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梔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房間裏很安靜。

安靜的有些叫人心慌。

扁梔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站在床尾林靈。

她喊了聲她的名字,然後,才啞著音調,下意識的問,“周歲淮呢?”

林靈轉頭過來,神色在冷光燈下顯得冷,可開口的時候,又帶了點不自知的軟意,“老大,你剛醒,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扁梔剛醒,腦子也有些混沌。

看了眼四處無人的房間,又問,“孩子還好麽?”

林靈點頭,“都送會周家了,挺好的,四肢健全,看著很機靈。”

扁梔覺得有些奇怪,沉默了一下,思緒回籠後,才發現哪裏不對勁。

她靠在床頭,端著林靈遞過來的水杯,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病房裏太安靜了。

而門口的腳步聲卻飛快,腳步匆匆帶著淩亂跟慌張。

林靈沒說話。

她向來是不會說謊的人,特別對麵問話的還是扁梔。

她張不開口。

扁梔看著林靈的反應,緩緩的蹙起眉頭,剛要開口再門。

元一寧從門口進來,微弱的燈光下,元一寧的眼尾有點紅,看起來,像是哭過了。

扁梔:“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心裏不好的預感越擴越大,“是孩子出問題了?”

“哪裏能呢,”元一寧短暫的笑了一下,“孩子在家呢,”說著,從兜裏拿出照片,“你看看,家裏發過來的,是不是很機靈,這模樣啊,像極了歲淮小時候。”

扁梔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看元一寧,問,“您為什麽哭?”

元一寧後知後覺的抹了抹眼尾,“啊?高興唄,你為我們周家生了這麽四個大寶貝,我高興呀。”

扁梔盯著元一寧的眉眼,點了點頭,沒有在追問。

人陸陸續續的來,雖然大家都裝的很像,看著很高興的樣子,但是,這騙不了扁梔。

她知道,一定出事了。

前前後後一個小時。

她沒有看見周歲淮。

周歲淮是很貼心的很,從她跟他在一起開始,除了去公司,他再沒跟她分開過,何況是剛剛生產完這種時刻。

人來來往往,說著好聽的話。

走時,叫扁梔好好休息,養好身體,說女人的月子最重要了,沒做好的話,人後要受罪的。

扁梔眉眼淡淡,人來了,又走了。

病房內再次安靜下來,窗外的明月皎潔的落了一地。

扁梔沒在看林靈,而是看著窗外的古藤樹枝,問林靈,“周歲淮怎麽了?”

扁梔周身氣息安靜沉穩,不像是產後情緒起伏很大的先兆。

林靈不會騙人,更不會騙扁梔。

無論什麽時候。

“在男廁不知道被誰襲擊了,從聽見廁所聲響到進去,護士說隻經過了短短的三分鍾,周歲淮倒在地上的時候,全身沒有外傷,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下午的時候,整個醫院的醫生都回來會診,也做了所有的認為最周密的檢查,除了腦電波稍弱之外,其餘的全部正常,但是,怪就怪在,人一直處於昏睡中,從下午到現在,已經經過八個多小時了,人一直沒醒。”

扁梔點點頭,看起來,很平靜。

她兩隻手撐在床邊,掀開了被子,“人現在在哪裏?”

林靈看著扁梔的動作,趕緊,“老大,醫生說你現在要休息,你生產的時候失血過多,雖然也輸血了,可是還是要養,外頭風大,你出去吹風,身體以後不好恢複。”

扁梔從**下來,緩緩的穿上了拖鞋,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臉色已然發的如透明的白紙,氣息也不穩的喘著,“我問你,”停頓了幾秒後,才繼續開口,“人在哪裏?”

林靈知道自己阻擋不了。

“周家的人說,人來人往的怕吵到你休息,他們不想你知道,所以,把周歲淮的病房安排在二樓了。”

扁梔點頭,抬手,林靈過去攙扶。

剛剛生產過,還是四個,鑽心的頭讓扁梔雙腿打顫,林靈不忍,“老大……”

扁梔眼睛盯著前方,固執的往前走,才不過幾步路,扁梔已然滿頭大汗,像是隨時要暈厥過去。

林靈心急如焚,急急忙忙的推來了輪椅,讓扁梔坐上去,她才得以喘出口長氣。

林靈推著扁梔來到二樓。

病房的門口圍了很多的人,烏央烏央的在想對策,周家的幾個叔叔們在聯係國外的知名醫生,有人再調監控,看到底是誰襲擊了周歲淮。

看見扁梔來,所有人都暫停了動作。

元一寧看扁梔忍著痛下來,一下子忍不住的哭出聲來,“梔梔,你怎麽下來了?”

扁梔:“我來看看。”

她沒有哭,外人的話,或許連她的情緒波動都看不出來。

扁梔被推著到了病房門口,裏頭扁妖妖在給周歲淮把脈,看到扁梔來了,她把脈完了之後,走到了門口。

“怎麽樣?”扁梔問。

扁妖妖:“過針了,具體順序不知道,這是一種很古老的下針辦法,我需要回去翻看資料,目前的話,倒也沒有身體大礙。”

扁妖妖說完這話,看了眼扁梔,欲言又止的。

扁梔:“怎麽了?”

“沒事,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資料,我記得是有一家施針名家對這個頗有技藝,時間久了,忘記了,不過,能解決,放心。”

扁梔點頭。

病房內,醫生還在針對這個奇怪的現象做檢查。

扁梔讓林靈推著自己進去,她也沒靠近周歲淮,就坐在輪椅上最角落的位置,安靜的看著躺在**毫無生機的周歲淮。

雖然是自己家醫院,可也留不了那麽多人。

等到淩晨的時候,元一寧便讓周家的人像回去,霍無尊跟扁妖妖回去找資料了,沈聽肆跟林野去掉監控。

病房裏就剩下扁梔跟林靈。

“你先出去吧,我想跟他待一會兒。”

林靈:“醫生說,你情緒不能太激動。”

“嗯。”

林靈退出去。

扁梔也沒輪動輪椅,她就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周歲淮。

期間。

沈聽肆跟林野來過一下,監控扁梔瞧了很短暫的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林野:“這個王春紅是有病吧!她這麽做有什麽好處!要是沒這事,咱原本應該高高興興的回去看孩子的。”

扁梔沒對這話發表任何意見。

沈聽肆看著扁梔安靜的樣子,心裏擔心極了,有情緒的人,通常會將情緒外放出去,放出去的那一刻,也就沒事了,可最怕的就是這種,明明心裏難過要命,卻硬挺挺憋著,外表上看著像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這種人,一旦怒起來,是,那得要人命。

沈聽肆不安心的對扁梔說:“王春紅這邊,我跟林野處理。”

頓了頓。

“或者,我們帶給周家人處理。”

扁梔眼神依舊放在**的人身上,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看起來很安靜,“不用,我自己來,林靈。”

“老大。”

“把人看住了。”

林靈知道扁梔說是王春紅一家。

林靈:‘是。’

這一天開始,王春紅一家,被毒蠍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