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麻麻~”

“麻麻~”

“麻~”

“麻~”

四個小糯米團子蹦躂著小短腿衝到剛剛下班的扁梔跟前。

仰著頭,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抓著扁梔的白大褂搖啊搖的。

“別鬧,”元一寧拿著四個小水壺跟在後頭,高跟鞋都換成了平底鞋,笑眯眯的,“你們四個一起,媽媽可抱不動,梔梔,你別慣著他們,”見扁梔當真蹲下身子,元一寧趕緊說。

扁梔也確實抱不動。

周家把孩子照顧的很好。

一個小家夥配兩個營養師,四個保姆,一個隨診醫生。

從吃喝,到身體的照料,裏裏外外一應俱全,小家夥才兩歲,就已經請了家庭教師了,英語口語練的比扁梔還溜,一有時間,周家的人就帶著孩子滿世界的玩。

今天去美國,明天去英國,後天去巴塞羅那,大後天去意大利。

就像是周歲淮小時候那般,天南海北的在玩樂中見識世界,這不,剛從北美回來,一下飛機,小家夥急吼吼的就要來中醫院看麻麻。

這四個孩子很幸運,生活在充滿愛的家庭裏,扁氏公館對麵的房子已經徹底被周家買下來了,周家人就帶著孩子住在房子的對麵,扁妖妖跟霍無尊沒事就走路過去看孩子。

扁梔產後三個月,就回了中醫院,之後接管霍氏。

霍無尊如今有大把的時間陪伴孩子跟老婆,四個小鬼雖然被寵,但是很講規矩,三個小男孩被教養的很有紳士風度。

扁梔總會透過著四個孩子,瞧見周歲淮小時候的端倪。

一樣的熱烈,善良,對這個世界充滿向往跟期待。

四個小家夥跟媽媽親昵了一會兒,就被高矮胖瘦帶著去中醫院裏頭玩,孩子一點不認生,瞧了一眼媽媽,被點頭許可後,小短腿噠噠噠的就敢在中醫院裏撒歡的跑。

高矮胖瘦四個呼呼的在身後追。

元一寧樂嗬嗬的,“這次跟歲淮去北美玩,可開心了,好像還去了霍氏之前的總部,這不,一回來就跟我炫耀,說——”元一寧說著孩子稚嫩的口吻,“我麻麻是超銀,可厲害。”

“可把孩子得意的。”

扁梔也笑,孩子成長的很快,一年前,還是小小的糯米團子,一眨眼,已經可以在中醫院裏頭撒歡了。

孩子不認生的很,上次來,她還在坐診,四個家夥知道媽媽在忙,也不進去,就在門口坐著小板凳乖乖的等。

有病人瞧見這小糯米丸子稀罕可愛的緊,逗趣的問,“這誰家孩子啊?”

四個小糯米王子齊刷刷的豎起一根手指頭擱在唇瓣,睜大眼睛,“噓!”了一聲,小丫頭機靈的壓低聲音說,“麻麻在看病,不能吵的,”

這認真的樣子,逗笑了一走廊等著看診的人。

“小孩挺可愛的吧,”在扁梔看著孩子笑的時候,元一寧又說。

扁梔:“嗯。”

元一寧偏頭看了扁梔一眼,扁梔便知道,元一寧有話說。

幾秒後。

元一寧歎了口氣,“歲淮……還是不記得從前的事,你是還在怪他麽?”

扁梔搖搖頭,“沒有。”

扁梔從來沒有怪過周歲淮。

可這話,元一寧並不信。

沒有的話,怎麽會連孩子的滿月酒都不去,沒有的話,為什麽不跟周歲淮在試試,為什麽周歲淮生日的時做的邀請,也不出現,所有重大的日子,扁梔都不曾參加。

“你生氣也是應該,這個什麽破選擇性失憶就是扯!但是,梔梔,元姨還是要說,不管你們如今如何,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你跟歲淮重新在一起,在我們眼裏,你早就是我們周家的媳婦,

過去固然重要,可你們過的是當下的日子,即便沒有回憶,那也有現在,有未來,有孩子,怎麽能……連人都不要了呢?”

元一寧不是第一次勸扁梔。

但是,是第一次說的這樣無奈又妥協。

“你看,孩子一眨眼,就長這麽大了,過去的日子,不會再回來,我是替你們可惜,那麽好的兩個人,怎麽……怎麽就變成了互相提不得的人了呢?”

扁梔低垂著頭,輕輕的笑了一下,“我沒怪他,是我自己的問題。”

元一寧就不懂了,“那你給我說說,什麽問題,”扁梔是性子冷,可能給周歲淮生孩子,她不相信扁梔對周歲淮沒感情,她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什麽緣由,能夠讓扁梔這樣有堅定意誌的人,動搖了跟周歲淮在一起的心。

“有什麽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憋在心裏,日後真等事情翻篇了,我怕你後悔如今執拗,孩子,你跟歲淮那麽不容易在走到一起,你們中間經曆了多少事情,就都真的放下了嗎?”

“這四個孩子看著懂事,可小丫頭心思敏感,好幾次問我,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我都不敢回答,你是真的不喜歡周歲淮了麽?”

元一寧看著扁梔,說:“我不信。”

在她眼裏,扁梔是最情長的人,因為隻有情長的人才會堅守本心,放著上億的買賣不做,在這中醫院裏頭寫著幾塊錢,賺不了幾毛錢的方子,懸壺救人。

這樣的人,永遠壞不了。

扁梔眼睫低了低,有點被逼到無法招架,最後隻能歎了口氣,轉頭對元一寧輕輕淡淡的笑了一下,“元姨,能不能別逼我了?”

元一寧帶著孩子,歎著氣走了。

扁梔回到中醫院繼續看診,中間休息的時候,收到李坤發來的信息。

【少奶奶,今天少爺從北美回來,就去試鏡了,經濟公司還是沒定,人嫌他脾氣大。】

李坤從一年輕開始,每天都在跟扁梔報備周歲淮的消息,沒人跟他說要這麽做,但如今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而扁梔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回應。

曾經李坤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發錯人了,或者扁梔換號了沒看見。

為這,李坤還特意去了一次中醫院,他是不敢當麵去問扁梔的,私下裏找了胖子,旁敲側擊的問扁梔的微信號。

胖子一頭霧水,“你不是有院長的號麽?就是手機號,”李坤很謹慎,對了一下,甚至看了眼胖子最近跟扁梔的對話記錄後,才確認,自己沒有發錯人,扁梔也沒有換號。

他安心下來,至此之後,天天都發。

即便對麵沒有回應,李坤覺得,隻要對方沒有刪除自己,沒有明確的“別發了”,他就應該把這件事做到底。

所有人都是做著類似這樣無望又必須的事情。

所有人都見證過兩個人好,見證過一個眼神對方就懂了個樣子,見證過扁梔笑的無奈又寵溺的模樣,他們從不覺得扁梔會不愛周歲淮了,於是,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讓看似斷了聯係的兩人,保持著微妙的聯係。

他們似乎從不怕扁梔跟周歲淮的愛情會消失,他們怕,這些日子,他們旁人不記錄,未來有一天,這兩個人會後悔今天缺席對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