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大佛寺舉辦佛會,由高深無塵大師主持。
京城中的貴人和平民聽到這個消息,都成群結隊地往大佛寺湧了過去,連王從碧和尉遲九儀也不意外。
不過他們去大佛寺的目的都不是為了遊玩,王從碧是為了向夫人和娘子展示一下自家店鋪的新衣服,而尉遲九儀則是為了保護貴人出行。
“也不知道尉遲大人保護的是哪位貴人?昨夜就出了門。”
大早起來給王從碧打扮的春花有些好奇,尉遲大人都當上四品的官了,能讓他保護的會是哪一位貴人,會是皇後還是天子吧?
“自然是你惹不起的貴人。”
秋月手裏拿著好幾條裙子,在王從碧身上對比了半天,終於選了一條藍色齊胸的裙子,外配一件白色紗衣,裙裾用銀線繡滿了精致的牡丹花,襯得王從碧膚色白皙可人。
接著她又拿出一條銀光閃閃的絲帶,綁在了王從碧胸下,將王從碧傲人的身材顯示了出來。
“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王從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臉紅。
她雖然自己有成衣鋪子,裏麵有很多好看的衣服,但自從嫁給範書臣後,她就一直穿著範母準備的寬大老氣衣裳,把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離開範府後,她雖是改掉了穿老氣顏色的習慣,可穿得這麽顯身材的衣服還是第一次。
“娘子,這是現在京城娘子之間最喜歡的衣裳,連金安公主都在穿呢。”
秋月低著頭,一邊給王從碧帶手鐲,一邊勸說。
“京城的成衣鋪子都在賣這種衣裳,你穿得好看些,讓那些京城的夫人和娘子們看看我們家鋪子的手藝,到時候我們還愁鋪子生意不來嗎?”
帶好手鐲,秋月又開始給王從碧挑頭飾。
“娘子,今日不同往日,你又不需要為了範大人和那些夫人應酬,穿成以前那種端莊的樣子,平白給自己增加十歲。”
“你隻要穿得漂漂亮亮,展示一下自家的衣服,然後玩得開心就好。”
秋月選了一套絹花做成的藍色牡丹花頭麵插在王從碧梳好的高髻上,讓春花端著鏡子照給她看。
娘子打扮起來真是好看得緊,說花容月貌都小氣了,應該說國色天香才對。”
春花端著鏡子左右走了兩步,讓王從碧看得更加清楚。
“你是和尉遲大人待久了吧,居然學會了甜言蜜語了。”
王從碧聞言,笑著翻了一個白眼,“好好的一個女兒家,怎麽學了那個紈絝,油嘴滑舌的。”
“我說的是實話。”
春花撅了一下嘴,放下鏡子,拿起脂粉盒子,“娘子本來就長得好看。”
一刻鍾後,走出屋子的王從碧讓院子裏的其他人都看得呆住了。
窈窕華服的美人,膚色潔白如雪,額上貼了紅色的花鈿,眉毛用眉黛細細描繪,仿佛遠山含翠,自有一番風流。
她的眼妝也很是精致,用墨色輕點眼尾,拉長眼線,再用胭脂暈染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眸光流轉間便是一段旖旎風情。
她的唇則用了京城娘子最愛的櫻桃口脂,薄塗之後,唇形小巧飽滿,色澤鮮豔如同初熟的櫻桃一樣,誘人采擷。
再加上她掃上胭脂,如同朝霞映照的臉頰,讓她原本就明豔大氣的臉更加美豔,像一把鉤子,將人的心尖緊緊勾住,讓人隻能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才能緩解那被勾魂奪魄的痛苦。
好像是有點過了。
秋月和春花捂著胸口,齊齊吐了一口氣。
這樣子哪裏像是去參加佛會的,明明就是去殺人的。
也不知道今日會有多少郎君的心,會被娘子一一拿下。
“這樣穿真的可以?要不要我再加上一件衣服?”
王從碧捂著胸口對著小池塘照了一下,心中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露的有點多了啊,而且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天氣也不像之前一樣暖和,穿這套衣服會不會冷到啊。
秋月欲言又止,春花卻大大咧咧地擺手。
“娘子,現在京城中的夫人和娘子們都是這樣穿的,你不這樣穿的話,指不定別人還說你土包子,你想想,我們家可是有成衣鋪子的......”
春花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給了王從碧一個“你懂的”眼神。
王從碧自然是知道這種衣服現在是京城夫人和娘子的最愛,可知道是知道,穿上身又是不一樣了。
前世的時候,範母給她立規矩,給了她很多老氣寬鬆的衣裳,再加上她又要結交範書臣上司夫人,和那些年齡很大的夫人打交道,所以她竟沒有穿過什麽時興的衣裳。
雖然她手中有著成衣鋪子,但那鋪子基本上都是給範書臣做衣裳,後來就加上了盧芊芊。
想起前世盧芊芊穿著她鋪子裏的衣服招搖過市,自己卻穿得老實端莊,王從碧的臉一下就黑了起來,心中全是怨恨與不甘。
憑什麽她的東西要給別人享受,她自己卻隻能用一些沒人要的東西。
看著水中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女子,王從碧緩緩放下捂著自己胸口的手,然後緩緩地笑了起來。
“你們說得對,確實應該這麽穿。”
王從碧低聲一笑,笑容不像往日一樣端莊,反而透出一股誘人至極的媚態。
之前那種人淡如菊的特征消失得無影無蹤,微笑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溫暖,反而像一把尖銳鋒利的刀刃一樣,不經意之間便能刺穿人心。
她不再含胸駝背,表示謙遜,而是抬頭挺胸,微微揚起下顎。
“當年,我就是考慮太多了,才活得憋屈,現在我覺得......”
王從碧斜眼看著秋月和春花,眼神瀲灩,勾魂攝魄、
“我應該換個活法,像金安公主一樣肆意活著,享受一下人生才對。”
“是,是吧。”
春花嗬嗬兩聲,點了點頭。
旁邊的秋月沒敢回話。
她不知道娘子要學金安公主,是要學金安公主穿衣裳,還是學金安公主打人,還是學金安公主不停換駙馬......
隻怕從今日起,尉遲大人要開始憂心了。
秋月看著王從碧如同在花間起舞的背影,為尉遲九儀未來吃醋的日子感歎了一句。
......
大佛寺中,人滿為患。
不管是貴人還是平民,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場麵十分的熱鬧。
王從碧到了之後,看見人潮湧動的場麵,不禁想起前世看見尉遲九儀在人群中被擠得如同水中螳螂的模樣,當下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笑容之美豔,直接讓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一瞬,接著便有人竊竊私語,“這是哪位娘子?”
“應該是王娘子,就是和範書臣,範大人和離的那一位。”
接話的人雖然見過王從碧,但看王從碧身上帶著攻擊性的氣質,有些不敢確定。
“原來這就是王娘子啊!”
聽到這話,娘子們露出或驚喜,或好奇,或羨慕的表情。
而郎君們除了一小部分人不動聲色外,其他人不是嗤笑一聲,便是搖頭不屑,仿佛剛才他們對著王從碧露出癡迷的表情不是他們一樣。
不對。
看著表情奇怪,發出竊笑的郎君們,春花和秋月對視一眼,覺得有問題。
她家娘子最近又沒有做什麽事情,怎麽會惹得那些郎君議論紛紛,莫不是有人散布了她家娘子的流言?
正當春花和秋月疑惑的時候,前方的人群慢慢散開,露出一個穿著紫色衣裙,帶著金釵,拿著一卷書冊與年輕郎君說話的中年婦人。
她像是感受到了春花和秋月的目光一樣,說話的時候隨意掃了她們一眼,然後讓春花和秋月齊齊臉色大變。
“範老夫人,怎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