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妖妖查古籍,一直都沒有消息。

周歲淮躺在病**,每天掛水吊著。

周家人一個個哭紅了眼,家裏的孩子也要有人貼身照顧。

扁梔從那天晚上開始,就坐在周歲淮的病房內,也沒動,依舊是角落的位置,周歲淮掛水,她也掛,兩天兩夜後,扁梔才闔上眼。

輪椅一動,她又睜開了眼睛,然後,輕聲對林靈說:“去端份粥給我。”

滾熱的粥端到眼前,扁梔慢條斯理的吃著,周家人看著扁梔消瘦的樣子,心疼落淚。

“放心吧,我沒事,”扁梔像是從陰霾中活過來,露出了這幾日裏頭,唯一的一點人的氣息,她朝元一寧說:“元姨,您帶幾個嬸嬸一起回去吧,這裏有人,家裏孩子也要照顧,你們一天幾趟幾趟的往這裏走,別累壞了。”

“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元一寧抹著眼淚,千叮嚀萬囑咐讓扁梔別太累。

走之前,還貼心的叫人在周歲淮的房間裏又隔了一張床,然後才匆匆離開。

在自己家的醫院裏,周歲淮出了事,周家人頓時都警惕起來,孩子才剛出生,周家人怕有意外,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聽說周國濤這幾日都守著孩子,好幾天沒合眼了。

有保姆,也有下人照看,但誰都不放心。

扁梔知道,周家人是把四小隻當做**來疼的,把人放在周家,她很放心。

喝完了粥,扁梔才在周歲淮對麵的**躺下。

她側著身子,安靜的看著周歲淮,林靈也不知道扁梔在想什麽,隻是守在門口。

許久後,當扁梔終於疲累的閉上眼睛,林靈才算在心裏鬆了口氣。

兩天了,這才剛閉眼。

那一夜,很長。

一切都在睡夢中。

除了——

王家。

“你們幹什麽!限製人身自由啊!你們誰派來的!”王春紅那聲吼著。

那一日。

皮鞋落在她的廁所門外,有人拉開了門,王春紅直接將手裏的孩子丟出去,周歲淮下意識去接,誰也沒料到,會有人拿剛出生的孩子當做誘餌。

王春紅丟的那一下,是用了力道的,拋出去的孩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往下落的時候,周歲淮伸手接住了她。

可在接住孩子的那一刻,周歲淮同時也感覺到後脖頸一陣酸麻,周歲淮下意識想轉頭,可卻發現,渾身的血液像是在一點點凝固,導致他的手腳都緩慢的僵硬起來。

手裏的孩子被接了過去。

王春紅下針利落,從頭頂的穴位,到後背腰部人體最重要的穴位,幾下下來,周歲淮閉上了眼睛,身體無意識的往後倒。

王春紅抱著孩子離開了醫院,她一直以為,自己做的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卻沒想到。

當天回來,王家就被圍了。

王春紅這才感覺到害怕,那畢竟可是周家啊,可過了一天,兩天,始終沒有人上門。

王春紅緊繃的心又稍稍落了回去。

她做的那樣嚴密,不至於被發現,至於派人來限製她的自由,肯定是因為周歲淮出事,周家在找始作俑者,他們隻是懷疑她,而不是確認是她。

愚蠢如王春紅,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攝像頭這種東西。

扁梔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霧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大朵的烏雲團成了厚重球狀,重重的往下壓,黑沉沉的一副風雨欲來的沉重感。

扁梔安靜的看了眼周歲淮,周歲淮依舊閉著眼,像是睡的很沉。

扁梔從**坐起來的時候,外頭的雨已經啪啪啪重重的砸在玻璃上了。

“老大,”林靈給扁梔批了件厚厚的風衣,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南方還不算特別冷,“剛生產完,注意風。”

扁梔點頭,看了眼外頭被風刮的彎曲的樹。

“讓顧言過來。”

林靈一下沒反應過來,“?”

“別人我不放心,讓顧言過來守著周歲淮。”

林靈點頭,轉頭出去喊人。

毒蠍一共一百零二人,當知道扁梔懷孕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工作都進入收尾階段,預產期前兩個月,所有人集結在城,以隱秘的方式守在扁梔的周圍。

此刻,毒蠍的人全部埋伏在醫院的各處。

顧言來的很快。

“老大,你要去哪裏?”顧言知道,若是沒事,扁梔不會把周歲淮委托給別人。

“出去一趟,”扁梔的神色很淡,跟從前的任何時候都不同,“你守著他。”

顧言明白扁梔做事情都有她的道理:“好。”

風呼呼的吹著。

王春紅拉了張椅子,坐在院子裏磕瓜子。

王家早年家裏是禦醫,憑借著針灸手藝,留下了頗多陰產,後來都漸漸敗光了,唯獨剩了家裏這一套大別院。

院子很大,古色古香,挺有氣派,王春紅常常以此為資本。

兩開門的大門被踹開的時候,王春紅還懵懂不覺。

她看著天,看著地,感歎這個破天氣。

忽的。

門口方向似乎走進來一堆黑壓壓的人。

為首的人身材嬌小,披著披風,風卷起衣擺,露出了裏頭醫院的病號服。

王春紅心狠狠的緊了一下。

而後,她迅猛的抬起頭。

這會兒天擦黑,視線不好,王春紅偏頭定睛看,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扁梔。

不同於在中醫院時的淡笑,那會兒雖然不入心,可笑意是掛在臉上的,透著一股子的漫不經心與不計較。

可這會兒,她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她的身後像是襯著一團團黑色的雲,劈頭蓋臉的就往她這裏壓過來。

王春紅坐不住了,趕緊站起來,匆匆的拿著椅子往身前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王春紅怕了。

她怕此刻這樣毫無表情,一雙眸子冷漠鋒利,像是要拿人獻祭的扁梔。

“你,你們來做什麽!”

雨勢越來越大,扁梔站在中心,林靈替她撐著傘。

雨順著傘沿連成一串,將扁梔的臉襯托的越發陰冷。

王春紅下意識的後退。

扁梔低垂下眉眼,一步,又一步的往台階上走。

“你,扁梔,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嗎?你來這裏做什麽!”

扁梔不愛笑了,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了。

林靈拉了張椅子放在扁梔身後,扁梔緩慢的坐下,然後,才抬起眼睫,重新看向王春紅。

“有一筆賬,沒跟你算,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