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裏見過那人呢?
那人周身的氣度和穿著打扮,看著,就不像是尋常平民百姓。
聽聞白伯父已經是驊成郡商會的會長,商人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算是平頭百姓了。
那麽,是白家的生意做大了,所以白家帶著白時錦結識了世家權貴家中的子弟嗎?
是啊,溫香君都嫁人了,那麽,白時錦大抵也是要嫁人的。
隻是,白時錦家裏雖然比以往還要富貴了,據說還捐了個小官,但若是白伯父想攀附權貴,白時錦最多能給人做妾,以後隻怕也不能再隨意出門打理鋪子,得就此陷入深閨內宅中,和其他女人每日隻一心想著爭奪主君的寵愛。
成為一個庸俗諂媚的後宅婦人。
不複過往的模樣。
他們兩人,日後隻怕再難相見。
一想到白時錦輝給人做妾,日後說不得還會被主母磋磨,龐子煜就有些為她感到心疼。
那樣人比花嬌,還對自己一度很是癡情的美人,終究會凋零枯萎在別人的宅院裏……
而自己,隻怕餘生也很難遇到這樣癡情的女子。
自己和白時錦的未來都被毀了。
可是,這一切該怪誰呢?
龐子煜這頭出神,就漏了那邊溫香君的幾句話。
溫香君聽龐子煜一副滿心惦記著白時錦的模樣,氣都要氣死了,已經是在拚命壓抑脾氣,柔聲對著龐子煜撒了幾句嬌。
想著要是能把人哄回來,以後龐子煜和那小賤人也沒有接觸的機會,她倒是不必太計較這些。
隻是……
“相公,你……唉,一聽你還提那個總是磋磨我的姐姐,我心裏就慌得很,怕是有些病了,你快來聽聽我的心跳,是不是有些不對啊。”
“相公,你說話啊~”
“相公?”
“龐子煜?”
龐子煜依舊對著茶碗默默發呆。
於是,雖然龐子煜麵色依舊冷靜從容,溫香君卻是真的忍無可忍,要發脾氣了。
“龐子煜!我和你說話呢,你居然還無視我嗎?!!”
龐子煜回神,看向坐在喜**,氣得打哆嗦的溫香君。
眼神越發冷淡。
對啊,是溫香君,若不是她。
自己本該是和白時錦在一起的。
他們才是心心相印,本該如膠似漆的有情人。
穿著紅嫁衣,麵上含羞帶怯嫁給自己的,本該是白時錦才是。
而溫香君,哪裏比得上白時錦。
龐子煜會這樣,還是因為龐母。
龐母雖然看在白家的富貴,和白家與郡守都有關係的麵上,向溫香君提親了,但回家後,一直衝著龐子煜念叨,說那女人不是個好的,娶了她日後多的是麻煩,龐子煜被念叨得多了煩了。
為了在婚前打探些溫香君的事情,應付龐母,龐子煜便在幾天前,親自上街去查溫香君的相關。
那時,龐子煜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了圈。
盤算著該找何人去打聽,按他的觀察,似乎除了酒樓裏的跑堂小廝,就街上的乞丐接觸觀察到的人最多。
酒樓裏的酒菜可不便宜。
掂量了下癟癟的錢袋子。
龐子煜遲疑了一會後,還是朝著繁華街道的街角陰暗處走去,目光在那裏坐在牆根下的幾個乞丐裏掃視了會,找了個看著幹淨些,有些機靈的小乞丐問話。
“你,就是你,我問你知不知道那白家的溫小姐的事情?”
看著龐子煜花了點銀錢份上。
那小乞丐打量了龐子煜一眼,笑著說:“問溫香君溫小姐嗎?”
看龐子煜點頭,小乞丐笑眯眯的。
“唔……她啊,可不是個規矩的小姐呢。”
“僅是我見過的,就和好幾個公子有些很親密的舉動哦。”
龐子煜臉色不好看:“你可不要胡言,什麽舉動算很親密,你知道麽。”
他對溫香君是有些不滿,但不至於懷疑溫香君能做出這種事。
定是這小乞丐亂說。
龐子煜隻覺得那粒碎銀白花了,想要討回來,但又有些嫌棄被乞丐抓過,他正糾結著。
見龐子煜不信,小乞丐很是不服氣地叉腰:“我當然知道了!男女之間摟摟抱抱,手拉手,或者親一口之類的,就是很親密的舉動!”
“什麽?!!”
龐子煜如遭雷擊,整個人搖搖欲墜:“親,親一口?!”
小乞丐不以為然:“啊,不然你以為呢。”
扶著牆站穩,龐子煜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都有誰,是什麽人?”
聽他這樣問,小乞丐嘴角笑容越發明顯,伸出手,指尖張開勾了勾。
示意他要聽後麵的,得加錢。
見狀,龐子煜黑著臉又給了她一粒碎銀,小乞丐這才滿意,把錢收好後,掰著手指頭認真盤算:“我記得……有馬都尉的公子,方郡丞家的族親,王長史的四子,還有薑功曹史的表侄,許郡守家的小公子,哦,還有你!”
“我聽說你和溫香君訂婚了,馬上就要辦婚禮了是吧?”
小乞丐眉毛上下抖了抖,笑容很是古怪:“嗯,恭喜你,沒準,你家很快就有大胖小子抱了。”
聽到這些,龐子煜已經是氣喘如牛,紅了眼睛,轉身就要走。
“對了。”
小乞丐說完消息後,一邊拋接手裏的兩枚碎銀子,一邊無語地揚聲道:“你這人不愧是要做那烏龜王八的,眼睛就是不好使,老娘我可是有正經工作,是給人跑腿賺錢的,早已經不是乞丐了,隻是抽空和之前的朋友坐在一起說說話罷了,你還把我當成乞兒了。”
“唉,人眼神不行,以後這輩子也就一直做王八了。”
街上行人本來各自忙碌著,聽小姑娘的話,都紛紛訝異看過來,指著麵色潮紅的龐子煜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龐子煜見狀,咬牙切齒地有些想回去找那小姑娘的麻煩。
但一轉身。
對上那小姑娘看大聰明的眼神,還有她身後紛紛站起來,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其他乞丐們。
龐子煜剛剛因為羞惱遷怒提起的怒火消散,隻好用袖子捂著臉,落荒而逃。
回到家,龐子煜都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和龐母說。
想了又想,擔心龐母鬧事不好收場,隻好自己默默憋著。
這種又恨又氣又無力,還無處傾訴的感覺,折磨了龐子煜好幾天。
他最近一閉眼,就是接連不斷的噩夢。
他想退親。
隻是白家勢大,他龐家目前得罪不起,擔憂影響自己的仕途,故而龐子煜恨得咬牙,想了許久,直到現在已經把人娶進門了,龐子煜還是沒能去把婚事退了。