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血。”

這三個字在劉雲的腦子裏不斷響起。

廚房裏,王春紅還在謾罵劉雲。

劉雲眼裏的淚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她覺得自己無能,自己沒用,才會導致自己的母親被人指著鼻子罵。

她看不慣,可她沒辦法憑借自己的力量去阻止、

她隻知道,這個時候要利用一切去轉移王春紅的注意力,也知道,王家不是她能夠做主的地方。

在越來越清晰的思維中,劉雲的腦子裏萌升了一個想法。

王凱護不住她,也不愛她,王春紅自始至終都在利用她。

扁梔說的沒錯,她肚子裏的孩子,未來出生了,還有巨大的開支,劉雲清楚的知道,巨額的開支,王春紅是不會負擔的。

那如果——

王家隻剩下她,跟她肚子裏的孩子呢?

那王家的一切,就都會屬於她。

劉雲為這個想法感覺到亢奮,她忽然覺得自己體會到扁梔說的:“人,終歸是隻能依靠自己。”

隻要王家隻剩下自己,那麽王家的一切財產,就都歸她了。

她的孩子,也會在一個平和的環境下長大,將來即便要治療,她也不會局促。

但是——

劉雲也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她是動不了王凱跟王春紅的。

她動不了,但是有人能動。

扁梔的臉,清楚的出現在劉雲的腦海裏。

她記得,扁梔身邊的那個叫林靈的女人,很在意她。

林靈脾氣冷,可她有軟肋,扁梔就是軟肋,隻要王春紅或者王凱動了扁梔,到時候,王春紅跟王凱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劉雲思緒很沉,一邊手緩慢的抬起,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月光下。

劉雲的表情有一瞬間猙獰,不過,又很快趨於柔和。

她低低的對著肚子裏的孩子說:“寶寶,你安安心心的在媽媽的肚子裏張大,等到時候了再出來,外頭的事情,媽媽會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你會在最幸福的家庭裏長大,你放心。”

而剛剛罵完劉母的王春紅,此刻通體舒暢。

她磕著瓜子從廚房方向出來,腦子裏卻在想著,怎麽才能狸貓換太子。

劉雲目前的情況,比前幾天好了,隻要穩得住,劉雲的預產期跟扁梔應該就是前後腳。

她的心思沉了沉,目前她還沒打聽出來扁梔到底要去哪裏生孩子,她需要一個媒介,讓劉雲的孩子,到時候可以趁亂替換成扁梔的小孩。

王春紅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察覺,身後有一道視線,陰鷙又狠厲。

晚飯的時候。

王春紅跟王凱吃完了,才輪到劉雲跟父母上桌,剩菜殘羹,若是往日裏,劉雲會小聲抱怨。

可今天不同,她端著白米飯,麵色染了些擔憂,對坐在身側的劉母說:“媽,你說,熊貓血生孩子,是不是很凶險?”

劉母鄉下來的,見過好多人家生孩子,但是,沒聽過什麽熊貓血。

劉母張了張嘴巴,剛要說話。

便聽見身側門口的位置一聲,“誰熊貓血?!”王春紅是醫生,還是婦科醫生,對於這種罕見血型自然是知道的,“你啊?”王春紅看著劉雲,“不應該啊,你是型血,如果你是熊貓血,就趁早早死早超生吧,這血型罕見,出什麽大意外要用血,一時間血庫裏沒有,就隻能等死。”

劉雲握了握手裏的飯碗。

也不知道為什麽,嘴邊的話沒立馬說出口,她想到了扁梔大著肚子給病人把脈的樣子,或許是本性不壞,又或許是還殘存人性,劉雲掙紮了一下,卻沒說。

“說啊!”王春紅瞪著眼睛看著劉雲,“誰這麽倒黴是熊貓血?”

王春紅知道,劉雲自從做了家庭主婦,社交很窄,忽然提及這個——

“你是去中醫院聽見了什麽?”

“沒有。”劉雲下不了決心,她端著碗,執著筷子夾了根青菜,“剛剛電視上看的,覺得好奇,就問了一嘴。”

怕王春紅起疑,劉雲還轉頭問了句,“媽,你知道熊貓血啊?”

王春紅最煩劉雲這樣,明明剛剛一副天大的事情,這會兒,又雲裏霧裏的不說清楚。

她沒心情多說,“不知道!”

劉雲埋頭吃飯,沒說話了。

等到王春紅出去,劉母才端著碗,看了眼門口確實沒人,才低低的問了句,“熊貓血,怎麽了?”

劉雲虛弱的笑了一笑,然後低低說:“沒什麽,我……還沒想好。”

而扁梔這邊,原本在養病的老師突然出現在中醫院內。

“丫頭,還好麽?”扁梔的研究生老師,是婦產科方麵的泰鬥,行業大拿,退休之後,被醫院返聘,被學校返聘,這幾年身體不好,上手術台也少了。

“您怎麽來了?”扁梔很意外,趕緊起身。

“我來看看你,”扁梔的研究生老師叫倪儲,是個很嚴厲的人,全國婦產科叫得上厲害的角色,都是他徒弟,可女徒弟,就扁梔一個,倪儲對扁梔極盡偏愛,一度要給扁梔鋪路,要不是扁梔要回來掌管中醫院,如今,恐怕也是婦產科方麵的大拿了,“之前我就說過,你的孩子,我替你接生,”

倪儲身體不好,握著扁梔的手很涼,可也很有力量,“你安安心心的養著,日子到了,我就過來。”

扁梔這胎四個,加上身份不簡單,周家到處去詢問好醫生籌備扁梔的接生,可卻沒有人問到他這裏來,倪儲知道,是扁梔擔心他身體吃不消。

“老師……”自己的老師在身邊,扁梔一定是最安心的,在研究所的時候,倪儲就無數次說過,自己的弟子,他不放心交給別人,日後,扁梔要生幾個,他無論在哪裏,都一定親自趕來,扁梔看著年紀這麽大,還為了她風塵仆仆趕來的老師,心裏很感動。

“可別哭,很快就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倪儲很喜歡這個靈動又聰慧的女弟子,他年紀大了,一點小病,應付起來都很吃力,“我總覺得,我拖著一直不走,就是在等著為你親自接生。”

他要看著扁梔的孩子平安落地,他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