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儲禮緩和了很久,然後才默默的走出就診室。
周恩幼也沒攔著,像是從始至終沒發現小狗委屈的像徹底被人遺棄了一般。
胖子幾個在外頭伸長著脖子等,見秦儲禮還高高興興的進去,怎麽出來的時候,垂頭喪氣的。
剛要走過去問。
中醫院大樓裏有人追出來,是個挺秀氣的小姑娘,紅著臉,把自己的手機伸出去,胖子眼尖,一下子就看見那是微信加好友的二維碼。
秦儲禮完全沒有心情應付,他後背都在發抖,窒息的情緒讓他隻能讓自己盡量維持禮貌的前提下,對那姑娘紳士的鞠了抱歉一躬。
而後,秦儲禮大步離開,那姑娘捏著手機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中醫院內,良久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劉書意回去的時候,周恩幼已經看完最後一個病人了。
她沒有向往日一樣放鬆自己,而是雙手放在桌麵上,眸色深深的沉下去。
劉書意走進門,“走了沒回來,晚飯也沒送,估計……要過自己心裏那一關,有點難。”
周恩幼:“嗯。”
劉書意又說:“秦儲禮那種隱忍沉默的性子,能讓他產生這種強烈的應激反應可不容易,除非——”
除非。
曾經發生的事情。
太髒。
髒到已經超過秦儲禮的心裏承受能力。
即便或許時隔多年,可秦儲禮依舊無法從陰影中走出來。
劉書意看著周恩幼陰沉的臉,“那現在怎麽辦?”
應激性心裏解決的辦法,其實在毒蠍人這裏,最簡單粗暴的就是以毒攻毒。
按照之前的黑暗料理來一份。
不夠?
那再來一份。
直到心裏產生免疫,那就算完事。
毒蠍的人,包括周恩幼都是這麽走過來的。
這種方式不是最優解,但是,最快速,也最便捷,周恩幼不矯情,對自己一直特別狠,對秦儲禮……
“我會想辦法,”周恩幼站起來,解開了身上的衣服,“沒事。”
劉書意點頭,“嗯,要我去查之前發生過什麽麽?”
周恩幼把白大褂掛到櫃子裏,“不用,我自己來。”
劉書意點頭,也理解,一般應激性事件都設計隱私,周恩幼尊重秦儲禮,也尊重他的過去,所以盡最大可能保護他。
扁梔的豪宅住著許多人,許多毒蠍人,秦儲禮如今是毒蠍裏頭的人,住著也理所當然,豪宅裏本就有他的房間。
所以,他在這裏住著,不算局促。
但他絕對不是沒有地方去,他自己的公司如今已經上市,在本市他買了一套寸土寸金的別墅,隻不過他一天都沒住進去過。
在扁梔這裏住,為的什麽,秦儲禮自己清楚,所有人也都明白。
不過沒人點破。
這一日,周恩幼沒回家,秦儲禮整理好情緒後,跟大家一起坐在客廳裏玩電玩,在過了周恩幼的回家的時間後,秦儲禮視線不斷的往外瞧。
等時間過去半小時,秦儲禮終於安奈不住,問顧言,“言叔,恩幼今天還沒回來。”
顧言低頭玩呢,“可能有事耽擱了,應該沒什麽,你擔心的話,給她打電話唄。”
另外一邊的一個小弟說:“不過應該沒什麽事,A城誰敢惹周恩幼啊,那劫匪看見她都得自認倒黴!”
眾人哈哈大笑,唯有秦儲禮一臉擔憂,笑不出來。
又過半小時,大門開了。
劉書意從門外走進來,她刻意忽略秦儲禮往她身後看的目光。
片刻後。
秦儲禮沒找到想見的人,立馬站起來,問劉書意,“幼幼呢?”
劉書意:“啊?”了一聲,‘誰?’
秦儲禮很認真,“周恩幼。”
劉書意:“哦,她今晚有事。”
秦儲禮立馬緊張起來,“她一個人嗎?這個點很晚了。”
劉書意點點頭,看了眼時間,“是挺晚的,不過她說了,今晚有事,可能就不回來了。”
秦儲禮立馬蹙眉,“去做什麽了,她一個人嗎?在中醫院嗎?”
劉書意搖頭,“不知道,或許吧?”
話音落下,眼前掠過一陣風,秦儲禮拿起玄關上的車鑰匙已經出去了。
劉書意轉頭的時候,秦儲禮已經駕車離開了院子,隻剩下一抹淺淡的車尾燈了。
秦儲禮車子開的很快,途中有點心慌,原本二十分鍾的車程,十分鍾就到了。
整個中醫院裏頭黑漆漆的一片,隻有胖子他們的保安亭裏還有亮光。
見秦儲禮來,胖子探頭出來,問,“怎麽回來了?”
秦儲禮問,“幼幼呢?”
胖子:“啊?走了啊,早就走了。”
秦儲禮道了謝,立馬驅車離開,一邊給周恩幼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嘟嘟聲在狹小的車內回**著,讓人格外不安。
“喂?”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秦儲禮才在無聲鬆了口氣。
“喂。”秦儲禮開了口,“你在哪裏啊?”
周恩幼停頓了幾秒,然後才問,“你哭了嗎?”
秦儲禮吸了吸鼻子,從周恩幼說分手,到後來不理他,到在中醫院有人給他介紹對象,周恩幼跟別人承認他們沒關係了,這些時間裏的隱忍,在這一刻。
在自以為會找不到周恩幼的這一刻,所有的理智轟然倒塌。
他不想承認,太矯情了。
好像在博取同情。
好像太不男人了。
可他——
真的。
真的。
不想失去她。
秦儲禮難過壓抑的低聲哽咽著,在寂冷的夜裏想像是小狗的嗚咽,“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秦儲禮沒跟任何一個人釋放自己的情緒。
他習慣在無聲中消化自己的難過,可這一刻,所有的隱忍都被擊碎,他就是想跟她好,跟她好好的。
“我真的怕。”
眼淚模糊了視線,前方昏黃的路燈變得模糊,秦儲禮抬著手,狠狠的抹了把眼淚,無力又難過,沉悶的壓低著聲音,喘著氣,崩潰之極的哀求著,“寶貝,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不想跟你分手。”
“我不是故意的。”
“我有原因。”
寂冷的夜裏,秦儲禮忍著顫意,一點點的把自己交出去,“我不是故意要走,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