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

她也不覺得,他需要她以這樣的方式回饋他。

就好像——

侮辱了他曾經見義勇為的赤誠似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當初事情發生在歐墨淵身上,她就好像覺得,還挺符合他的性情的。

商人嘛。

最重利。

用他們覺得合適手段回饋,沒毛病。

但,周歲淮,不應該這樣被對待。

而一側的歐墨淵與周歲淮同坐在一張桌子上。

歐墨淵想賭一把試試。

賭——

周歲淮還不知道,扁梔已經知曉當年真相。

他心裏有點慌,可麵上依舊擺著沉穩。

“你跟扁梔,昨晚……”歐墨淵抬眸,細細觀察周歲淮的神色,“沒發生什麽吧?”

畢竟,兩人一路過來,態度不算親昵,更沒有那件事後的尷尬跟陌生情愫環繞。

周歲淮出乎意料的坦然,“沒有。”

歐墨淵鬆了口氣。

他開始試探。

“你覺得,如果我告訴扁梔,當年救她的是你,她會對你像當初對我那樣好嗎?”歐墨淵直直看著周歲淮。

周歲淮眉尖一壓,“你什麽意思?”

“你不是一直覺得,扁梔會嫁給我,是因為當初誤認為你救了她嗎?那如果換做是你,你覺得,她會嫁給你嗎?”

歐墨淵在賭扁梔跟周歲淮還沒有在明麵上說過這件事。

既然,當年的事情扁梔已經知曉。

那他必須先發製人。

否則便隻會一敗塗地。

“周歲淮,你或許可以試試,試試問問扁梔,如果當年的救她的人是你,她會嫁給你嗎?亦或者是,扁梔其實喜歡的就是我,隻不過她年紀小,涉世淺所以不懂自己對我的心意,在潛意識裏,她喜歡的就是我,她隻是愛而不自知。”

“你聽過一句話麽?竹馬打不過天降,我想,這句話在我們三個人之間,同樣適用。”

周歲淮沉默了會兒。

他看著歐墨淵,忽然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讓歐墨淵放在桌麵上的手不由得一緊。

“你笑什麽?”

“歐總?慌什麽?”周歲淮洞察力極強,絲毫沒有放過歐墨淵手上不自然的動作,“你話太多了,知道嗎?”

“話多,代表露竊。”

“既然你覺得扁梔喜歡你,你怕什麽?”

周歲淮笑得極其愜意又張揚,“怎麽?怕其實小乖愛不自知的對象其實是我?怕竹馬打不過天降的傳說在我這裏被打破?”

歐墨淵聞言,麵色染上惱怒。

聲調微變,“你說什麽!”

周歲淮輕笑,嘴角掛著歐墨淵最厭惡的諷刺與嘲笑,“行啊,”歐墨淵發現周歲淮的心機要比他想象的要沉得多。

他反將一軍。

“去告訴小乖,當年救她的是我,這樣的話,我的勝率不知道要大多少,”周歲淮緊緊盯著歐墨淵的眼睛,眼底的勢在必得叫歐墨淵慌了神。

“對我而言,你說,比我自己說的力度要強,小乖對我感激要倍增好幾倍,歐總,那我謝謝你?”

周歲淮嘴角的恣意笑意透露著迫不及待。

歐墨淵眉頭狠狠一緊。

“你是這麽想的麽?”他帶著質問的口吻,“你不是最怕舊事重提,怕扁梔想其當年回憶,會傷懷?”

為什麽?

為什麽現在反而肆無忌憚,迫不及待起來。

歐墨淵嗤笑一聲,“周歲淮,我本還以為你是什麽正人君子,原來你在等我主動去替你告知扁梔當年的事情,你好算計啊,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是我高看你了。”

周歲淮似笑非笑的靠在椅背上,叫歐墨淵瞧不清楚他心底真實的想法。

他忽然瞳孔一震。

明白了周家老爺子為什麽會在周家這麽多不俗的候選人中,獨獨挑中了周歲淮做周家未來掌權人,恐怕周歲淮的心思深不可測,從前不過是藏拙。

又或者——

在扁梔麵前,他從不掩飾,故而才給人單純錯覺。

是他太蠢了。

周家奢貴培養出來的候選者,怎麽會是等閑之輩。

歐墨淵再看向周歲淮時,他眼底的張揚跟氣勢已然毫不掩飾,霸道跟狂妄叫歐墨淵生生怔住。

就在此刻,萬倩走到跟前,手指曲起在桌麵上敲了兩下。

“哎,姓周的,我師父叫你過去。”

歐墨淵一怔,起身,餘光看到周歲淮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已經篤定了他跟扁梔回不到過去。

思及這裏,他眸光一斂,低聲警告周歲淮,“不許在喊她小乖!”

他聽著膈應!

“也別做趁人之危,攜恩以報,叫人看不起的事,在一起的前提,隻能是喜歡,周歲淮,你如今是周家掌權人,別太沒格調了。”

聞言。

萬倩先笑出聲,帶著那種很低卻濃重的嘲諷。

歐墨淵不再說話,抬步往扁梔方向走。

這是一家中餐廳,扁梔平日裏很喜歡,後來,就買了下來。

後廚到現在也沒接到扁梔上菜的指令。

扁梔隻淡淡喝著茶水,對走到跟前的歐墨淵指著對麵的位置,簡言意駭,“坐。”

歐墨淵在對麵坐下。

扁梔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歐墨淵看著扁梔清淡的臉,幾乎都要想不起來當初她看著自己滿心滿眼的樣子了。

他是這麽想的。

也是這麽說的。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麽?”

扁梔像是覺得這話好笑,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反問,“去哪裏?”

“從前?”歐墨淵貪戀的看著扁梔明媚臉龐,“我們結婚的最開始的時候。”

如果可以,他願意付出一切,隻為了擁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扁梔輕描淡寫的打破歐墨淵的妄想,“那是不能夠了。”

她嘴角掛著類似剛剛周歲淮眼底的嘲諷,輕描淡寫,但是取笑意味分外濃重,“看不出來,歐總這麽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

歐墨淵明白扁梔會錯意了。

連忙想要解釋,剛剛張口,就聽見扁梔說:“可是,歐總,”她語調習慣性的涼薄,麵色嘲弄,“看得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麽?”

“林家獨女,扁氏中醫繼承人,需要追著求著男人跑?”

“你以為你從前依仗的是什麽?”

歐墨淵啞然。

他瞬間明白,扁梔說的是,少了曾經救命恩人的身份,他再無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