,無話不談。

沈君寒有些欣慰,又有些痛心。

原來李照月不是不愛說話,隻是之前沒人跟她說話。

他以為,李照月的內心和他一樣孤獨無助,所以他才一步步接近她,卻不想他的世界對於她來說,是地獄。

忽然,他一動,腳下撞到了什麽東西。

他定睛一看,是雕像。

與此同時,裏麵腳步聲快速走了出來。

來不及多想,沈君寒閃身離去。

紫雲掃了一圈外麵,院門還鎖得好好的,有人的話應該不會那麽快跑掉。

正當她疑惑時,卻忽然發現窗子下麵的雕像倒了。

那雕像很厚重,不像是被風刮倒的。

紫雲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雕像,被磕碎了一個角。

她有些心疼,拿回屋裏給李照月看。

李照月看了看,心裏莫名抽痛。

她一下就猜到,是沈君寒來過。

他應該是來看雕像有沒有被她拿走的吧。

紫雲:“奇怪,怎麽好端端地倒了呢?真可惜!”

紫柔往嘴裏塞了最後一塊肉,“不要多想啦,應該是野貓不小心撞倒的,咱們這院兒靠近後街,街上流浪貓多得很,前幾天我還看見一隻趴在咱們牆頭上曬太陽呢。”

紫雲若有所思了會兒,“那還是放回去吧!不過這東西到底是誰放的?如果是趙嬤嬤她們陷害,怎麽還不來找?”

紫柔:“管她的呢!咱就當看不見。”

——

沈玉儒是深夜回來的,帶著一身酒氣,還有別的女子的脂粉氣。

李詩雅一聞就知道不對勁。

雖然她知道沈玉儒喜歡去青樓,但此時心裏還是難受無比。

不知為何,重生一世,她的包容度居然越來越小了。

她現在隻想沈玉儒全心全意的隻愛自己一個人。

而沈玉儒即便醉著,也會溫柔地哄著她睡覺。

李詩雅第一次對他發脾氣。

沈玉儒輕笑,“我錯了嫂嫂,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這麽晚回來了!”

他摸著她的頭,眼底滿是寵溺。

李詩雅哽咽,“別再叫我嫂嫂了!我已經跟沈君寒和離了!”

沈玉儒一愣,立馬清醒了幾分,“當真?”

“還能有假?”

沈玉儒沉默一瞬,問道:“怎麽回事?”

她聲音顫抖,無比委屈:“今天你院兒裏的丫鬟小果帶著其他丫鬟罵我不知檢點不守婦道,還把趙嬤嬤她們放了進來,讓整個府裏看我的笑話!沈君寒也來了,當場就和我和離了。”

她眼眶通紅,眉頭緊鎖,“我隻有你了!”

沈玉儒安慰她,“好,好,先不哭了。”

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臉上的溫柔卻少了幾分。

他沒想到,沈君寒對此的態度就是這。

他的容忍度這麽高麽?

他原本想著,故意把李詩雅帶到他的院子,哪怕真如下人所說,沈君寒娶李詩雅隻是為了掩飾自己喜歡李照月的事實,可他既然這麽做了,就說明他還是在意臉麵的。

為了名聲,他應該會親自來帶李詩雅回去。

而沈玉儒則計劃著故意刁難他,徹底讓他顏麵無存。

可他竟然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