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就有一人騎著馬,快馬加鞭的向欒清家趕去。
浮沉從馬上下來,快速地跑到欒清麵前單膝跪地,雙手將一個黑包袱舉起。
“主子,召您回京的旨意已經下來了。”
欒清接過,拿著進屋打開後,裏麵是聖旨。
內容確實是召他回京的。
“欒清。”
葉桑進屋後就見欒清皺著眉頭。
有些心疼。
欒清的眼神裏帶著幾分複雜,還有一些其他情緒,像是很抱歉,這份旨意突然打擾了他們的平靜生活。
葉桑自然明白欒清的難處,拉住欒清的手,溫聲道,“你放心,我已經有收拾我們的東西了,其實也沒什麽可拿的。”
“辛苦夫人了。”
欒清將聖旨收好,看著浮沉。
“浮沉你找個人,給這些孩子再次找位先生,我走後由他教導。”
“屬下明白。”
門口處的濯鈺扒著頭,小心翼翼的問,“師父,您是要走了嗎?”
聽著濯鈺的稱呼,浮沉心裏一片震驚。
前些日子,自家主子和葉小姐成親已經夠震驚他們了,這又收了徒弟?
“嗯,就不帶你了。”
葉桑衝濯鈺招手,讓他進來。
濯鈺看著來的那黑衣持劍男子,麵容嚴肅,看起來非常有氣勢。
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他剛剛聽到了,他喚師父喚主子。
他也知道,師父他終究會走的。
這麽一小塊天地,留不住師父師娘。
可是,他好容易才得到師娘的憐愛。
他同樣還有自知之明,自己太過弱小,師父是做大事的人,如果自己要是非要跟著師父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為師父的拖累,他不想這樣。
他想幫到師父。
“濯鈺,你師父他,他不是不要你了。”通過和濯鈺的相處,葉桑了解到濯鈺他缺愛,內心比較敏感,還喜歡多想。
他害怕這孩子認為,他們一走就不會回,就不要他了。
“師娘您放心,我知道師父有重要事情。”
“等下次再見的時候希望你能成長。”這是欒清對濯鈺說的話,同時也是對他的期望。
濯鈺一個勁點頭。
那樣子乖極了。
“師娘,濯鈺可以問您和師父要去哪裏嗎?”濯鈺雙手緊握,滿臉堅毅,他強忍著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悲傷。
“我們……”
葉桑望向欒清,後者點了點頭。
葉桑笑了,“我們是要去京城。”
“那,那是哪個地方呢,師娘可以告訴我您居住在哪裏嗎?”
濯鈺眸中充滿期待的光芒。
“這個當然可以,師娘偷摸摸告訴你,京城清野當鋪是師娘開的,屆時,如果你真的很想,你可以去找我們,當然這是同你開玩笑的。”
葉桑覺得濯鈺一個沒多大的孩子不迷路就好,怎麽可能從一個深山老林的小村落裏跑到京城。
這是不可能的。
濯鈺在心裏牢記這四個字。
又換成一副純良無害的笑容,露出小白牙。
“師娘,我沒出過城,也不會亂跑,我會乖乖等您和師父來接徒兒的。”
“嘿嘿,這就好,師娘知道我們家阿鈺是最乖的。”
葉桑揉了揉濯鈺的腦袋。
充滿母性光輝,溫柔、慈祥。
她越發的像一位母親了,隻是她自己沒有覺出來。
村民們得知欒清跟葉桑要走,說了一些感謝話,甚至還想籌錢報答欒清。
不過都被欒清拒絕了。
孩子們得知他們的先生要走,傷心了好一陣兒,還有的娃娃拉著葉桑的手求師娘別走,又向欒清保證他們會聽新先生的話,好好讀書認字,走出這裏,不會辜負先生的期望等等。
又是一陣傷感。
欒清跟葉桑離開村子的這一天,是小風,不過陽光很好。
很多村民都到村口送他們。
馬車裏的葉桑伸出手,腦袋也伸出車窗,大聲的對他們說,“你們回吧。”
馬車越走越遠。
依稀的,能聽到他們說的那些感謝話,說他們會記住他們。
還有孩子們喊他們的聲音。
獨獨沒有聽到濯鈺的聲音,不過葉桑已經很放心了。
看著那輛馬車漸漸遠去。
最前麵的濯鈺慢慢低下腦袋,看腳下的土地。
“師父,師娘,你們放心,徒兒會每日練功,不會停下,徒兒也會好好讀書識字。
到時候如果您真的不要濯鈺了,濯鈺就走出去,去尋你們。”
濯鈺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水。
他的身影很是單薄。
-
浮沉駕著馬車。
葉桑時而看看窗邊的風景,時而跟欒清閑聊。
“我們直接回去,還是?”
“先去傅城,去見個人。”
見人?
是太子殿下。
葉桑並沒有將傅城的生意帶回,將人手都留在這裏,這裏的利潤還可以,就留著就行。
兔子還有三個洞呢,她多留幾家掙錢的鋪子也不算什麽。
欒清所接到的旨意是回京。
秦賦沒有接到任何旨意,再說他是要鐵了心留在這邊境的。
城主府裏為欒清踐行的酒菜已經準備好了。
院裏伺候的人也都下去了,他們都知道國師大人喜歡清靜,就連城主也沒有在這裏。
院中站立的秦賦早就等候多時了。
“你們?”
看見欒清跟葉桑一同前來,秦賦很是意外,劍眉微蹙。
“我們在一起了。”
說著,欒清像是在向秦賦宣誓主權似的,握住了葉桑的手。
葉桑並沒有拒絕,這件事情讓太子殿下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更何況她都早就跟沈江和離了,沒任何人能管得住她。
秦賦看了看葉桑。
他笑的溫和。
“隻要,不委屈了她就好。”
欒清並沒有從秦賦看葉桑的眼神裏看出什麽。
那種感情很純粹。
就是簡簡單單的哥哥看妹妹。
“我和桑兒我們兩人兩廂情願,情投意合,希望能得到殿下的祝福。”
秦賦點了點頭,拱手,“恭喜國師大人,國師…夫人。”
看不起他眸底的情緒,不知他是喜是悲。
三人一同吃了一頓飯。
下午欒清就提出了辭行,和葉桑踏上回京之路。
夜裏。
傅城東城門前。
河岸邊有一棵柳樹,樹枝隨風飄搖著。
柳樹的右邊有一男子,手持長笛,長發被風吹的淩亂,衣衫也飄起。
河麵波光粼粼,岸邊還有碎石子、短木棍什麽的。
男子吹著笛子,悠悠笛聲飄了很遠很遠。
“我們在一起了。”
“國師夫人。”
“希望殿下也能找到自己心中所愛。”
不久前的一幕一直回**在腦海裏,怎麽揮也揮不去。
如果有懂笛的人在旁邊聽,一定會聽出來吹笛的人。
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