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娘還想冷嘲熱諷,紅蕉卻是走上前一步,抬手便給了那藍田一個巴掌。

巴掌聲異常清晰,姚七娘愣了,藍田也是愣了,他捂著臉看向紅蕉道:“你打我做什麽?”

“是郎君對下人太客氣了麽?怎麽也教你養出這麽一張沒遮沒攔的嘴?”紅蕉道。

“你……”藍田張口欲辯解。

紅蕉卻是立即道:“你什麽你,還不去賬房把女郎的報酬取來?”

藍田一時間想不出什麽話反駁,隻好咽下去這口氣,轉身便往賬房走去。

姚七娘見那藍田吃癟,心中說不出的暢快,隨後又同紅蕉道:“可以借我一身素淨衣裳嗎?”她身上穿的仍是昨晚柳十一為她挑選的那身紅衣裳,若是穿著這身衣裳回王府,隻怕會引起懷疑。

其實姚七娘心中已有幾分擔心,她昨晚徹夜未歸,也不知春杏醒了沒,她知道春杏是個好心眼的丫頭,若是府中查起來,定然會為她兜著此事。她隻怕秋穗那個丫頭,會在王柳氏前頭說什麽……隨便給她編排個什麽紅杏出牆的名頭,隻怕她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女郎跟我來。”紅蕉領著姚七娘到了一處屋子裏頭,姚七娘換了紅蕉為她尋來的素淨衣裳,出了門,藍田也取了報酬來。

幾張銀票入手,姚七娘看了看,數了數,籠統算上,約莫有六百多兩。柳十一出手便闊綽,她在王府一月月俸,也僅有十幾兩。這六百多兩,應該足夠父親看病了……

見姚七娘這般數銀票動作,藍田瞧她的神情又帶了幾分嘲諷,紅蕉站在一旁揚了揚巴掌,藍田縮了縮脖子,背過身冷哼一聲。

到了柳十一別院門口,紅蕉原是說要藍田送姚七娘回去,姚七娘婉拒,若藍田送她回去,隻怕會引起更多誤會。藍田卻隻當姚七娘不識好歹,口中喃喃道:“搞得我愛送她回去一般。”

紅蕉懶得理她,隻是拉著姚七娘的手道:“郎君讓我同你說一聲,若是你後悔了,便派人來知會一聲。”

姚七娘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後悔的。”

“其實你這般選擇,我姑且明白為何,雖是郎君為人中龍鳳,可你不是這般貪慕富貴之人,又尚且未曾為郎君動心,不曾動心,郎君便不曾進你的心裏頭。你又何必為他涉足那些勾心鬥角之事?”紅蕉道。

紅蕉說得沒錯,她倒是不曾想紅蕉竟是這般懂她,不由得露出釋然的笑容來。

“謝謝。”她衷心道。

紅蕉也是笑道:“有什麽可謝的,女郎與旁人不同,這點令我很欣賞。”

“你也與旁人不同。”姚七娘笑道,跨出了門外,又看向紅蕉道:“有緣再會。”

柳十一此時未曾來送她,這點令姚七娘倒是安心了許多,她雖是同柳十一有這麽一樁子事情,但她方才說的話到底令他失了許多顏麵。

如今不見,以後也再無糾葛。

她與柳十一的孽緣,便盡於此。

借著紅蕉雇來的馬車,姚七娘回了王府所在的街巷。

青天白日的,姚七娘見著王府後門虛掩著便偷偷溜了進去,一路上躡手躡腳,偶爾見有婢女仆人路過,便假作鎮定走過。

回了院子,便見著春杏正跪在院子裏頭,滿臉淚水。

姚七娘心中一驚,立即出聲詢問道:“春杏你怎麽了?”

春杏抬了頭,見是姚七娘,立刻驚慌出聲道:“姨娘你快走,夫人知道你夜不歸宿了.......”

“可是你........”她若是跑了春杏必然會遭到責罰,可是若是不跑,夫人也不會放過春杏。她昨晚和柳十一做了那檔子事情,如今身上都是那些痕跡,若是夫人扒了她衣服驗身,隻怕她.......

姚七娘想了想,隨後拉起春杏道:“我們一起走。”

“九姨娘!”春杏止住步子,拚命搖頭道,“來不及了,九姨娘。”

來不及了?

“走,想走去哪?九姨娘。”

王柳氏的聲音傳來,姚七娘拉著春杏的手漸漸鬆了開,她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她從來惜命,所以從沒有這般惶恐過。紅杏出牆,這在曆朝曆代都是大罪,即便她說自己是被陷害的,但她的確和柳十一做了那樁子事情。

王柳氏站在那裏神情平靜,她身後站了一堆婢女婆子,若是姚七娘沒有猜錯,這些人大概是來處置她的。

她腦子發昏,膝下一軟,咚的一下跪在地上,肩膀顫抖著。她在害怕,真的害怕,她便是骨子裏再有秉性,可她如今是王家的妾,賣身契在王柳氏手裏頭握著,她捏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夫人,我........”她張口欲辯解,但是證據此刻已太過明了,她一夜未歸,無論做了什麽都是錯事,她隻盼著王柳氏不要來驗她的身.......

“姚七娘,你倒是好大的膽子。這丹陽城在外頭廝混徹夜不歸的寡婦,你倒是頭一個。”王柳氏被婢女婆子簇擁著緩緩走上前來。

她微微屈下腰,手指便捏住了姚七娘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與她對視。

“我原以為,你隻是生得狐媚而已,畢竟你生下來便是這幅模樣,相貌由不得你做主,可是,我想錯了,姚七娘........”王柳氏的手逐漸往下,挑開了姚七娘的衣領,姚七娘脖子上諸多青青紫紫,映到了王柳氏眼中,異常打眼。

王柳氏嗤笑一聲道:“你這是尋了個什麽男人,這般多的痕跡,隻怕旁人不知道?”

姚七娘緊緊抿著唇,不敢回話,在王柳氏伸手的那刻她便想阻止,可是若她阻止了,想來代替王柳氏的,便是她身後那些婢女婆子了。

“昨夜金風玉露相逢,歡喜否?”王柳氏挑了挑眉,厭惡的將姚七娘的頭往旁一擰。姚七娘的下巴被她捏的隱隱作痛,但她心中已有猜測,王柳氏不會這般輕易放過她。

“將她壓到房裏頭將衣服扒了。”王柳氏輕描淡寫的吩咐道。

“夫人!”姚七娘驚呼一聲,跪著膝蓋往前踉蹌幾步抱住了王柳氏的大腿,“夫人,我求你不要,不要.......”姚七娘哀求著,王柳氏卻絲毫不為所動,“帶下去。”王柳氏又吩咐道。

幾個力氣大的婆子將姚七娘壓下,姚七娘的手被鎖著,她便是再掙紮,也抵不過幾個人的力氣。

被壓到房間裏頭,幾個婆子將姚七娘扔在**,為首的便開始扒姚七娘的衣裳。

姚七娘的上衣立刻便被扒了下來,隻餘下淡紫色的抹胸,她捂著身子,不斷地往後退去,隻是再怎麽遮掩,手臂、脖頸、胸前上的諸多痕跡,自然映到了這些婢女婆子眼裏頭。

有婆子鄙夷的嘖了一聲。

“夫人,你看這小**婦身上這些痕跡.......”一個婆子走到王柳氏身邊道。

王柳氏還未開口,她身後的秋穗倒是開口了:“好一個姚七娘,做了王家的九姨娘,竟還是這般**。郎主剛去沒幾個月呢,便同男人這般廝混?真真是,下賤至極。”

王柳氏上前一去,伸手示意那些婆子退開,隨後站在姚七娘身前,仰視道:“那男人是誰?”

那男人是誰?若她說是柳十一會如何?不會如何,隻會令王柳氏讓她死得更幹淨些。

姚七娘拚命的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道:“妾身不知道。”

“不知道?”王柳氏微微皺了眉,“那你可別告訴我,你這身痕跡是你不小心做了場春夢,醒來便是這個模樣。”

姚七娘抿唇不語,眼下無論她說什麽,都隻會增加她的罪責,可什麽都不說,她的罪責也不會減少半分。

“夫人,這小賤人身下可要驗驗?”一個婆子同王柳氏道,姚七娘下意識的往後退去,警惕的看向周圍的人。

好一會,王柳氏才開口道:“既是她不肯說,那便驗驗,也不知這般身子該有多銷魂。”她語氣平和緩緩,卻冷酷到令姚七娘打顫。

驗身.......姚七娘此刻的心好似跌到了寒潭裏頭,她沒有想到王柳氏會對她這般狠。

一個婆子已經上前要抓住姚七娘,姚七娘身子一躲,抬腳便將那婆子踢開。

“別碰我!”姚七娘道,她雖知道抵抗不了這麽多人,但一想到驗身這般屈辱的事情,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若是她沒和柳十一做那樁子事情,她自然不怕王柳氏驗身,可她和柳十一已經........

想到這裏,姚七娘不由得紅了眼眶,柳十一啊柳十一,你若是知道我會被這般對待,可還會做出那些事情來?可是事已至此,姚七娘也沒有半分辦法,昨晚她雖是半醒半瘋,神誌不清,但說到底,總歸是她先勾引的柳十一。

“姚七娘你好大的膽子。”王柳氏身後的秋穗喝道,隨後朝幾個婆子使了眼色,幾個婆子得到授意,一齊將姚七娘製住。

姚七娘強忍著淚,看向王柳氏道:“夫人,我求你,求你不要........”

王柳氏見姚七娘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稍許猶豫了一會,便緩緩出聲道:“帶到屏風後頭驗吧。”

王柳氏的話語落下,姚七娘心中隻剩下了絕望二字,耳畔好似再沒有聲音,安安靜靜的,腦子裏也是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