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過後沒幾日便是春節。如果讓蕭月來說的話,這個春節過得那可真叫不痛快。大家剛熱鬧了沒幾天,驚聞大胤和宛昌又開戰。宛昌人一到了冬天就有些不老實。

村中百姓人人惴惴,畢竟此地距離大胤邊關不過幾十裏,萬一胤軍來個大潰敗,那就麻煩了。好多村人已經收拾行李準備逃跑,先撤離村子幾十裏,觀望一下再說。

蕭月去問林鍾憑,看他的意見,自己一家三口要不要躲躲。

林鍾憑思忖半晌,說再看看吧。問及原因,無他:大胤這幾十年來屢戰屢敗,想三十年前蘇格爾草原還在大胤境內呢,結果幾十年下來,被人家逼得一點一點往後退。如今也該扳回一局了,沒道理總是宛昌贏大胤輸。

蕭月表示不理解,她這些年大江南北走遍,發現世道確實不怎麽的好,百姓生活十分困頓。除了江南一帶還有些富庶之地,其他地方,百姓生活確實一般。大胤可以說是內憂外患,憑啥打勝仗呢。

林鍾憑的意思是,哀兵必勝。如今大胤內憂已經夠多了,皇帝老子絕對不希望再有個外患啥的,所以,一定會全力支持邊軍打贏這場仗,弄不好朝廷還會調大批軍隊過來支援。

夫妻兩個爭著爭著,兩軍就開戰了。朝廷並沒有再派軍隊支援的意思。林鍾憑說這更好,省得軍隊經過時會擾民,擾了他們夫妻的太平。

蕭月覺得這話說的不對,胤軍就算不經過,她們倆也不怎麽太平。主要是,那小豆丁腳上的凍瘡自從被她用凍瘡膏擦好後,也忒能鬧騰了。

反正他們夫妻倆最後是沒動。其實要按照蕭月的看法,主要是兩個人仗著跑得快,壓根也不在乎。大不了兵敗的時候再跑,反正軍隊是跑不過他們的。

林鍾憑似乎是對胤廷徹底死心了,談起哪方會贏哪方會輸,就跟閑嘮嗑一樣,一臉的不在乎,一副愛誰誰的樣子。

蕭月反正是無所謂,她身上一半是大胤的血,一半是宛昌的血,雖然因為自己娘親的遭遇,她多少有些反感宛昌,好吧,也十分反感大胤的重男輕女,所以她覺得誰贏誰輸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大家和平相處,不要再打了。

這場仗打了約莫兩個月,一直打到仲春時節。最後宛昌收兵,大胤並未乘勝追擊,雙方戰平。

據說大胤這次差點又輸了。輔國大將軍嚴懷自從守邊以來,就沒打過勝仗,妻兒老小在京中的日子十分難過。他要再輸,估計就該回京述職,奪爵查辦了。這次他是下決心打個勝仗,好向朝廷邀功。緊要關頭居然還真露了一番膽色,親自披掛上陣,怎奈他不但沒能鼓舞士氣,反而在胤軍快被衝潰時,中了流矢傷了左臂,差點就亂了軍心。就在敵方又射冷箭時,一個姓蘇的執戟長豁出性命,衝到他身邊替他擋箭。那執戟長身手了得,一柄長槍舞得密不透風,沒讓冷箭再傷了嚴懷,但他自己卻中了兩支箭,所幸都沒傷在要害部位。嚴懷害怕,想要後退,那位姓蘇的不知道是歸德執戟長還是懷化執戟長的,硬是在他身邊勸住了他。嚴懷稍稍冷靜後,帶傷指揮,全力衝殺,姓蘇的執戟長也很玩命,大胤全體將士在榜樣的力量下,終於玩命一回,最後生生扳回局勢。

其實要說大胤這次也是運氣好,宛昌朝堂內部據說也鬧了點什麽分歧,而大胤眼看兵敗如山倒之際,居然又士氣大振,將敗局又生生延後幾天,這一延,就延遲到宛昌撤兵了。

好歹算是打和了。而且雙方都傷了一把元氣,估計一時半會打不起來了。於是,青桐村的人又回來了。

其實這些,蕭月也都是聽人講的,也不知道最初是誰講的,反正就從軍隊傳出來了,然後大家就都這麽講。最初蕭月也沒弄清楚,那個執戟長到底是姓蘇還是姓朱還是姓顧的,反正就知道,從那以後,那個執戟長被嚴懷破格提升,連升好幾級,嚴懷還將此事上奏朝廷,朝廷專門賞了那執戟長好些財帛。好吧,至於到底是升了幾級,蕭月不清楚,她分不清那些軍銜等級。回去跟林鍾憑一講,差點沒被笑死。林鍾憑細細將大胤各級軍銜講給她聽,她不甚用心的聽著,到也記了個七七八八。

好不容易戰事完了,蕭月覺得可以鬆口氣了,林鍾憑又病倒了。

蕭月怎麽也沒想到,林鍾憑居然會生病,他明明每天看起來都壯得好像一頭牛。林鍾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生病,反正就是每天身子都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終日昏昏沉沉的,隻想睡覺,有時還會持續低燒,並且呼吸困難。林鍾憑自己略懂醫術,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蕭月去鎮上請了全鎮唯一一個像樣的大夫來瞧病,那大夫隻說是水土不服,開了藥方就走了。

蕭月覺得這大夫真不靠譜,要真水土不服,怎麽剛來的時候沒事,現在反倒這樣了?蕭月猶豫要不要按藥方抓藥,林鍾憑看了看藥方說即使治不好也吃不死人,讓她放心去抓藥吧。

於是,蕭月既要照顧林鍾憑,還要帶孩子,累得半死。

林鍾憑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個月,後來居然真的慢慢好轉了。蕭月總算鬆了一口氣。哎,日子終於又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