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儲被安排在扁氏公館裏。

來的第一天,倪儲就通知了在各大醫院裏教授及以上級別的弟子,24小候命,隻要扁梔這裏一有狀況,他們必須全數過來。

倪儲的醫術是沒有問題的,可他還是謹慎小心的安排好這一切。

周家人知道後,頓時安心起來。

元一寧特意安排了酒店的廚師,三餐料理倪儲的夥食,無比要把人安頓好。

等到一切處理好了之後,元一寧跟周歲淮私下裏還是見了一下倪儲。

“倪老,我想問一下,梔梔這個熊貓血的問題,到時候會不會給手術造成難度啊?”元一寧問。

問的時候,周歲淮站在一邊,十分緊張。

臉色發白,眼神緊緊的看著倪儲,生怕聽見自己不願意,也不敢聽見答案。

倪儲:“手術當中會有各種問題發生,梔梔是熊貓血,懷的又是四胞胎,肯定是會比別人棘手的。”

這話一落。

元一寧跟周歲淮的臉色當場就白了。

周歲淮:“我找了很多個熊貓血的人,到時候,在醫院外候著。”

倪儲點點頭,“不是一定會需要,但是有備無患。”

元一寧立馬又說:“那,我們這個手術難度大不大啊?”先不說扁梔肚子裏小的,要是到時候有什麽問題,元一寧擔心周歲淮第一個暴走。

“不算大,”倪儲實話實說,“梔梔的身體很健康,她自己也是大夫,平日裏營養補充的很充分,我看了最近一期的產檢報告,孩子的各項指征都很好,到時候可能生產期會提前,不過這是正常的,提前告訴你們一聲,別擔心。”

倪儲是行業老大,上手術台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很從容的事情。

“那,我們還要做什麽準備嗎?”周歲淮還是不安心。

倪儲不覺得需要做什麽準備,隻交代,“這其中好好休養就行了,小心肚子,其餘的就正常就好了。”

周歲淮點點頭。

這番寬慰的話在他的耳朵裏隻剩下,“小心肚子,跟準備血液這兩項。”

從倪儲這裏出來,周歲淮就又開始吩咐下去,張羅著要多準備些熊貓血的人。

周歲淮做事很細致,每一個是熊貓血的人,都從頭到尾做了全身體檢,這血液是要輸入到扁梔的身體裏,他非常慎重。

因為篩選嚴苛,所以,最後剩下的合格的人並不多,於是,周氏開始新一輪的內部秘密召集熊貓血。

扁梔撐著下巴,看著周歲淮又在陽台上打電話。

他非常緊張。

每一件事的安排都巨細靡遺,扁梔還有兩個月才到預產期,周歲淮已經忙瘋了。

手術室裏的各項設備,都聯係了專業的人來提前挑食。

周歲淮不能自己進去生,所以每一項的內容,都一定要經手。

扁梔看著他烏青的眼底,忍不住的喊了聲,“周歲淮。”

周歲淮從陽台進來,“啊?”

扁梔打了個哈欠,“我困,”

因為打哈欠的緣故,大眼睛裏覆蓋這一層淺淺的水潤,仰著頭的模樣,看起來很乖,很平日裏在外人麵前寡淡的樣子十分不同。

聽見扁梔說困,周歲淮打開了被子,將枕頭放好,拍蓬鬆之後,對扁梔說:“那好好睡一覺,明天是周末,不出診。”

扁梔不想自己窩進去睡覺。

她俯身,從周歲淮的手裏取走了手機,然後盤著腿坐到了**,她順手拍了拍自己對麵位置的位置,對周歲淮說:“家庭會議。”

周歲淮順著扁梔的指示坐下。

扁梔看著周歲淮,伸手捏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輕輕柔柔的捏了捏,柔聲,“是不是有點太焦慮了?”

周歲淮也覺得自己焦慮。

他總怕在自己沒顧忌到的地方存在疏漏,很多東西已經安排好了,他也要親自過目,好像沒有他親自經受,一切就都不算合格。

“老師來了,你知道我老師多厲害的,之前好多麻煩的手術,經過他的手,都處理的非常好,所以,你別擔心,行嗎?”

周歲淮點頭。

但是扁梔也知道,他也就是點頭而已。

扁梔歎了口氣,身體側躺將頭擱在了周歲淮的大腿上,說哄人的小話,“咱們的小孩,一定都會平平安安的出生的,我自己是大夫,我每天都給自己把脈,我心裏有數,你信我,成不?”

周歲淮還是點頭。

扁梔也不說了,捏著周歲淮的手玩。

孕期是很容易犯困的,特別扁梔還懷了四個,困意是別人的四倍。

沒玩一會兒,她就困了。

在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全黑了。

她被踏實柔軟的被子覆蓋著,身邊卻沒人。

扁梔也不急,她知道周歲淮去哪裏了。

掖著被子存到下巴,扁梔將臉都露出來,然後,靠在枕頭上看陽台上的周歲淮。

這不是扁梔第一次發現了。

周歲淮非常焦慮。

這焦慮的程度,隨著她臨近生產逐漸遞增。

她每次犯困,周歲淮都陪著睡。

隻要等她睡著了,這人就會起來,周歲淮好久沒抽煙了,似乎是沒什麽緩解的辦法,也怕自己身上帶煙味熏到扁梔。

於是,周歲淮想了個辦法。

吃那種跟煙很像的一種戒煙糖。

利落的從盒子裏抽出一根,站在陽台上,嘎嘣嘎嘣,一個晚上能吃好幾盒。

扁梔勸過幾次,也開導過幾次,也結果都不理想。

後來,扁梔發現周歲淮私底下看了孕婦生產的全過程,這哪裏還能睡得著,在她麵前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一轉身,臉就黑成了鍋底。

元一寧也知道周歲淮壓力大,開導道,“你自己種的種子,現在後悔了?”

周歲淮低頭著頭,坐在花園的馬路牙子上,看著手裏的戒煙糖的盒子,“嗯。”從知道扁梔懷孕後,他就一直很不安心。

周歲淮知道,或許所有人都知道,周歲淮的焦慮無法緩解,沒看見扁梔安全的生下孩子,他的焦慮就永遠日益洶湧。

元一寧看了眼周歲淮,“一切都準備好了,助理說,約了好幾個熊貓血去做體檢了,醫院也做了清空跟消毒,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的準備著,兒子,你準備的很妥帖了,放輕鬆。”

周歲淮沒應。

他從煙盒裏拿出了一支糖放進嘴裏。

嘎嘣嚼了一下後,很清晰,很低沉的對元一寧說:“不管到時候出現什麽問題,第一時間保大人。”

元一寧聽了,立馬“呸呸呸!”怒道:“你說什麽呢,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不會有問題,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周歲淮被元一寧肩膀打了一下,可他眼睫都沒抬,隻看著手裏的煙盒。

固執又偏執的再一次重複,“無論什麽時候,保大人。”

無論是幾個孩子。

對他來說。

扁梔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