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倪儲決定不了,周歲淮也決定不了。
“我要進產房。”
於是。
周歲淮就進去了。
在產房外的時候,周歲淮的心是提到半空中,可進去了之後,在看到扁梔之後,他反而像是吃了定心丸。
什麽都不怕了。
“周歲淮,你別怕,”扁梔很累,可她依舊很耐心的跟周歲淮解釋,“不是一定會出問題,隻是說,要做最壞的打算,你相信我麽?”
周歲淮低眸看著扁梔。
“你相信我,我跟寶寶,都會好好的,我是醫生,最優秀的婦產科醫生,我明白要怎麽最大程度上的配合,所以,你相信我,抉擇,是最壞的結果,你不用想最壞的結果。”
雖然這是扁梔的說辭,可周歲淮還是相信了。
“好,那我在外頭等你,你出來,陪著老。”
扁梔笑了笑,點頭。
周歲淮出去的時候,腳步不像進來的時候虛浮,眸色裏染著堅定。
扁梔說話算話的。
她從沒失信與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顧言安排大家去吃飯,唯有周歲淮跟林靈兩人始終站在原地。
手術室的門打開時,王春紅等的快睡著了。
她激靈著睜開眼睛,聽見老醫生笑眯眯的說了句:“平平安安,”老醫生笑著指著其中一個,“這閨女水靈,跟丫頭張的像!”
隨後,扁梔被推出來。
王春紅激動起來,她覺得,現在是換孩子的好時機!
她眼睛盯著其中一個護士手裏抱著的孩子,不自覺的緊緊抱著自己懷裏的孩子。
忽然。
王春紅呆了一秒。
而後,有些驚詫的低下了頭。
她懷裏這女娃這麽久了,一聲沒哭,這——
有問題啊。
因為沒有進保溫箱的原因,這會兒嘴唇青紫的更深沉了,王春紅知道不能等。
她無時不刻想衝出去把護士手裏的孩子給調換了。
可周歲淮的安排太周到了,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毫無縫隙。
周家的人在前頭走著,身側兩邊是霍家的人,毒蠍的人護在兩個孩子周圍,那個叫林靈的,寸步不離扁梔的病床。
王春紅煩躁的很,隱隱約約還聽見剛剛領她進來的護士在叫,王春紅緊了緊手,想著趁孩子安置的時候,在做調換。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周歲淮的安排,也低估了富人孩子的基本配置了。
他們不在醫院裏的保溫房!
周歲淮大刀闊斧的在周家,特意開辟了一座專屬於四小隻的保溫房出來,那裏的一切設備,醫護人員準備的妥妥帖帖的,就在等著小少爺跟小公主回家呢。
周家的人高興瘋了。
周老太太激動的抹眼淚,低頭就把手腕上的手鐲摘下來,套到了扁梔的手裏,“丫頭,之前給你,你說時機不到,現在可不敢再說了,你是我們周家功臣,奶奶盼著你好好的,跟歲淮舉辦婚禮。”
扁妖妖也在旁邊抹眼淚。
四個孩子,短暫的在醫院的保溫房裏呆了幾分鍾,就自己被送到了守衛嚴格的周家。
王春紅屁都沒看見,更別說狸貓換太子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四小隻在一群人的守護中離開,她整個呆在原地,手裏是那不爭氣的沒用女娃,王春紅嫌棄的直接將人丟在了洗手台上,“沒用的東西,我就知道你這幹巴巴跟你那沒用的媽一樣,沒有富貴命!”
王春紅氣的很,轉身要走的時候,手指尖忽然觸碰到了尖銳的銀針。
出門的時候,劉雲對她說:“媽,你把針灸帶上吧,或許能用上呢,”
王春紅又聯想起劉雲說的,“扁梔不行,動周歲淮也不行?”
王春紅看著忙忙碌碌走向醫生就診室的周歲淮,陷入了沉思。
她動周歲淮,似乎沒什麽好處。
可,她得讓扁梔知道,A城不是她說了算,針灸的手藝,天外有天。
王春紅收斂了心思,又轉身抱起了洗手台上的小女嬰,腳步一抬,往男廁的方向站了進去。
今天的醫院,人少,王春紅所在的廁所,好久也沒人去。
醫生辦公室裏。
倪儲,“孩子平平安安出來了,恭喜你,成功做爸爸了。”
周歲淮點點頭,“謝謝您。”
今天的手術不簡單,若不是扁梔的老師親自出馬,這孩子,恐怕沒辦法全須全尾。
“謝我做什麽?扁梔這丫頭在學校的時候就聰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這些年,我就一直在等,等她什麽時候有孩子,一度我都以為等不到了,這些年,身體不好,想著算了,沒想到,這丫頭,給我來了個大的,哈哈哈——我也算死而無憾了。”
“您別這麽說,您會長命百歲的,”
倪儲擺擺手,“我早看穿生死,生死沒什麽懼怕的,我今兒就是高興,親眼看著徒弟的血脈由自己接生出來,這感覺,你們可不懂,”
倪儲是真高興,“這中間有失血,日後要好好補補,年輕人,問題不大,外頭寒天雪地的,別出門,好好養個幾個月,身子會恢複從前的。”
周歲淮點頭,鄭重記下。
“行,你去吧,”倪儲笑了笑,疲累的靠在椅背上,“我休息一下。”
周歲淮對著倪儲鞠了個躬,走出辦公室。
剛一走出辦公室,他就瞧見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男廁的門口,伸著個腦門,手裏似乎還抱著個孩子。
這一天,周氏清空,所有病人都好好安置去了分院,這裏不可能有除了四小隻以外的孩子!
周歲淮心裏一緊,立馬抬步朝那人走去。
“你誰!”
“在這裏做什麽!”
“你懷裏抱著的,是誰的小孩!”
周歲淮的步子很快,一下子就走到了男廁的門口。
那抱著小孩的人卻也很防備,見他過來,立馬就驚慌的閃進了廁所。
周歲淮根本來不及思考,他隻要一想到那或許是自己的孩子,是扁梔豁出去性命才生出來的孩子,就這麽被人抱著走了,他腦子裏理智的弦就斷了。
王春紅的步子很快,瞬間就閃進了一個隔間。
聽見腳步聲逐漸靠近,男士的皮鞋停在了她所在位置的門口,她凝住了神,一隻手伸進了口袋,掏出了泛著冷光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