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氣的顧言沒空來纏著扁梔,林靈於是後來問了一嘴扁梔,‘老大,李玉要怎麽辦?’

扁梔當時站在窗台前,周歲淮在院子裏給她裝秋千。

他的心很細,做什麽都非常服帖細致。

毛絨絨的軟毯都是自己親手做的,所有人都說他是寵她到瘋魔了。

扁妖妖都瞧不過去,可周歲淮也隻是笑。

扁梔好久沒回答林靈的話,林靈還以為扁梔看入神了,沒聽見她的話。

就在林靈以為扁梔不會回答時。

扁梔淡淡的收起柔和的目光,轉頭回屋的時候,臉色恢複成往日裏的淡漠。

“等狐狸尾巴露出來。”

林靈不解的看著扁梔又問,“老大,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李玉有問題的?”

從始至終,扁梔從來沒有對李玉表現過親近,也甚至對李玉不存在一絲憐憫,這很不扁梔。

扁梔是醫生,麵對李玉的病況,也從來沒有提一句要給李玉把個脈,這裏頭細細一想,便能夠明白,從一開始,扁梔就沒有信任過李玉。

又或者,扁梔在心裏對李玉的病情早就有了判斷。

“老大,你手不是不能把脈麽?你是怎麽發現的?”

扁梔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些事情,要透過眼睛去看,再說了,在博士期間,我還輔修了心理學,人很多時候的下意識,是無法偽裝的。”

在別人的眼裏李玉是委屈可憐的傻子,在扁梔的眼裏,他是早就被看穿的拙劣的偽裝者。

她一直沒撕破他的偽裝。

一是因為他似乎並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傷害人的事情。

二是因為李玉要怎麽偽裝,跟她沒什麽關係,他為什麽要偽裝,又要偽裝多久,她壓根就不關心。

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人,她也沒那麽八卦。

如不是這一次,他算計到周歲淮的身上來,她壓根就懶得理會。

她是醫生,治病救人是天職,其他的事情,本就不在她的範圍內,本質上,她其實依舊是個冷情的人,沒那麽多聖母心。

“叫人看緊李玉,他應該安奈不了多久了。”

扁梔說完,扭頭下樓。

周歲淮在給秋千拉上彩燈,這樣晚上的時候,打開開關,整個秋千都極致浪漫起來。

“過來試試。”周歲淮笑著對扁梔招手。

扁梔穩穩當當的坐上去,周歲淮還不放心,撐著秋千架子的兩邊,輕聲叫她“小心。”

“我都快三十了,”扁梔笑著轉頭,對周歲淮說:“你還這麽寵我呢?”

周歲淮也笑。

現在的周歲淮可愛笑了,笑起來的眼底都是細細碎碎的扁梔最愛的光。

他是站在光裏頭的人,她站在深淵,他身上的每一個亮光都成了她最愛的模樣。

“寵,”扁梔坐穩之後,周歲淮又去搭那些彩燈,一邊弄,一邊回答她,“你現在快三十,等你四十,五十,八九十歲了,我照樣這麽寵你。”

答案不出意料之外,扁梔笑著點頭。

院子裏的風伴著夏日裏的吱吱的蟬鳴,身後是最愛的人,不遠處周恩幼跟劉書意跟狼狗玩的鬧騰,笑聲陣陣。

這就是扁梔一直以來,最期盼的好日子。

“周歲淮。”

“嗯?”

“最近少出門,”扁梔忽然開了口,眸色輕輕冷冷的說:“再過段時間,過段時間,我們就回A城,到時候,我們結婚。”

周歲淮:“好。”

這一聲好落下,別墅的門鈴響了。

傭人匆匆去開門,外頭站著一臉慘色的五師兄跟李玉。

五師兄在門口張望著,問傭人,“小師妹呢?”

傭人還不等開口呢,五師兄哎呦了一聲,捂著肚子整個人“啪”一下倒在地上了,傭人被嚇了一跳,趕緊喊人。

顧言跟林靈下樓的時候,看到的時候五師兄已經痛的暈過去了。

“師兄,師兄。”李玉跪坐在地上,一副被嚇得不輕的焦急模樣,雙手發抖,眼眶含淚,一邊摸摸地上的五師兄,一邊抬頭對上顧言的視線,“言,言,師兄,師兄。”

顧言之前很維護李玉。

很多時候也照顧他,在這種時候,李玉下意識的叫顧言。

顧言的臉一下子就黑下來,滿頭的黑線,那種自己“蠢爆了”的表情再一次重回臉上。

冷如雪是大夫,問了一下症狀後,說:“可能要住院,腸胃炎沒好,這肚子震天叫,打120吧。”

李玉眼淚啪啪的往下掉,一邊哭,一邊無措的喊,“言,言。”

顧言的臉更黑了,他懷疑李玉把自己當做智障了,可扁梔這裏沒表態,他不好說什麽,看了一眼扁梔後,顧言垂頭喪氣的繼續把自己裝成智障模樣。

“啊,”極其敷衍了一句,“120來了就沒事了。”

李玉當時就愣了一下,顧言這反應,不對勁啊。

按照以往,顧言看見他哭,立馬就會蹲下來,輕輕的,柔柔的安慰他,讓他別害怕。

這——

這——

李玉低垂的眸子裏有巨大的不解跟困惑。

這不對勁啊。

120呼嘯而來,李玉趴在師兄的身上,看著就要跟著離開。

按照他對顧言的了解,這個時候,他通常會拉著他的手臂,跟他耐心解釋說:“醫生來了,別害怕,你就留在這裏吧,大家好照顧你。”

可這一次。

什麽都沒有。

沒有人來拉住他,也沒人跟他解釋,李玉就這麽尷尬的看著120的車子在一席黑煙中匆匆離開。

身後的視線如有實質的落在他身上,李玉頭皮一陣發麻,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麵具戴久了,自己都信了。

他不相信會有人能夠看穿他!

李玉轉頭過去,臉上期期艾艾,垂著眼,小步走到顧言的麵前,學著從前的樣子攥著顧言的衣袖,‘言,我害怕。’

顧言心想,可千萬別!

你怕,老子還怕呢!

你這個死麵具人!

可麵上還不能顯現出來,皮笑肉不笑的,“啊,是麽?那你先怕著我,我還忙呢。”

說完,從李玉的手一把快速抽走了自己的衣袖。

李玉站在風口處,整個人一百度的淩亂。

什麽意思?

什麽情況?!

百試不靈的示弱法寶,今天怎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